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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夫人与范夫人终于等到徐夫人病体痊愈,她们两人一得消息,也不及递上拜帖,匆匆准备了无数贵重礼品,令徐氏领着前去徐家拜访。
看在徐氏的面子上,徐夫人接待了她们二人,态度颇为客气,只是不肯收范夫人的东西,也不同意插足朝堂大事。
当然,范夫人并没把实情完全告诉徐夫人,生怕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肯相帮。可惜,徐夫人又不是无知妇人,岂会叫她们二人蒙骗过去,每当二人要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她就三言两语岔开了。
范夫人急得不行,却不敢太过强硬,生怕得罪徐夫人,使得事情越发糟糕,只能与她周全。
午饭过后,徐夫人便道要午歇了,叫三儿媳妇陪着她二人。
徐夫人只有徐明复一个儿子,三子徐明堂是庶出,身上捐了一个鸿胪寺右寺丞的散官,娶得是临沂王家旁支所出的女儿。
六夫人和范夫人都不是傻子,明知这是徐夫人在逐客了,却还得好言好语与她道别,丝毫不敢露出一点不如意来。
姑嫂二人直接回的齐家,在翠微居里对坐着生闷气。
“妹妹,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徐夫人连话都不让我们说,摆明了不会出手,接下来该去求谁呢?”范夫人急得直跺脚,日子一天天过去,范大人的处境越发危险了,随时都可能查到他头上。
一旦……后果不堪设想啊
六夫人即气愤兄长的胆大妄为和私自谋利,又不能冷眼旁观,任他是死是活。说到底,他们是亲兄妹,一荣俱荣。
“我能有什么法子?当初你不会劝着他些,就由着他去,以致于酿成今日的大祸”
在徐家,范夫人已经压了一肚子的火气怨气,再被六夫人一埋怨,真是恨不得与她大吵一架,拂袖而去。可一想到眼下除了齐家,她根本没有别的人可求,只能忍气吞声。
娘家是兄长当家,与她这个庶妹自来没什么情意,又是个无实权的。她临回京之前,夫君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叫范府知情她初也有几分犹疑。前些日子,六夫人这里没音讯,她一急之下回娘家走了趟,欲要探探口风。
好在她不曾大意,将真相和盘托出,不然,只怕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呢。她没见到兄长,只见到了嫂子,言语中对她颇有埋怨,道她嫁了金龟婿就不顾娘家人了,话里话外对她句句是嘲讽。
若是,她几乎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
也只有六夫人,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至少会为兄长谋划一二。
六夫人的性子,范夫人在她当姑娘时就摸了个一清二楚,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她心下一计较,少不得抛下往日的颜面,大声哭道:“妹妹,你难道还不知你那兄长,是个肯听人劝的?但凡听我一句,也不至闹到这地步。
我从前在娘家虽做不得数,好歹是世家长大的女子,即便不如妹妹有才学,那些规矩体统总不会有大错。难道为了区区一点银子,狠心将自己夫君送入苦海,便是不为我自己着想,还有几个孩子呢。”
“罢,你哭什么。”六夫人听她话里说得软和,把自己放得低于她,好受不少。
她沉吟半晌,咬牙道:“大不了,把那群人全给料理了,不信能再查下去……倒时候,就没哥哥什么事儿了。”
范夫人一怔,细细考虑了半日,终是摇头道:“使不得,统共三十来人,突然之间全没了,必得引起上边怀疑。闹不好,只怕会往深里查去。何况,人已经送到江苏抚台那了,哪里还由得了我们作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想个可行的法子出来我瞧瞧。”六夫人一阵骄躁。
“不如,还是去求沈家吧”范夫人可不管六夫人心里多厌恶沈家,何况,她私心也以为,是这个小姑不会为人处事。沈家那样的权贵,哪儿能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得罪了,换了旁人,交好还来不及呢。
她见六夫人眼中闪过厌恶,不由拭去泪,低低诉道:“说不定……沈家看在妹婿的面儿上,愿意试上一试呢。只要他们肯应承,什么大事不了的……妹妹。”说到最后,语气里满含哀求。
