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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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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北风夹杂着湿润阴寒的空气,簌簌拍打着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冻得人鼻青脸红。

    几个丫鬟在前提着月白纱灯,微微驱散了几分寒意。

    叶老穿着竹叶青素面的大毛斗篷,戴着风兜,左右扶着嫣然和斜月,快步朝前走。身后跟着邵槿、邵桢两个和一众仆从,俱是行色匆匆的。

    锦含堂院门口,早迎着一群七八个下人,将众人簇拥进屋。厚重的青色毡帘,将外面的寒气阻隔,屋内暖气袭人,激得人一下子打冷颤。

    管妈妈领着颜红几个,送热水等物进来。

    “你们先坐坐……”叶老说着,转身去净房洗漱。

    邵槿两坐在小花厅里,随意聊着家常。

    约有一盏茶功夫,叶老才出来,换了一件家常八成新的秋香色银鼠短袄,下着鸦青色马面裙,暗紫色缎鞋,极其素淡。她年纪原不大,这一打扮,越像个年轻轻的妇人,眉目姣好。

    “……时辰不早,你们哥儿俩也快些歇息吧……对了,儿样了?好端端的,如何就病了?”

    邵槿挑眉,恭敬地应道太医说是最近时气不好,感染风寒的人极多,她许是被染上了……开了药方,让每日早晚各服一次……只是最好能静养半个月,以免吹了风反而发作起来,那时却有些麻烦。”

    “那就让嫂子在家好生休养吧,自然是身子要紧。”邵桢连忙道。

    他偶尔在叶老这里遇到过齐悦瓷几次,感觉是个性子柔和、容貌娇艳的女孩,又与一般大年纪,心里有时难以将她和寡言少语的八哥联系起来。

    叶老看了一眼,点头赞道正是这话。宫里的事有我一个就够了,没打紧……请的是哪个太医?若是吃了药不见效验,换几个轮着瞧……”

    “是钱太医,托他每隔一日来请一次脉,直到好转。”邵槿不动声色回着,眼里微微露出几分忧愁。

    邵桢见他似有愁苦之色,不由笑劝道钱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都是数得上的,几位圣人时常称赞,有他应承着,八哥别太担心了。”

    叶老跟着含笑点头,心下却是诧异不已,如何请了钱太医?

    时常在府里走动的是陆太医和林太医,这两位每年年终会奉上不少的拜银,问事是极便宜的。钱太医深得圣宠,平日不多出诊,统共见过他没几次,瞧着是个明白人,只怕不好打听……

    他们夫妻,究竟是想干?

    邵槿彷佛在给她解释早上卢达祖去太医院的时候太早,陆太医和林太医尚未当值,适逢昨夜宫里的贵妃娘娘有些不适,钱太医刚从宫里出来,索性求他走一遭。

    他生性谦和,顾不上休息,急急赶来,也多亏了他。”他的语气甚是感激。

    贵妃娘娘?

    后宫妃嫔不少,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位份最尊贵最得圣宠的只有徐左相的女儿明贵妃。连生过一个的敬妃,育有女儿的芳嫔都在她之下,可见其受宠程度。

    明贵妃夜里不适这事,叶老今儿在宫里听到了一两句,不疑有他。

    顿了顿又问道……出殡的日子提前了,你看?”这才是她眼下最操心最犹疑的事。

    堂堂贵太妃,不到七七,竟要出殡

    “钦天监算出来的,”邵槿蹙眉,沉声道,“说是下月初十是大吉之日,宜殡葬,凡在这日出殡的贵人,能免受轮回之苦,早日飞升成仙,连带着荫蔽子孙……若等到七七那日,星象相冲,贵太妃又属兔,不但于阴魂不利,而且可能危及子孙。

    ……圣上为此事一直颇为踌躇,怕影响到天家的体面。后来康郡王上书,愿照钦天监的意思,是以择了下月初十。”

    钦天监的话放出去没几日,传到康郡王耳朵里,他当时就着急了,主动请求让贵太妃提前出殡,以免连累到他。

    他是正经,圣上不好驳了他的,只得命内务府尽快安排。

    邵槿说的,叶老也,但她不比康郡王糊涂,才不信这套呢。以前宫里不是没有办过丧事,全是照着往日的规矩来的,头一回传出这种闲话来,难道还能是巧合?

