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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家过后的那几天里,见天都能听见杨氏的鬼哭狼嚎,大房和二房的人倒没理会那些,只当是疯子在发癫乱叫,无需费神费心去理睬什么,倒是苦了三房的那几个,见天地烦心烦身,也没顿好饭吃。
眼见着大房和二房这边都将一切事宜和新分得的家产田地给整顿好了,三房那边却没什么动静,猪栏什么的依旧是原样,也没见整顿的,屋里门前处处凌乱不堪,也没个人动手收拾。但见杨氏日日夜夜地骂人,嗓子都骂哑了,而赵相莲便日日夜夜地哭泣,嗓子也哭哑了。
赵相宜好笑地看着三房一家的状况,不禁渐起讽意,那杨氏以为她这般闹来闹去的,他们见了就会心烦难受?殊不知,她这般哭闹,倒不会气到别人什么,只会让他们自己的生活变得愈发糟糕。
自从分了家以后,赵信良干起活来就更加有劲了,眼见着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起来了,他一天都要往自家的田地里去看上好几回,就等着下田春耕了。
心情好的时候,还不时地搂着赵相宜问,那块荒田要不要也拿来给她去种养些七七八八的野草来玩,只要她喜欢就好,横竖那亩荒田是种不出什么作物来的。
赵相宜听后,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立马给一举要了下来,只等着日后有东西种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赵弘林见天气变暖了,便不再成天窝在家里陪小妹,整日整日地收拾好了东西后,便往村里的学堂去了。
见状,赵信良便提议要送赵弘林去学堂里正正经经地念书,横竖现在分了家,该把钱花在哪里自有他来做主,无需再受杨氏的气,听她乱嚼舌根子。可赵弘林思及家中目前的状况,却很是懂事地拒绝了赵信良的提议。
看儿子万分懂事,当时赵信良便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干活,努力攒钱给儿子读书,瞅着弘林也不像是跟他们一样下田种地的料子,唯有让他读书考取功名方能彰显他身上的光芒。
赵相宜便日日呆在家中照料野菜地上的那些个野菜,摘取了来喂家里刚刚分得的鸡鸭和猪仔,看它们个个吃得溜香的,赵相宜心里也美滋滋的。闲时还经常跟在方氏的屁股后头晃悠,看她做菜,或者帮忙李氏一起逗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弘俊玩。
这天,赵相宜正坐在院子里边晒着太阳边逗小弘俊玩,却听不远处传来了隔壁齐宛瑶的哭啼声,且愈来愈近
赵相宜心一抖,抬头一看,猛地瞧见齐宛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跌跌撞撞地朝自家这边跑来,赵相宜连忙冲屋里叫来了方氏,又喊来了二房的李氏出来照看小弘俊,自个便匆匆上前去拉住了齐宛瑶的手询问道:“宛瑶姐姐,你怎么了?”
齐宛瑶哭得都出不来声音,只拉住了赵相宜的小手呛着气道:“我爹,我爹出事了”
这时,方氏和李氏也是出了屋来,李氏见状抱起了小弘俊一阵好哄,生怕他因了这个动静而哭闹起来,方氏则温和地摸着齐宛瑶的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可是你爹娘吵架了?”
齐宛瑶哭着连连使劲摇头,并一手拉着赵相宜,一手拉着方氏哭喊道:“求求你们快过来看看,帮帮我娘吧,我爹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方氏听后,也是吓得不轻,赶紧嘱咐李氏看好家,带好孩子,便随齐宛瑶去了隔壁
原以为齐宛瑶到底是小孩子,讲话也有说不清楚的时候,可这一到了齐家,方氏却是被齐木匠的惨状给吓得脸色发白
但见齐木匠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头上全是血,有好几处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砸的,血肉模糊一通,很是骇人方氏见状,连忙拿手捂了赵相宜的眼睛,嘴上哄道:“相宜别看,你先随你宛瑶姐姐出去,你哄哄宛瑶姐姐去”
赵相宜伸手缓缓地拨开了方氏的手,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好一阵惊慌想着她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增添麻烦,便立即拉了齐宛瑶夺门而出
屋里,方氏定了定心神,缓缓地往床边挪着步子,此时此刻,齐木匠的妻子汪氏,正坐在床沿上哭得哑了,不见声音,但见大滴的泪珠哗啦啦地直往下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弄成这样,可是去请老温来看了?”方氏着急地拍了拍汪氏的肩背安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见汪氏顾不上答话,只一味地哭,便又改口道,“不成不成伤成这样,可不得拉去镇上给大夫瞧瞧阿琛娘你别慌,我这就去地里把我的儿子们叫回来帮忙拉人”
