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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沐说完,车子内好一阵子的安静。
二舅母和辛雅的脸色,都是相当不好。很显然,她们根本就没曾想过,叶沐会是这种态度。
对待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她竟然会是这样的无动于衷!
是的,叶沐现在的态度,真的像是无动于衷!
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位豪门贵妇来之前,已经将叶沐的生平都调查清楚了。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学校里来。
如此,她们肯定也会知道,叶沐的妈妈沈泓,已经不知所踪了。而现在,她们又特意跟叶沐提到沈泓,并且透露了一点点当年沈泓离开沈家的事情!
按理说,叶沐应该会很紧张,也很感兴趣才是。可是叶沐这番话,竟然像是不怎么关心当年的原因,也没有因为她们提到了沈泓,就催生出叶沐心底对沈泓的思念。此刻的叶沐表现出来的,就好像沈泓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即便是失踪了,叶沐也不在乎!
没错,叶沐就是给了那两位贵妇这般感觉!
而她,也是故意的!
因为叶沐知道,她上次和辛雅见面的过程,绝对称不上是美好的。所以,辛雅这次带着所谓的二舅母来找她,一定是有着某种深意的。至少肯定不会只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存在,才过来找她的!
叶沐其实在临来扬市遇见辛雅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隐隐的担她是清楚的,舅舅沈学渊并没有将她的存在告诉沈家。舅舅说是时机未到!
而这次被辛雅撞见,无奈之下,舅舅也说出了她的身份。如此,叶沐就已经在担心,担心沈家会干涉她和舅舅之间的关系。
毕竟,在叶沐的心中其实对沈家的印象和感觉,是很复杂的。
妈妈沈泓当年离开沈家的事情,她不怎么清楚这其中的原委,但是怎么说,沈泓就算是年少荒唐做错了什么,可是她毕竟还是沈家的人啊!如果真是一家相亲相爱的人的话那不说包容了,至少可以在事情过去之后,原谅沈泓吧!
而以沈家的地位,要找到沈泓,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沈泓在叶家过着的那种生活,就算是她自作自受的惩罚,但是也不至于,在沈家的外孙女,她叶沐被人欺负成那般;还有沈家的女儿沈泓,甚至被污蔑致死。沈家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的渠道,可是上一世的时候,叶沐知道,直到她死她都没有得到任何来自沈家的帮助!
是的,当然,上一世的事情,也有她的不对。一次可能和沈家大舅碰面的机会,被叶恬从中破坏了。叶沐不仅没有见到大舅,叶恬还不知道在大舅那边说了什么,导致后来沈家再也不肯给出只言片语了!
这是那时候无知的叶沐的错误。
可是叶沐没有办法想通,以沈家只能会不知道身处叶家的沈泓和叶沐是怎么样一种处境?
叶恬就算是再擅长演戏,再会花言巧语。可是在叶沐看来叶恬在真正从小长于算计的豪门世家的大舅来说,那些小伎俩,能入得了大舅的眼!大舅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叶恬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说,叶沐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她总觉得,沈家对沈泓和叶沐的放弃,是一种由衷的放弃,就好像是在找理由放弃沈泓和叶沐一样!不然的话,也不会轻信了叶恬的话!
这样的感觉,叶沐由来已久,尤其是在听到沈泓不断地告诫叶沐,不能靠近沈家,不能和沈家有来往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是清晰!
可是沈学渊……
叶沐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亲切。而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沈学渊对叶沐的好,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叶沐要是连这一点都感觉不出来,那也真枉她看了这么多人心,且又重生了一次了!
哎,叶沐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多想。沈家的事情,终究会解开谜团的。实际上,叶沐却不想追根究底。因为她觉得,这样好累。
她又想起了在研究所的那两天,和各种珍稀植物打交道,她的眼前,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试想一下,一棵棵被宣布即将灭绝的植物,在她的手中繁衍下去。而各种功效不同的药物,亦从她的手中诞生······
叶沐觉得,这个世界一点也不比围棋的世界单调!
