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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京城早就乱成了一团。
王骞高坐在马上,挥起利剑直刺冯异,怒喝道:“胆敢阻挡皇命,依我看来,武安侯才是要谋朝篡逆吧!”
冯异并不答话,双眉冷峻,双斧交横,屹立如山,挡在众朝臣面前。
在他的身后,亲卫如扇展开,相互为援,牢不可破。
有了冯异当先垂范,自然有其他人跟随上前,阻挡王骞。
来的朝臣虽然大多是文职,但是也有不少武将,而且当初听闻宫中有变,大多有护卫随身以防万一。
此时人人为了自保而上前,加上各自的护卫家丁,竟然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让王骞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顾忌朝臣们的身份,王骞不好直接动手,只能是围而不攻,不让朝臣们扰乱隆庆帝的计划。
然而他却不能一直耽搁在宫外。
隆庆帝在密诏中说的清楚,太子萧秬已然控制宫中,手中势力到底几何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会密令王骞入宫救驾,以平息乱世。
王骞看了眼被朝臣们堵的死死的宫门口,转头吩咐副将几句,策马掉头,带着一部人马疾驰而去,决定从其他宫门进宫。
朝臣们见王骞率大部离去,只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围困,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被迫起来反抗,但是他们也明白,若是王骞真的要硬闯宫门,凭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奈何不得他和京畿卫。
冯异见状却眉头紧锁,心中焦灼不安。
他能帮萧稷守住这边的宫门,却不能同时封锁所有进出宫中的门路……剩下的,如今也只能看萧稷自己的造化了。
冯异握紧板斧,严阵以待,伺机突围出去报信相帮。
然而眼下生死当前,朝臣们各怀心思,岂肯和冯异一起全力自杀突围?
而那些士子们虽然热血沸腾,愿意听荔山居士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到底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是以冯异试探几次,均未突围成功。
就在冯异着急不安之际,王骞阴沉着脸,率部归来。
他没有想到太子萧秬居然反应如此迅速,手中如此强的兵力,除了朝臣们所围堵的宫门,其余宫门全有重兵把守。
眼前这涌涌嘈杂的宫门,如今竟然成了他最易攻入皇宫驰援之地。
看王骞策马归来,众人俱是脸色一寒。
唯有冯异悄悄松了口气。
王骞在其他宫门处铩羽而归,那就意味着萧稷眼下暂时安全,不必一面抵抗着隆庆帝,一面严防王骞,腹背受敌。
冯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卫兄弟,后者心领神会,握紧兵器,严阵以待。
相比起冯异内心的犹豫和挣扎,他们如今对于隆庆帝倒是没有多少君臣情分了。
曾经威名赫赫的晋王和武威军,可是所有军中男儿崇拜效仿的对象。
王骞既然策马归来,那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必然要从此处宫门闯入皇宫,救驾驰援。
至于朝臣,死伤了这一批,总会有新人补上。
“众将士听我号令,太傅杨临伙同武安侯冯异、林维等煽动众人,乱我朝纲,我等奉陛下之令拘拿缉捕,胆敢反抗,就地正法!”王骞这次不再和众人徒费口舌,直接下令强行攻入。
众人没有想到王骞如此干脆狠毒,愣了一瞬,顿时高声斥责起来。
然而喧嚷声才一起,王骞手底下的士兵已经亮出兵器,刺向前去。
事到如今,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口舌之辩,躲的躲,挡的挡,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尖叫怒骂和兵器相撞的刺耳之声。
而随之从京城城门涌进无数武装严整的京畿卫将士,如黑色的潮流一般,瞬间涌向京城的四面八方,配合王骞的行动,冲向各府逮捕朝臣士子的家眷。
整个京城顿时陷入动乱恐慌当中,哀鸣怒骂遍及各个角落。
皇宫内,出云观中,隆庆帝率部挡住观门,和持剑立在大殿门口的萧稷和萧秬对峙而立。
看了看天色,隆庆帝不免着急。
不知为何,早就过了他和王骞约定的时间,对方却一直迟迟未到。
不过放着敌人的面,隆庆帝当然不会流露分毫。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出言扰乱敌人的心思,冷笑道:“眼下京畿卫指挥使王骞应该已经控制了京城,并且很快就要率部入宫救驾诛杀逆贼,尔等乱臣贼子,就等着受万民唾骂,到地底下忏悔去吧!”
萧稷和萧秬闻言对视一眼,非但没有担心,反而都露出终于放下心来的表情。
隆庆帝不以为意,眼前这两人不过是强作镇定,想要拼尽全力赢得一线生机罢了。
可谁知萧稷却在这个当口抚掌大笑起来。
“如此,我们倒是要多谢王指挥使及时出手‘相助’了!”萧稷迎风而立,身姿笔挺,脸上全是自信和笃定。
隆庆帝见状脸色一变,脱口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王骞叛变,临阵倒戈投向了敌人,所以直到这会儿还迟迟未入宫救驾吗?
萧稷抬头看了眼房梁,又飞快地看了萧秬一眼,见对方一直紧握剑柄,目光坚定如刀,笑了笑,回首嘲弄道:“你尽管放心,王骞忠心耿耿,又怎么会轻易倒戈?”
“不过,”萧稷一顿,见对面而立的隆庆帝瞬间绷紧了身体,冷笑道,“要不是王骞忠心耿耿,很多事情我们还真不好出手安排。”
“你什么意思?”隆庆帝心里一紧,连萧稷未曾对他使用敬称也顾不上呵斥了。
这次萧稷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萧秬。
萧秬一脸冰冷,看向隆庆帝的目光满是沉痛和怨愤,寒声道:“京畿卫指挥使王骞矫诏率兵入京,杀朝臣,乱京师,其罪当诛,祸及子孙!
“着各地义师入京勤王,诛逆贼,清君侧,定乾坤!”
隆庆帝双目暴突,剑指萧秬,怒喝道:“逆子敢尔?!颠倒黑白,诛杀忠臣……”
隆庆帝还没有骂完,萧秬就冷声打断问道:“父皇就不问一问,我手中没有兵符,如何调集的义军吗?”
一声“父皇”,沉痛又嘲讽,算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后的诀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