汪氏却哭哭啼啼地开口了:“阿琛已经去请老温了,婶子啊,家里弄成这样,叫我可怎么活啊”
方氏听见汪氏的哭诉,一颗心顿时也疼痛了起来,只得轻言细语地安慰着汪氏,又同汪氏一样,拿沾了米酒的帕子给齐木匠擦拭头上的血渍,可有几处伤口却还是不断地往外涌着热乎乎的鲜血,方氏触及,吓得心胆俱裂连忙劝汪氏说,不要去请老温了,得赶紧把人往镇上送
不多时,老温被请来了,齐琛那小子今日看上去再没了往日的神采,只一脸黯淡地跟在老温的身后,静听吩咐。
老温一瞧这仗势,立马二话不说地拿出了自己的医箱,麻利地取出了几根银针,对准了某些穴位给齐木匠扎了下去止血,然后又拿了些自制的金疮药涂在干净的绷带上,给齐木匠包扎。
因着先前汪氏和方氏已经将齐木匠头上的血渍给大致地清理了一番,故而这会老温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他的头部给简略地包扎了一番,并劝汪氏,要赶紧使人将齐木匠给送到镇上去
汪氏哆哆嗦嗦的,倒还是齐琛镇定些,说是已经叫了牛车了,这时方氏也赶紧起身往回走,准备去把赵信良和赵老2叫来陪同,人多些力量也大些
就这般,齐木匠被众人给送往了镇上,大家抬人出门的时候,赵相宜还陪齐宛瑶坐在齐家院前的青石板上,这一见齐木匠被抬了出来,齐宛瑶登时被吓得脸色发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赵相宜见状立马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宛瑶姐姐,那是大人们要送齐叔叔去镇上看更好的大夫了。”
“我爹,我爹真的不会有事么?”齐宛瑶慌乱得很,眼泪簌簌地掉,紧拉着赵相宜的小手不肯松,尽问些这之类的问题,赵相宜都一一安抚了,此时此刻,二人的对话根本就不像一个八岁的对一个四岁的。
等方氏累呼呼地从镇上回来时,天已擦黑,而赵信良和赵老2却依旧陪着汪氏等人在镇上守候着。
李氏和老赵头等人立马迎了上去,先是给方氏料理了一番,又为她备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待方氏喝了几口菜汤之后,老赵头才是叹了一口气开口询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早上出门前还跟我笑呵呵地打了招呼的,这会怎么就成这副光景了?”
“怕是有些不中用了……”方氏摇摇头,满脸的惋惜,“听阿琛娘说,齐木匠今天在镇上给人帮工,哪想得到那家人家里的陈墙多年失修,竟是倒了当时齐木匠就站在那墙根上的凉亭边侧,正修着亭子栏杆呢,却是被突然倒下的陈墙给砸了不幸砸中了脑袋,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后来镇上的大夫看了,说是不止脑袋上的伤,脖子处也有多处损伤,右手也断了,据说里头的骨头都碎了好些……”
“怎么会这样”老赵头万分惊愕,李氏也站在一旁,见状紧着又小声问了句:
“娘,镇上的那些大夫也都没法子了么?”
方氏摇摇头,紧着又叹了一口气,眼眶也微红:“这年头也不知时兴什么,通通都是好人没好报,眼看着这么好的一个人,突然的就倒了……”倒吸了一口气,又是呜咽出声,“大夫说了,怕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了,让阿琛娘和孩子们准备料理后事了。”
“太可怕了。”李氏摇摇头叹息道,又抬头对向方氏,“娘,您先用饭罢。”
方氏摇摇头起身:“算了,我也没什么胃口了。”又是对大家添言道,“齐家原对咱们家是极好的,在去年咱们家十分困难的时候,他们家没少帮衬咱们家。现在他们家有难了,咱们家也得出出力。现在老大和老2都还在镇上,届时办丧事需要多少财力物力的,咱们可都得没有怨言地出着些,好帮他们孤儿寡母的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唉,流年不利,媳妇明白,定会按照娘的吩咐去做的。”李氏点点头,突然听见隔壁屋小弘俊在哭,便辞了方氏和老赵头,扭身往自己屋哄孩子去了。
“对了,相宜和弘林那两个小的呢?”方氏这才想起这两个小的来,看向老赵头,老赵头则指了指隔壁齐家。
方氏点点头,起身去了隔壁寻人。
齐家的院子里,天都黑了,可赵相宜却还是陪着齐宛瑶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齐宛瑶哭得久了,眼睛疼痛不堪,干涩刺痛,但一颗心,却不足以因此而被抚平。
这厢,传来了赵弘林的声音:“天晚了,宛瑶妹妹不若去我们家过一晚吧,等明天大人们回来了,就会没事的。”
这一句话似有魔力一般,齐宛瑶浑身渐渐来了希望和力量,双手扶着青石板渐渐地站了起来,拉了赵相宜的小手欲往赵家的院子里去。
正巧看见方氏站在院门口,但听方氏滴着老泪颤抖着抱过了齐宛瑶:“孩子,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