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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大姑娘还在嗟叹着此次奖赏分配不均的时候,她的婚事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了。
拿了章致知一句无心失言当护身符的林夫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三姑娘的嫁妆。当然,所有的东西采购回来都不会过张蜻蜓的眼,直接用红色礼盒包上,全都堆进了上房。
林夫人拿着帐单,从一件件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嫁妆前缓缓走过,脸上的笑意表明她很是满意。尤其是转过头来,再瞧一眼近日从宫中各处得来,原本应该摆在某个庶女房间的无暇玉璧及各色名贵珠宝,她唇边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夫人,”有人觑空,回禀了一事,“这些天,四姑娘几乎见天都到荷风轩去拿吃的。有几回嬷嬷说了大夫有话,不能吃那些油腻之物,可三少爷一概不听。那边还想心思做了什么山楂糕给他们开胃,小孩子哪里懂事?吃了那个,更嚷饿了。”
压低了声音,进前一步,“还有丫鬟们发现,就连惯常调理身子的药,三少爷都偷偷倒了。”
半晌无语,来回话的人心里正打着鼓,却见林夫人淡然一笑,“既是小孩子,总有胡闹的时候,由着他们去吧”
竟是再也不置一词了,可长年侍奉在侧的下人又岂会看不出她眼中隐约闪动的寒意?
荷风轩。
刚摆完午饭,章清莹这对小姐弟见林夫人最近忙着没空管他们,便偷偷摸摸到三姐这儿来蹭饭吃了。
反正张蜻蜓学做饭已经在京师出了名,除了每日继续孝敬父母,再捎带上弟妹也没人可以说什么的。
章泰寅最近吃得有油水了,又偷偷按着舅舅沈大海所教,临睡前坚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自己都能感觉到小身板比从前结实多了。
“你们看是不是有点肉了?”他撸起袖子,显摆那比麻杆略微丰满了一些的瘦胳膊。
张蜻蜓噗哧笑了,揪着他那皮下不多的肉,“就这也叫肉?扒了皮啥也不剩了,比你姐都不如”
章泰寅看着章清莹那明显比他还粗一圈的手腕子,有些泄气。
章清莹小大人般摸摸弟弟的头,“已经不错了,比从前可强多了。对了,三姐,我们成天在你这儿吃东西,十月廿二那日我们也请你吃面条。到时我亲煮了送来,可不是咱们府上做的,是我们舅舅家亲手擀的,可劲道呢”
张蜻蜓听出古怪了,“怎么这么好,突然想起孝顺我来了?那天什么日子?”
小姐弟对视一眼,眼中却有些失落,章清莹勉强一笑,“没什么,到时请你吃就是了”
张蜻蜓觉得奇怪,还待追问,绿枝却突然打断了话题,“姑娘少爷们说了这半天的话,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见她转头暗使了个眼色,张蜻蜓便不问了,可小姐弟俩似是提不起劲来了,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去午觉,道扰走了。
绿枝这才小声告诉她,“十月廿二是四姑娘和三少爷的生日,不过廿三却是沈姨娘的忌日。是以府里从来都不给他们做生日,到了那日也只有沈家舅爷记着给他们送些寿面寿桃过来。不过也不能端到明面上来吃,就在他们自己院里吃了,算是个意思了。从廿三开始,他俩还得斋戒七日,每日只发碗清米汤,到祠堂那儿跪着诵经,给沈姨娘超度。从小就这样,头一二年还不懂事的时候,那几日只要打祠堂边过,几乎从早到晚都能听到他们的哭声,着实可怜呢”
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沈姨娘因为生产送掉了性命,可那也绝不是这对小姐弟的错好不好?追根溯源,不还是章致知造的孽么?折腾那么点的小孩子,也实在太狠心了。
张蜻蜓很是不平,“这也是林夫人规定的?”
绿枝摇头,“听说是老爷定的,头一年沈姨娘新丧,老爷正在伤心,就让人把他们抱到灵前去哭。满周岁的时候,老爷又想起这个事来,让奶娘把他们抱祠堂去了,以后年年如此。”
她叹了口气,“守一趟灵回来,着实得病上好几日,尤其是三少爷,更是得躺好些时呢”
这个张蜻蜓绝对相信,她到祠堂吃了几日的萝卜白菜就有些受不了,要是每顿只发她一碗米汤,怕是饿也要饿出病来了。
“那这事没人跟爹说一声的么?都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张蜻蜓觉得章致知不象是那么狠心之人,怎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呢?
