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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在一旁听了,朝斜对面热闹喧嚷的冯家芙蓉裳成衣铺子看了看,低声请示道:“少主,要属下去看看吗?”
语气沉沉,带着些火气不悦。
萧稷知道柳元是在生气前几天冯淑嘉私下里调查他的事情,可是他自己并不觉得被冒犯了,他要是冯淑嘉的话,在重用石进之前猛然间遇见一个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所谓的“旧友”,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虽然不知道冯淑嘉正在谋划什么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能够让冯淑嘉千方百计、不计后果,发狠地要除掉李景这个中山伯世子,这件事情肯定关系不小,因此容不得半点闪失。
萧稷侧头看了柳元一眼,没有说话。
柳元神情一滞,知道自己的不悦惹来了萧稷的警戒,紧抿下唇,最终讷讷地低下头去,不说话。
萧稷这才淡淡地开口道:“进京之前,我就和你们说过,如果说京城有什么人值得我们无条件信任的话,那就是武安侯。所以,对于冯家诸人,如非必要,都不要徒生事端。”
虽然晋王也在京城埋下了不少后手,但是人心易变,一顶“勾结外敌祸国殃民”的大帽子扣下来,有多少人还肯忠心相助,萧稷也不敢妄下断语。
但是,肯在主将李奉贤下令屠城以免“贼人”趁乱逃走的情况下,在郊野放他一条生路的冯异,绝对值得他们信任。
虽然,冯异放走他的时候,未必知道他就是隆庆帝费心除去的人之一——晋王幼子。
想起当初,柳元神色稍缓,点点头,抱拳道:“是,属下记住了。”
反正冯淑嘉也不过是泛泛而查,想要看看是否有“君珩”这个商人,又是否和石进是故友的关系。
萧稷对此又早有安排,身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冯淑嘉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出的。
“石进那里,上次在绿柳斋留话,说是想见少主一面,不知少主是否方便?”柳元低声询问道。
萧稷摇摇头,清声道:“再见一面,只怕更要惹得冯姑娘猜疑了。还是再等等吧。”
冯异放了他一条生路,给了他为父报仇、求取公道的机会,他自然不能以怨报德,将冯家拖入这场争战中来。他要是短时间内再见石进,只怕冯淑嘉就不是泛泛而查了。
假的就是假的,哪怕他提前安排得再周密,只要冯淑嘉用心,难免查出蛛丝马迹来。若是冯淑嘉顺着这点蛛丝马迹再查下去的话,很难保证不会被牵涉进来。
柳元稍稍迟疑后,再次低声劝说道:“石进的意思是,他是少主安排进武安侯府做小厮的,现在却被冯姑娘调入成衣铺子,是不是被冯姑娘发生了什么端倪?”
不然,为何连萧稷也要调查。
萧稷摇摇头,笑道:“这不可能。
别的暂且不论,就单说大春和小春兄弟二人,名义上是被调拨入成衣铺子当差,但其实一直都在盯着李景,未曾来过铺子一天。就算是今天,也不过是大春来了,小春依旧在中山伯府门外盯着。
以今日成衣铺子开业的兴隆情况来看,冯姑娘是真的急缺一个合适的伙计。”
而世代经商,家道中落之后不得已卖身入武安侯府做小厮的石进,无疑是极为合适的一个。
当然了,冯淑嘉对石进的期待肯定不止如此,否则也不会一再考验,再三彻查了。
萧稷接连驳回,柳元也不好再多说,一时沉默下来。
倒是萧稷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给绿柳斋留个话,让石进不必担忧,只管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小厮,冯姑娘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萧稷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一下,难得开玩笑道,“如果他还是调整不过来,那我就将他的‘卖身契’交给冯姑娘,让他成为真正的武安侯府的小厮,哦,不,是芙蓉裳成衣铺子的伙计!冯将军救了咱们一命,送他一个小厮,还是咱们划算!”
说罢,萧稷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一向清冷淡漠的人,因着这真心的笑容,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一旁的柳元一怔,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少主再露出这样愉悦的笑容了。
自从昌平三十二年,先帝临去世之前,出人意料地将皇位传给默默无闻的三皇子萧铎,并且下旨勒令各藩王就藩之后,整个晋王府就笼罩在厚厚的阴云之下,哪怕曾经最为年少轻狂、恣意张扬的幼子萧稷,也日渐沉郁下来,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
如今这样轻松明快的笑容,真是罕见。
见送出一个石进以身相报,就能让萧稷如此开心,柳元觉得还是挺值。
隔街而对忙成狗的石进,猛然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吓了他身边穿金戴银的年轻妇人一大跳,他慌忙堆满笑容,一叠声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看这件夏衫,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式,合不合意?”
那年轻妇人一看那件翠绿的夏衫,立刻将先前的惊吓和不悦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脸惊喜地点头道:“合意合意,这件夏衫的裙裾处的荷叶边儿真是别致,上头绣的荷花也是栩栩如生……这才春三月呢,你们的夏衫就出来了,比裁云坊的还早呢!”
石进趁势而上,笑眯眯地说道:“出的早算什么?这荷叶边儿的裙裾可是我家的独创!您想一想,等到夏日荷花盛开,穿着这样一件清丽别致的夏衫乘船游赏,在翠叶娇花之间,可不就像是一朵娇艳盛开的荷花嘛!这才叫,‘人比花娇’!”
那年轻妇人生得妩媚,穿着富贵,人却没有撑起首饰的气质,想来不是那个暴发户的妻子,就是某个贪图新鲜颜色的富商的小妾。
这样的人,花银子都不知道心疼的,只要遇上喜欢的东西,旁人再好好地夸一夸,您不让她从口袋里掏银子她还不乐意呢!
石进判断得很准,那年轻妇人被他一说,立刻豪爽地笑道:“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