六夫人一想到上回沈家两位夫人跑来给了自己一顿排揎,就恨不得再不见他们家人的面。要她卑躬屈膝上门求情,她想想都渗得慌。
瞧她犹豫不决的模样,范夫人正欲开口再劝上几句,谁知素绢进来回话,说是五少爷来与夫人及舅母请安。
六夫人听是儿子,打起精神笑道:“还不快叫进来,很该与他舅母请个安,这孩子,总算知道好歹了。”
这话头,范夫人不接又不好,强笑着奉承道:“妹妹说得什么话,我打小看着睿哥儿长大的,最是聪明好学不过。如今的孩子都娇气得紧,几个能有他这般知礼,孝顺长辈。”
一番好话说得六夫人眉开眼笑,看见儿子进屋,忙与他招手道:“难为你记着,你舅母方才还与我念叨你呢。”
长身玉立的齐怋睿的确很有世家子弟的天生尊贵范儿,尤其他今儿看着气色极好,脸上亦是挂着温和的笑。
他大步上前,冲范夫人拜下去:“舅母好。”
“好,好”范夫人一把携住他,勉强左右打量了一番:“比先见时越发精神了,得闲了去找你兄弟们耍,也让他们跟着你学点眉高眼低的。”
“舅母谬赞了,外甥正有一事要求母亲开恩,舅母在了更好,为外甥作主。”齐怋睿暗暗得意不已,他本来一早就要和六夫人提的,谁知六夫人跟着范夫人出去了,害他多等半日。
如今范夫人又跟着六夫人回来了,他提出那事,即便六夫人本来不大情愿,看在维护自己的面子上,多半会应承。是以,他在书房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
闻言,六夫人一愣,握住儿子的手道:“莫非谁得罪你了?少了什么只管与我说,还是你媳妇不曾照顾好你?”
齐怋睿却是微红了脸,扭捏着说不出话来。
六夫人是个粗心大意的人,还当儿子果真受了委屈,还是范夫人心细,看出几分形状,不由笑道:“可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小姐?你年纪也不小了,房里是该添上一两个人。你只管说,舅母包你母亲完成你的心愿。”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冷冷发笑。她倒要看看齐怋睿看上了谁,要是不干不净的,那才有好戏看呢。
儿子成亲几年,没个一儿半女的,她早有心给他身边安置一二信得过的人,只因近来事多,一拖再拖。
齐怋睿偷偷琢磨母亲的神色,料她并不反对,不由更是放心,低头笑道:“儿子觉着徐氏她身子弱,既要孝顺母亲,又要照料儿子,还要打理我们院里的事,委实太辛苦她了。
……母亲一向是个会调理人的,经母亲一调理,什么人都比得上外边贫寒人家的小姐了。是以……儿子……母亲以为,银罗如何?”他一握拳,方把银罗的名字说出来。
想到清晨在院子里看到的银罗,哭得梨花带雨,他的心都跟着碎了,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安慰她保护她。徐氏又是个温柔端庄的,定不会反对,六夫人素来疼惜他,更不会不肯。他心一动,索性下定了决心。
银罗?
范夫人虽有几分失望,但她眼下也没什么心情看戏,便放下小心思,嘻嘻笑着看六夫人。
银罗是六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丫鬟这一点,她自然知道,不过想来六夫人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伤了儿子的脸面。
其实,六夫人当年着力培养银罗,就存着这样的意思。
齐怋睿是她心头的肉,而徐氏是她不十分满意的,何况婆媳之间本就是天敌。她早算计好了,回头等银罗年纪略大一点,就作主替儿子纳入房里。一则,银罗必会死心塌地伺候她,二则,儿子跟前,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也能第一时间得知,不怕徐氏背后捣什么鬼。
将来她年纪大了,徐氏掌家,有个银罗在那做眼线,她也不至于耳目不清。
银罗的容貌,在府里是拔尖的,不怕儿子看不上眼。
这般一想,虽对银罗勾引主子一事心有不满,也不欲此刻与她撕破脸。很可以等到儿子将她收了房之后,自己再寻个机会好好敲打她一番,叫她明白尊卑上下。
六夫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方要开口答应。
谁知门外响起慌乱的喊叫声:“少奶奶,少奶奶……”
屋里三人都是猛地一震,对视一眼。
齐怋睿最先冲出屋去,而六夫人范夫人亦是赶紧下炕套上鞋,匆匆往外走……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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