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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象六月闷热的天气里,乌云密布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袁丽嫦的一点思,皇上岂会猜不出来?不觉眉头微皱,脸色明显的阴沉了下来。不痛不痒的打发了丽嫦一句,“若是你回宫之时,还是完璧,那朕自当为你另择佳婿,不必多虑!”
袁丽嫦的心,彻底凉了。皇上这么说,分明是在敷衍她,到时回了宫,随便打发个人,她还能落得着个好么?
忽听张蜻蜓开口了,“皇上,臣妾有个不成材的主意,想请您听下。丽嫦姑娘方才说得很有道理,她既是进了我家的门,便应该算是我家的人。若是她与我家没有夫妻缘份,再回宫中,只怕于丽嫦姑娘的面上也不太好看。不如就让她和我家结为异姓兄妹,做我潘家的干女儿。到时丽嫦再要嫁人,便由我潘府作主,再报于皇上恩准,您觉得可好?”
袁丽嫦震惊得连礼仪都忘了,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盯着张蜻蜓。她……会给她一条这么好的出路?
给潘茂广做干女儿,这个身份可就一下子提上去了。比她在敬安太妃面前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红人可实在多了。要是真的跟潘云豹结了异姓兄妹,那往后出了事,他和潘府可都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况且这样的相处,会让她更加自如,不必故作丑态的去引诱潘云豹。就是最后做不成夫妻,说一句有缘无份,便可以另行嫁人,于她的名声也是无损的。
而最重要的是,张蜻蜓还主动提出,会把她的婚事报于皇上知晓,这就相当于间接表明,她若是做了潘府的干女儿,就绝不会故意在她将来的婚事中使坏了。
那么如此一来,袁丽嫦还费心巴力的跟张蜻蜓争男人?不如老老实实过完那三个月,再嫁一户好人家便是。想来得了她这样恩惠的潘府,也是愿意把她好好嫁出去的。
只是皇上……皇上的计谋不就要落空?
想到上头还坐着位天子,袁丽嫦心中一惊,迅速垂首掩饰着方才的失态。可是她这一番表现,还有张蜻蜓的言下之意,最谙人心的帝王又岂会不知?
心下不觉恼火,下面跪着的这个小妇人还当真不能小瞧了她!
别看她长得一副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却满肚子鬼主意。瞧瞧她从进来到现在,一共逼得改了多少遭主意了?
不过皇上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略一思忖便微笑着道,“难得潘章氏你一片苦心,不过你既有此心意,何不好好与丽嫦相处,做一对和睦?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吉时也该到了,你赶紧领着新人回府拜堂吧。”
张蜻蜓越是给袁丽嫦安排得当,就越证明她非常不愿意纳妾。那让皇上又有点不爽了,为要这么痛快的成全她的心意?或者说她对和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的笃定?
皇上起初是被张蜻蜓所表现出来的忠贞不渝,一心一意而打动而改变的主意。但如果并不是如此,可就不能怪他硬塞个人进来了。
所以他的态度愈发坚定,温和的唤过袁丽嫦,谆谆教诲,“你去到潘府,可不要辜负老太妃多年教养之恩,要孝敬长辈,和睦亲辈,早些给潘家开枝散叶,可不要给人说了闲话,么?”
袁丽嫦只觉眼前一黑,皇上这是逼她要用尽全力去完成任务。再接下来潘府之路,不管她愿不愿意,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夜风呼啸着,卷起半空之中残留的硝烟味儿,四下散播,似是在回味那样浓烈的一场繁华盛景,还在依依不舍。
虽然穿着厚重的冬装,但那宽大的袍袖还是给无比热情的朔风吹得上下翻飞。袁丽嫦茫然的跟在张蜻蜓的身后,走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宫殿。
清冷的夜风让她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如果说她在没有见到张蜻蜓之前,还抱着一线希望,可以取代她成为潘府二少奶奶,而这冬夜冷风中的硝烟却让她对充满了怀疑。
那里凝结着的,是一个身后的男人、家族和在对她表示着最深的眷顾与宠爱。而她呢?她在离开这个皇宫的时候,除了身后宫女们手上捧的一堆冷冰冰的赏赐,她还有,她凭跟她斗?