拥有了这两个世界,她的世界已经足够丰富了。而今,她更是愈发地坚定这个信念!
妈妈的态度一定是在躲!那么,就等。等到妈妈认为,可以不用再躲为止。不是不关心,不是不心疼,只是,叶沐相信妈妈的选择!
“沐沐这些年受苦了……”二舅母沉默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
辛雅也连声附和:“可不是。也不知道阿泓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要嫁去那样的人家。自己受苦不说,连带着孩子也享不得福。”
“小雅你少说两句。”二舅母瞪了辛雅一眼,又看向叶沐,“别理你小舅母,就这么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怎么都改不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没得给外甥女看笑话的!”
叶沐只是淡淡地笑笑,并没有搭话。
叶沐此刻越发肯定了,这两个人来找自己的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看望。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会这样跟她说话!一唱一和,唱双簧呢!
辛雅的性格或许真的是心直口快,但是在豪门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会这样直白得没有一点心机?
而且,真正的小舅母死去不久,她就得以与小舅舅联姻?而且,听话里面的口气,二舅母还是辛雅的表姐……这关系······都赶上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了!
豪门世家那么多,沈家就非得跟那一大家子有关的联姻啊?
叶沐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按着她们的预期,去表什么态。因为她知道,她们不会白来一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见叶沐的神情一直都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她们两个人的身份而激动或惶恐或讨好,辛骥两人也有些沉默了。仿佛是在思索着新的应对办法!
很快就到了五星级酒店,福安大酒店。
叶沐在辛雅和二舅母亲热的簇拥下,进了酒店。
五星级酒店的环境自然是没得说。但是之前,叶沐也不是没去过五星级酒店,所以,对这一切也是泰然处之。
辛雅和二舅母一路上,显然也是在观察着叶沐。在看到叶沐如此怡然自得的神态,和落落大方的姿态后,眼中的目光,似乎是平添了一份凝重!
觉得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收买了?
叶沐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一桌丰盛的餐点,叶沐浅尝辄止。礼仪不错分毫姿态亦是优雅端庄,丝毫不输辛雅二人!
当然,并不是叶沐想要故意表现,而是实在是······在研究所吃了两天的饭,把叶沐的嘴巴给彻底养刁了!
研究所所有吃的东西都是自己种出来的。可以说,甚至不需要多好的厨艺,单单是果蔬的滋味,就比这外面的,好得太多了!
所以叶沐甚至都有些忧虑,她这要是出了研究所,万一什么都吃不下去可怎么办?
而叶沐这食欲不强但是动作优雅的用餐动作,正巧就又全部落在了辛雅二人的眼中。
“沐沐你对沈家的事情了解多少?”看叶沐放下了筷子二舅母顿时就微微笑道。
“不了解。除了知道妈妈是沈家的幺女外,一概不知。妈妈从不曾跟我提起过沈家。舅舅也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点点。可以说我什么都不了解。”叶沐坦然道。
二舅母和辛雅的脸色又是一阵凝重。
稍微沉默,辛雅却是有些迫不及待般说道:“那我呢?学渊哥以前也没有跟你提过我吗?”
看着辛雅那一片希冀的目光,叶沐不由得微微叹气。辛雅对小舅舅,或许真的是很上心的。
她想了想说道:“就是上次在江城第一次见到您之后,舅舅跟我解释了一点点。没有具体怎么说。”
叶沐模糊地说道。实际上,从上次舅舅的话里,她能明显地听出来,舅舅对辛雅,无爱。舅舅真正喜欢的人,恐怕只有那个去世了的舅妈!
“这样啊……”辛雅明显是很失落。
二舅母看见辛雅的样子,不尽叹了口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其实,你小舅舅和小舅妈订婚已经好几年了。只是你小舅舅总是迟迟不肯答应敲定婚期。我们也都知道他的想法,他是怕品品不接受。对了,品品你知道吧?”二舅母说着看向了叶沐,待见到叶沐点头之后,才继续说道,“你小舅舅怕品品不肯接受小雅,所以一直都不肯真正和小雅结婚。可是,你小舅舅等得起,小雅可等不起啊!她今年都三十多了,还不嫁······这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啊!”