    连普通公侯之家没了人,至少也得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贵太妃最后居然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令她唏嘘。

    当然,她不是同情贵太妃,而是最近的一切古怪,让她隐隐明白有些事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当年康郡王与二皇子交好时,与五皇子更是要好。五皇子生母早逝,便尊敬贵太妃如生母,比亲生康郡王更显诚心,贵太妃亦非常喜欢他。

    后来二皇子事败,五皇子被圈禁,贵太妃为其说了不少好话,才免却大难……如今贵太妃一死,圣上似有翻脸不认人之态,到底发生了?

    叶老欲从齐悦瓷嘴里探出些话来,偏她又病了,自然推个干净;邵槿性子沉稳,口风甚紧,她情知问不出来,也只能勉力一试,到底没用处。

    或许,旁人已经忘了,叶家有个庶出的女儿,叶蕊的姑姑,在康郡王府上做侍妾,那还是十多年前叶家未发迹时的事了。

    叶家为保自家不受连累,明面上几乎与这个女儿断了联系,连叶蕊都不大记得。

    邵槿却是一直放在心里。

    “老太太近日劳累,这些事只管交给卢达祖去安顿吧,他一向妥帖。”他只作没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和不满。

    脚踩两条船,说得怕就是叶家吧。

    邵桢并不知内情,以为这事与他毫无干系,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压根儿没往心里放。

    叶老暗暗气恼忧虑,却不得不就此作罢,笑命二人安歇,又叫小丫鬟点了灯送二人。

    管妈妈服侍叶老坐到妆台前卸钗环首饰,手下格外。

    “今儿家里发生了些事?”

    “其他倒没,”管妈妈清楚她问的是听荷居那里,一五一十回道,“老太太出门不久,七去探望八……不过,当时八似乎才吃了药睡下,没见到人。二、三、五,皆遣了丫鬟带了前去问候。

    ……未时前后,八娘家的胞弟来看她,坐了有一个时辰才。

    对了,这中间,八爷了一次,先回到听荷居,然后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去外书房,接着就进宫了。”

    管妈妈不是不了解自家主子对听荷居的忌讳,只是没料到会命盯得那么紧。

    莫非,老太太怀疑八是在装病?可八为何如此做呢?而且国公爷难道能同意,国公爷是个讲规矩的人?

    叶老一怔,惊问道齐家的小少爷来过?只有他一个人吗,没有女眷?”

    管妈妈忙道是,几个随从护卫来的,并没其他人。”

    “可做来的,或者两人都说了些?”她越发急切。

    “这个……不曾打听到,要不,我明日再去细细打听一番。”话虽这般说,管妈妈却很是窒闷,这哪里是容易打听到的?

    听荷居不是别的地方,多半是八从娘家带来的下人,她们安插进去的,几乎连房门都没机会踏进。

    叶老散了发,起身到窗边,隔着纱窗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半晌摇头道不必了……端看明儿齐家会不会有别的人来?”

    如果有,那便是齐悦瓷当真病了;否则,假装的可能性更大些。

    …………

    邵槿将斗篷扔给绿肥,撩帘往里间走,抬头看见齐悦瓷穿了一件雪荷色绫缎长袄,挽着堕马髻,歪在炕上打盹,下半身搭着一条浅绿色的薄被。

    浅碧和晴云坐在脚踏上做针线,烛火照着二人的脸,尤其娇媚。。

    “爷了。”二人慌得起身,出去叫热水。

    齐悦瓷朦朦胧胧醒来,揉着眼睛斜睨他,含糊道时辰了?”

    “刚交戌时,你不上床去睡,不是叫你不用等我吗不跳字。他挨着炕,扶着她坐稳,给她背后塞了个秋香色的大迎枕,才坐下。

    “本是和她们来着的,哪儿想到居然睡着了……这会子睡多了,晚上岂不走了眠。”她扶着他的肩,欲要下炕。

    他一把握住她柔夷,轻轻摩挲了一番,细滑柔嫩。雪白的肌肤被烛光照映着,白得几近透明,彷佛春夜里盛开的梨花,皎洁中透着清冷。

    她的手指纤长,指尖涂抹着淡淡的粉色,与她双颊上的红晕一般。

    他心一荡,低低问道不留小舅子吃了饭再去?过些日子,待家里闲了……我陪你,你想住上几日亦使得,正好能照应小舅子参加科考……”

    他的语气分外温和,齐悦瓷听在耳里,诧异至极,抬起一双水眸,盈盈望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卷翘。

    他今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让回家住上几日?

    这话,有好几层意思呢,他却是哪一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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