“这话谁敢说?”绿枝倒反问起她来,“一个说不好,倒显得似乎是拦着不让他们给沈姨娘尽孝道似的,老爷岂肯同意?”
张蜻蜓眉头一皱,动起了心思。
“姑娘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去触这个霉头”周奶娘听了半晌,此时忍不住插进话来,“从前咱们姨娘就劝过一回,结果给老爷足足冷落了三个月,此后再也不敢吭声了。你们年轻,不知道那时候的事儿。说来也真是稀奇,沈姨娘刚进门,老爷就接二连三的好事不断。那时候,老爷可真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比现在五姨娘还宠得厉害可谁料想,却遇到这种事了。当时咱们姨娘也是好心,见那俩孩子实在可怜,便略提了几句,却正赶老爷气头上,平白就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从前老爷本都打算把他俩送回乡下去养的,可刚好那时又赶上乡下闹灾荒,还打发人来报信要接济,于是这一耽搁,才给留了下来。这几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没出什么大事,老爷也就渐渐没那么不待见他们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都说他们命硬,肯定还是有忌讳的。要不怎么这俩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老爷抱过一回呢?”
张蜻蜓听着唏嘘不已,这没娘的孩子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再加上爹也不待见,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此事真的是毫无办法么?张大姑娘有点不信这个邪。可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左右瞧瞧,那一抹淡定的身影却是不在。
陆真今儿一早就告了假,回家看她那个外甥去了。想到李大侠,张蜻蜓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能不能把李思靖请来给章泰寅做师父呢?
不现实林夫人若是有心把那庶子往坏里整,怎么可能同意这么大的事情?其实真要说起来,张蜻蜓反倒觉得,正如章泰寅所言,他出门读书还好一点,只那样的话,章清莹孤单单一个人,又太可怜了。
唉,做千金小姐难,做不受待见的千金小姐就更难了。
张蜻蜓不是神仙,普渡不了这么多的众生。不过作为姐姐,弟妹们过生日,替他们准备一样小礼物总是行的吧?
当陆真视察完家里,一切安好,又顺便打听了几件事情,这才施施然归来的时候,就见三姑娘正在那儿翘首以待,“你可算回来了,有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周奶娘听得心下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姑娘这么器重这个外人了?
就见张蜻蜓把陆真拉到里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隐约只到姑娘问她“行不行?”陆真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姑娘就道“怕了你了”而后又是好一番商量,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回头周奶娘私下打听,张蜻蜓却口紧得很,“没什么,我请教她点事情呢1”
这分明就是有事周奶娘心下有些忿忿的,更多的却是担心,姑娘是不信任她了么?实在是按捺不住,又去找绿枝打听,可这丫头也是一头雾水,一问摇头三不知。
周奶娘心下郁闷,却是无法。未免对着陆真有了几分颜色,只她又生性懦弱,到底不敢做些什么,也就是转身之际摆摆脸色而已,倒让陆真有些哭笑不得。
过了两日,张蜻蜓特意挑了一个大伙儿都在的时候,跟章致知说起一事,“女儿即将出阁,想着日后不能朝夕侍奉二老,心实感伤。听闻京西般若寺菩萨极灵,便想在出中为父母斋戒数日。正好也将之前为爹爹所抄的经书供奉上去,祈求阖宅安宁,父母身子康泰,并为故去的姨娘做场小小的法事。不知可否,还请爹爹示下。”
章致知翻看着女儿带来的那数本手抄经书,见字迹工整,一丝不苟,不住点头,“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只你既是待嫁之身,待要在外留宿却有些不妥,不如挑一日去进个香,这也算是尽到心意。”
张蜻蜓刚刚应下,旁边章清莹姐弟俩也跪下恳求,“我们也愿随三姐姐去庙里进香,以赎罪过,还望爹爹应允”
林夫人暗自冷笑,果然是埋伏在这儿了她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既然几个孩子都如此虔诚,那妾身作为嫡母,倒是不能不陪他们去走这一遭了。免得路上又生出事来,老爷您看如何?”
冷眼瞟过张蜻蜓等一干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弄玄虚?你们还太嫩了些
(谢谢微微笑微微和短耳猫咪的打赏,还有亲们送的粉红。只是咋还不到40捏?小蜻蜓有点忧郁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