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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木睛脸涨的通红,她在替李思浅难堪,大嫂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还当着朴大嫂子她们!
朴大嫂子仿佛突然对炕角摆的一只香炉有了兴趣,看的十分专心;枫大嫂子笑的又欢快又响亮,她出身永安伯府,最爱听出身门第、门当户对的话,“唉哟哟!我们楠大嫂子这性子,她就是说话太直!”
桂大嫂子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她们赵家虽说算是浙东旺族,却是商户起家,楠大嫂子的话也就罢了,枫大嫂子这笑真是恶心!那么个破落户伯府,穷成那样,靠给人家打理产业过活,还有脸笑?!
“听说新娘子又能持家又会打理庶务,朴大嫂子您看看她,这么好看一个小人儿,竟然这么能干!这下好了,二嫂这一进门,往后你们府上的庶务就不用麻烦别人喽!”桂大嫂子可从来没受过枫大嫂子的气。
枫大嫂子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李思浅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拿她当枪使!这是欺负她只能害羞不能说话吗?
“二哥回来了!”几个嫂子在新房你来我往,端木睛虽说接不上话,还是能听得懂的,一急之下,把端木莲生这尊大神搬出来了,三个嫂子一听二爷回来了,一个比一个走的快。
“唉哟哟!瞧瞧咱们,光顾着看新娘子,差点忘了时辰!新娘子真是好看,二爷好福气……”话没说完,人就没影了。
“我也走啦!对了,你要是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打发丫头去跟我说,我拿给你!”端木睛拉着李思浅的手,亲热的交待了一句,也赶紧走了,她也不想撞上二哥。
“闹了这么一场,咱们就不该来,二奶奶该生气了。”出了院子,端木睛的丫头青衣嘀咕道。
“你说的什么呀!”端木睛对李思浅成了她二嫂是真高兴,对青衣的话是真不高兴,“阿浅不是那样的人!我跟阿浅多要好呢!她头一天嫁进来,我总要过去看看她,后头……谁知道大嫂子她们都来了,她们也真是的……算了算了,不提她们!阿浅怎么会计较这个呢?你以为都象你这么小气啊!”
青衣不说话了,二娘子这话说的也对。
新房里总算安静了。
丹桂和金橙看看满头珠翠的李思浅,再看看门口站了一排的喜娘,再看看李思浅,再看看喜娘,你看我一眼,我瞪你一下,纳闷了:来前大奶奶交待过,进了新房,等姑爷退出去,就能侍候大娘子去了大礼服,洗漱再换上吉服,坐着等姑爷回来饮合卺酒、行结发礼就行了,可二奶奶又交待了一句,最好等姑爷府上的喜娘先开口,可这几位喜娘怎么不开口呢?
又等了半盅茶的功夫,金橙忍不住了,挪了挪,看着李思浅正要开口,却看到李思浅冲她使了个眼色,那是不许的意思,金橙顿时低眉敛容退了回去。
李思浅坐的端正,眼睛却不闲着,先将屋里看了个遍,再一个个打量站了满屋的丫头、婆子和穿的彤彤红的喜娘。
太婆说的真对,这林王妃就是格局太小,看样子心眼都用在随时掐你一把、绊你一脚这样的小伎俩上了。
进门头一天就使这样的手段,这些手段跟虱子一样,除了恶心人,还能怎么样?好歹也是相府出身贵为王妃,怎么这么不上台盘呢?难道她能将靖海王府紧紧握在手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人不夸、无人不赞,就凭这样的手段?
不可能啊!
这些小虱子一定有她没想到的大用处,柳夫人对她可警惕得很,嗯,小心为上,摸不清情况之前,最好的应对,就是不应对!
丹桂和金橙半分要动的意思也没有,李府跟来的两个喜娘看着丹桂和金橙,她俩不动,她俩更不动,李思浅坐在炕上,看起来看人看的兴致十足。
茶房门口,端木莲生院子的大丫头秀英急了,一会儿二爷就该进来了,要是看到二奶奶这一身大礼服还没换下来……爷那脾气……可这满屋的喜娘和管事婆子,哪轮得着她开口?这一多嘴万一惹了王妃不高兴……秀英左右为难,急的四下乱看。
这一看还真看到了救星。
茶房一角,朱嬷嬷正和韩嬷嬷对面坐着,嘀嘀咕咕的说闲话。
朱嬷嬷和韩嬷嬷都是先王妃、也就是端木二爷的生母赵王妃的陪嫁丫头,朱嬷嬷嫁给了府里的管事,做了管家娘子,端木莲生的大哥、先世子死那年,朱嬷嬷告病回了家,从此再没领过差使,韩嬷嬷一辈子没嫁人,一直在赵王妃身边侍候,赵王妃死后,到先世子院里做管事嬷嬷,先世子死后,韩嬷嬷自请出府,一直在家庙住着。
这两位是前一阵子二爷亲自接进府,说是接来侍候二奶奶的,由这两位出面说一句,那可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两位嬷嬷,二爷就回来了,二奶奶还没……”
“唉哟!光顾着说话,差点耽误正事!我得出去兜一圈,今儿这样大喜的日子,就怕有人灌多了黄汤,误了事不说,万一火烛上不慎……那可不得了!”秀英的话没说完就被朱嬷嬷打断,看着朱嬷嬷一脸笑容和她擦肩走了,秀英只好看着韩嬷嬷接着道:“嬷嬷,二奶奶还一身大礼服呢,烦劳嬷嬷……”
“今儿这样的喜事,一言一行都得讲规矩,该怎么着不该怎么着,都得听喜娘调度,要不然,请那么些喜娘过来做什么?”韩嬷嬷声音听起来很温和,神情也很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温和却让秀英有一种莫名其妙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你们爷脾气大,他眼里只有自己的‘规矩’!你在你们爷身边侍候的时候长,自然知道你们爷的脾气,该怎么着,你自己拿主意吧。那屋子里有讲究,我一个未嫁之人,是不祥之身,哪能往那屋里去?”韩嬷嬷一团和气,可那团气不带温度、冰冷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