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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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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秋别怕,我还会再来看你……”感觉一股无边的悲哀汹涌而来,黎君身子一动不敢动,柔声安慰道。

    “黎大哥……”久久,穆婉秋开口叫道。

    “阿秋……”

    “我那日……”穆婉秋声音低低的,有些断续,“我那日……借钱……只是个借口……我是真心地想给黎大哥……”感觉黎君身子一阵清颤,穆婉秋紧紧地抱着他,声声有些发颤,却一字一字说得非常清晰,“……我是真心的……想要一个孩子……一个长的像黎大哥一样俊美的儿子,作后半生的依靠。”

    就要死了,这是此生唯一的愿望,她不想带进棺才。

    她想要他的孩子?

    她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女人绝不会为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她有这愿望,就说明她心里喜欢他!骤然间,黎君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起来。

    可是,这明明是一件喜悦的事情,为什么他却感觉如此的绝望?

    石光电闪间,黎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身,穆婉秋正抬起头,不提防他突然转身看她,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两人身子都是一颤,怔怔地看着对方。

    突然,再不顾牢狱外人影晃动催促,穆婉秋踮起脚,双手搂上黎君的脖子,疯狂地吻了下去。

    从没见过如此失控的穆婉秋,感受到自她唇边散发出的那一股死别般的依恋,黎君心里恐惧更甚,贪婪地回吻着她,唇不觉间划到她的嘴角,没有任何预兆,他狠狠地咬了下去。

    唇边传来一阵刺痛,穆婉秋骤然清醒了许多,她硬生生地停在了那儿。错愕地看着黎君。

    低下头,一点一点吻去她唇边的血痕,黎君贴着她耳边慢慢问道,“……阿秋不信我能救你?阿秋不信我的安排?”略带喘息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惶恐。

    身子颤了一下,穆婉秋没言语。

    “……太子已经复出,就算我救不了你,还有太子,阿秋天纵奇才。生于此世是大周人的福气,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放弃。都不可用轻生!”黎君声音低低的,却透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阿秋若敢自裁,我死也饶不了你!”

    见她不语,黎君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好,我现在就带你闯出去!”

    见他当真要带自己冲出去,穆婉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一把抱住黎君。“黎大哥,不要!”

    见黎君站在,她缓缓地摇摇头,轻声说,“……外面守备森森,黎大哥千万别鲁莽。”见黎君又要迈步,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耳朵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有一副画像遗留在天禄殿,黎大哥出去后,千万帮我换了,否则我再没生望了。”

    画像?

    黎君身子一震,忽然想起那年曾凡修托他寻找失踪的穆相之女时,曾说过当年选秀女,穆相爷怕她骄纵顽劣入宫后给相府带来祸患,便暗中做手脚。令她在户部交由内监引阅的第一关就被筛了下来,可画像却留在了天禄殿。

    她真是穆相之女!

    虽然早就猜到她是穆相之女,可是,从没听她亲口承认,黎君心里总有几分质疑。

    今日来探监,他原本就想问清楚的。可是外面守卫森严,尤其他进来时,隐隐发现阮钰就藏身在附近,哪敢乱说?

    阮钰的武功听力可不是常人能比!

    更主要的,他怕贸然问了,穆婉秋不相信他。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穆婉秋从来没和他提过,这是生命攸关的大事,她隐瞒他也无可厚非。

    现在她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她就是穆相之女,那就是说,她相信他,已经把她的命全部交到了他手上,低头看看怀里的穆婉秋,她目光已从绝望变的清澈、自信。

    黎君心里一轻。

    听到外面敲击铁门的声音越来越急,穆婉秋挣脱黎君怀抱跳到地上,“黎大哥快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声音异样的坚定。

    走了两步,黎君忽然转过身一把拥住穆婉秋,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阿秋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我更喜欢女儿,阿秋一定要多给我生几个,长得都和阿秋一样漂亮……”语气低糜缠绵,直让穆婉秋脸色一阵涨红,张嘴想斥责他,可咽喉像堵了块棉絮,一声也发不出来,穆婉秋只感觉胸口酸酸涩涩的。

    正留恋间,门外已经出声吆喝起来。

    松开她,黎君转身走了出去。

    黎君一离开,牢房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度,望着空荡荡冰冷冷的牢房,穆婉秋心也空荡荡的,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惆怅。

    拉了把凳子坐在炭火旁,捡起黎君扔在一边的铁箸,穆婉秋也学他的模样,一下一下拨弄着红彤彤的炭火,陷入沉思。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穆婉秋身子一震,以为是黎君去而复返,她欣喜地回过头,“黎大哥……”声音戛然而止,阮钰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一身青黑隐隐透着股怅然血腥的戾气。

    怎么是他?