叶沐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不发表意见。因为她已经有了预感,只怕接下来的话,就是辛雅她们此行的目的了!
叹了口气,二舅母继续说道:“沐沐你这些年都是生活在叶家。可能还不大了解我们这样的家族。最怕的不是别的,就是流言蜚语!三十几不嫁,甚至一辈子都不嫁的,也不是稀奇事儿。可是呢,小雅是和你舅舅有了婚约的啊!这么多年了,你舅舅也不说到底是娶,还是不娶。就这么一直拖着。伤了小雅的心不说,现在弄得两家的关系也是很僵!”
二舅母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看了叶沐一眼。
见叶沐还是在认真地听着,这才又继续说道:“事实上,你外公已经发话了,最迟今年年底,要你小舅舅和小舅妈必须完婚。可是你小舅舅还是不肯表明态度!哎,你小舅舅和家里的关系,已经很差了啊!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小舅舅这人,很是随性。我们最担心的是,万一到了婚期,他一声不响地躲起来······那样沈辛两家的面子里子可都丢完了啊!还有,这可让你小舅妈怎么还有脸见人?……”
“表姐……”
说到这里,辛雅有些恼怒地打断道。
“行了小雅。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用不着遮遮掩掩的。沐沐是自己人,所谓家丑不外扬,我们这也不算是外扬。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要仰仗沐沐呢!”二舅母瞪了辛雅一眼,又微笑看着叶叶沐心里一惊,果然,正题来了。可是她还不明白,她有什么作用!
“沐沐,沈家辛家都是京城里的大家族,真丢不起这个人的。
你小舅妈就不说了,丢人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是这些都不是最最重要的啊!最最重要的是你外公这个人······嗯,沐沐你可能还不明白。沈家自古都是官宦书香世家。可是你外公的性子,却一直都是火爆的很。老爷子从来都不肯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对家人的要求也是相当严格。这也是当年你妈妈受不了走的原因之一吧,我也是猜测。但是再怎么说老人家都是沈家的顶梁柱,沈家的子孙,最重视的就是孝道了!老人家这些年,一直都有心脑血管疾病。医生说,千万不能动气,不能激动,否则的话,引发脑溢血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二舅母说到这里叶沐已经有些明悟了。
“所以我们担心的也是这个。要是你小舅舅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的话,那老爷子一个着急生气……这后果可是谁都承担不起的啊!你小舅舅,也必定会沉浸在气坏父亲的自责中,终日再难解脱!”
叶沐不由得一震!如果这些是真的话,那确实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
只是,还没搞清楚,小舅舅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肯和辛雅结婚,叶沐也不好妄下结论!这件事情,非得跟小舅舅说说清楚,才能决定。但是这个时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叶沐点点头,有些茫然地问道:“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二舅母立刻就跟辛雅对视一眼,两人都好似有些隐隐的激动!
“沐沐,你愿意回到沈家吗?你是小妹的孩子,胬然也是沈家的孩子。虽然还没有告诉你外公外婆,但是他们'肯定是想让你回到沈家的!”二舅母忽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叶沐这下子,着实被炸的不轻!
“回沈家?”叶沐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道。
“对!我们已经了解过了,你和叶家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偏偏小妹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丢下你一个小孩子独自生活,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虽然学渊有照顾你,可是一个大男人,哪里能做到面面俱到?再者,你本来就应该是沈家的小姐,就应该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这样颠沛流离,事事都要你自己操心的生活,怎么都不应该是你过的啊!你外公外婆知道了你的状况,也必定会心疼的啊!”二舅母一脸沉痛地说道。
叶沐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都没有说!
而她这样的态度,却是让辛雅二人以为,她是心动了!