那个高大俊朗,全身戎装的男子据说就是潘云龙了。哥哥生得如此,弟弟想来也是不差的。只是自从她们出来之后,除了一开始对她微一颔首,潘云龙就只守在弟妹的身旁,跟她低声交谈着。那样亲近的神态,犹如亲生兄妹。
在宫中练就的细心谨慎让袁丽嫦很容易就瞧出,那个男人一直站在张蜻蜓身前半步的风口上,体贴的替她挡住了冬夜的寒凉。
低头自顾,更觉得无孔不入的寒风从袍袖中不断侵蚀着肌肤,让袁丽嫦更加的气馁。
沉重的宫门终于缓緩打开了,身为新娘子的她,直到这儿,才可以坐上马车。
可是,当她刚踏上马车之时,她看到了?
宫门外,黑鸦鸦的站着成百上千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坐车的,有骑马的,有当官的,也有平民。
而这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只为了等到他们最想见的那个女子平安出来时,爆发出一阵最热烈的欢呼!
尔后,袁丽嫦看见无数人向张蜻蜓围拢,称姐道妹,呼主唤媳,仿佛这一刻,只有这个女子才是他们眼里唯一能看得见的人。而原本应该吸引最多目光的新娘子,却完全成了夜色中一抹红色的背景。可以忽略不计。
直到被身边的宫女轻轻拉了一把,袁丽嫦才回过神来,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坐进了车里。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她分明瞧见,那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同情。
袁丽嫦,你真的好可怜。
两行清泪从精心修饰过的面庞上悄然滑下,濡湿了大红的衣襟。若是早知今日,当年她又何苦卖乖讨巧,跟随敬安太妃入了这座徒有其表的皇宫?
娘,您瞧见了吗?这就是您自以为给女儿安排的最好命运,“最好的”命运!
宫门洞开,风愈张狂,车顶上挑着的一盏宫灯不巧给吹熄了,便如袁丽嫦心中最后一线希望。彻底,破灭了。
她已完败,只能想如何收拾残局。
皇城内,建福宫。
“真不知是想的,连这样的昏招也走得出来!”沂王李禛摇着头,看着啪地一枚黑子落地后,将其苦心布置的白子一角形成合围之势,顿时断了生机。
说的虽是棋,可他的言外之意,三殿下李念岂有听不出来之理?
“皇叔不过一时手误,这中盘尚有大好局势,也未必就是败局。”
“算啦!连根基都动摇了,再强撑又有意思?”李禛轻敲着棋盘,意有所指的道,“不过既然空出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皇侄,你说是不是呢?”
“皇叔说的是,只是您有好建议么?那个地方,不太好啊。”
李禛一笑,伸手抓了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双管齐下,软硬兼施。让他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李念微一挑眉,看向左右,近身服侍的宫人们都识趣的下去了,关上了门。
潘府。
安置好新人,回到房间的张蜻蜓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周奶娘一面伺候着她梳洗,一面不放心的追问,“那要是姑爷当真三个月不碰她,她就能走?”
“皇上今儿是这么说的,但也指不定明儿就会改了主意。”张蜻蜓累得够呛,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提前交待下去,“奶娘,我你疼我,不过那个丽嫦姑娘也挺可怜的,她会来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传我的话下去,只要是她不来惹事,随她在府里干,咱们都别管,权当没这个人就完了。”
周奶娘明理的点头,却仍是有些委屈的抱怨着,“咱们姑娘心地这么好,希望她识趣。不过皇上也是的,干嘛非塞个人给咱们?真是的!”
“这您可想了,皇上把人塞给我,那是瞧得起咱!要是一般般的人,他还瞧不上呢!”张蜻蜓说笑着就脱衣上床了,被子一直捂得热乎乎的,躺下去非常舒服。
周奶娘立即接了句,“那我宁愿给他瞧不起!”在给张蜻蜓掖好被子的时候,忽又笑了,“真没想到,姑爷今儿还弄了这么一出,真是不,挺有心的。还有,没想到会这么帮着咱们。只这事儿绿枝和彩霞都太坏了,也不提前告我一声儿!”
张蜻蜓嘿嘿笑了,“告诉你跟告诉我有啥区别?要是早,那就没意思了嘛!您也去眯一会儿吧,不多时天就要亮了,初一事情还多着呢!”
周奶娘笑着应了,给她放下帐幔,出来提醒守夜的丫头们照看好火烛,也小睡了一回。就算有那个不通情理的皇上来寻的别扭,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总觉得潘云豹这个真不,姑娘能摊上他,这辈子也算是有福气了。现在只盼着能快些把事情了了,免得成天堵在那儿闹心!
可有些人,却在想着法儿,如何在闹心的张蜻蜓这儿再添些堵。
(周末愉快!谢谢风九如的打赏,和糖糖特意写的长评,亲~)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