    穆婉秋神色候地一暗,她缓缓站起,“民女见过阮大人……”

    望着她骤然失去色彩的眼,阮钰心里一阵刺痛,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了,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缠绵依恋,难舍难分的情景,阮钰心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从没有过的妒恨,带着一股被利剑钻透般的疼痛,直令他几欲窒息。

    不是在戒备森森的牢房,不是怕穆婉秋会更恨他,他很想再和黎君来一场真正的对决,不是他杀了自己,就是自己杀了他,总之,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眼看着穆婉秋下意识地拔下头上的银簪握在手里,阮钰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暗道,“……她到底还是不相信我不会害她,对我戒备如斯啊。”

    身上的戾气顿时一消,阮钰几步来到火盆前,在穆婉秋刚坐的凳子上坐下,捡起铁箸,很快地就把被穆婉秋拨弄得快熄灭了的炭火挑了起来,又拉过一边的铁桶。一块一块地往里加着炭块。

    牢房里异样的沉寂,落针可闻。

    感觉刚刚的那股阴森森慑人的气势消失,穆婉秋暗暗舒了口气,后背倚着床柱。她静静地看着阮钰。

    眉眼依旧,这张脸依然棱角分明,还是那么的英气逼人,可,再次面对,穆婉秋感觉那不过是一张亘古不变的名画,笔力或许隽永,或许沧桑,可这都是匠人的刻意雕琢。此刻竟再激不起她心中任何波澜,包括曾经那令自己几欲疯狂的恨。

    她之于他,只是个漠不相关的赏画人而已。

    “……我终于知道阿秋为什么这么恨我了?”沉寂中,阮钰突然抬起头。

    穆婉秋心一惊,暗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试探我吗?”她的满门便是被他和英王迫害,如果她承认自己是穆相之女。当然就有理由恨他了,只是,穆婉秋眉头动了动,看着他眉宇间那股沉沉之色,暗道,“……为什么我从他眼里竟看不出一丝阴谋?”

    仿佛这话就是出自他的真心。

    带着一丝忏悔。

    一瞬间,穆婉秋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只脸上神色淡淡的。空灵,冷静。

    恍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回应,阮钰只静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消了阿秋对我的恨?”

    语气中有股淡淡的寥落。

    穆婉秋摇摇头,“……阮大人错了。民女和大人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何来怨恨?”声音清淡而飘忽,仿佛不细捕捉,这便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

    可是,阮钰却清晰地感觉到穆婉秋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并不是为了遮掩罪臣之女的身份,她是真心地告诉他,她和他就是一对路人。

    心颤了颤,阮钰又定睛看去,果然,记忆中那双空灵的眼清澈澄明。

    既没有他梦中那股痴迷的依恋,也没有曾经那难以遮掩的滔天恨意。仿佛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支离破碎的梦、片片飘零全都一去不复返。

    她是真的放下了,不恨我了?

    阮钰一阵欣喜,可是,只片刻,他心头又泛起一丝苦涩,带着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的苦涩:

    她对他,是真的已经淡漠了,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如一杯乏味的水。

    试问,没有爱何来恨?

    即便是恨,也是一种情绪,至少因为恨着,她还能记住他这个人。

    如今,那双眼无爱无恨,空灵清净。

    她已经彻底地把他从记忆中抹去了!

    在他爱的不能自己,每每想起她连呼吸都会疼痛的时候,她竟彻底地把他从记忆中抹去,连恨都不肯了。

    直直地看着她,阮钰有着不真实的感觉,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可他为什么会感觉像在梦中,就像那日的噩梦,他清清楚楚地能看到她,可他和她之间却横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却坚不可摧的天堑。

    他这面心已经一片一片地碎裂,疼的滴血,她那面依旧淡然冷漠,只循着固定的轨迹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他是透明的,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世上。

    目光从穆婉秋身上移到她身后的绣床上,帷帐、迎枕,厚实的被褥,虽不华丽,却是极其舒服那种,目光定在柔软舒服的床上,阮钰心里突然泛出一股错乱的疯狂,他想猛扑过去,狠狠把她压在床上,揉到身体里,一口一口吃了,只有这样,才能解了这胸口一阵一阵的撕裂般的疼痛。

    只要破了她的身子,让她成了他的人,她还会向梦中那样对他痴迷依恋,抵死缠绵!.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