“回沈家,代表着你以后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代表歉再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你!”二舅母的声音陡然拔高,整个人也瞬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族气质!
“沐沐,你在叶家的遭遇,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也略知一二。你可知,如果那个时候,你就是沈家的外孙女,被承认的外孙女的话,他们那些跳梁小丑,哪个还敢那般对你?还有那个你曾经的未婚夫,姓许是吧!如果你回到了沈家,别说那人敢对不起你了,他就是求着扒着,肖想和你的婚事,他都还不够那个资格!”
说道这里,二舅母又叹了口气,“沐沐,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可知,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啊!门第观念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我说件不该说的事,你小舅舅和品品的妈妈,他们那个时候很相爱,可是根本就不合适。品品的妈妈来了沈家之后……哎,人已经没了,我就不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事了。总之,门第观念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不会有错的。毕竟,只有生活环境相同或是相似的两个人,最终才能真正地生活在一起!那些所谓的豪门灰姑娘,其实根本都是笑话而已!只存在于童话小说中,现实里,呵呵·根本没那个可能!一个有教养大方得体的媳妇,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太重要了!”
见叶沐的脸色有些发沉,二舅母住了口,但是很快又说道:“沐沐,你也别嫌我嗦。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今天不是你的话,换做是谁,这些话我都是懒得说的!说这些不是让你觉得我们那样的家庭是多么高不可攀的·而是想让你看清楚,回沈家,对你来说,就是给了你一个强力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是天之娇女的!”
“回沈家?外公外婆都还不知道,我又如何回得了沈家?还是说,这件事竟不是外公外婆做主的?那么,二舅母您做得了这个主吗?”
叶沐的声音悠悠响起,顿时就让二舅母住了口!
同时,二舅母和辛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变了。
“哪里哪里······你回沈家的事,终究还是老爷子他们决定的。只是想要跟你说清楚,让你知道·回沈家对你是百利无一害的。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老爷子那边·还真是不好说呢!怎么说呢,我们当然是希望你回沈家的·你几个舅舅也都是这样希望的。我相信,你外公外婆他们其实心里也是非常希望一家人团圆的。只是那个时候,你妈妈给他们的伤害实在是大,以至于这些年,老爷子他们都不让任何人提起你妈妈的事情!虽然他们心里希望团圆,可是他们的面子上过不去,还要有一个合适的台阶下才行啊!所以,要是你真的愿意回沈家的话,这件事还要我们共同努力才行!”
叶沐这下子可算是听明白了。二舅母的意思是,她们都不反对她回沈家,但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要让叶沐俯首作低姿态,求得老人家的原谅!
只是,叶沐有些不明白,这和沈学渊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她回沈家,还和小舅舅的婚事有关?
“我不明白······你们这么帮我,到底要我做什么呢?”叶沐有些迷惑地问道。
二舅母有些沉默了,可是辛雅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其实很简单啊。就是学渊哥曾经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阿泓姐回到沈家。
而现在,我们已经试探过他的口风,他说,想要让你光明正大地回答沈家,他才有心思谈及婚事。”
辛雅的话,让叶沐大吃一惊。舅舅沈学渊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就算是有这个意思,可是依着舅舅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才是啊!
二舅母立刻就接话道:“这点你不用疑惑。怎么说呢,学渊他是在拿你和我们做一个交换!哎,这些话其实我不想明说的。但是……生活在那个环境,什么事情·……都可以……可以商量的。我们想要让学渊早点成婚,而他想要你名正言顺回到沈家······算是双赢吧!”
叶沐心里顿时就惊诧了!二舅母话里的那个,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其中‘商量,的这个词,其实应该说成是‘交换,也不为过吧!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交换的,可以提条件的!叶沐心媵生出了一股难言的复杂之情,悲凉之气,喷薄而出!
“其实沐沐,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的!老爷子心里早就松。只是缺了个台阶下。而这次,你小舅舅用婚事来跟老爷子施压的话,老爷子一定会同意的。可以说,你回沈家,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差的就只是,你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