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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众人患得患失的情绪截然相反,舒绿逛得十分悠闲自在。本来就挺愉快的心情,在听到夏涵那一曲瑶琴后更加舒畅了。
有几位熟人过来和欧阳夫人说话,他们这一堆人就渐渐分散开来。
韩波迎了过来,欧阳润知与展眉便和他应酬了几句,而欧阳婉则和舒绿走到小姐们那边去了。
欧阳家对女儿的教养也很重视,欧阳婉从十岁起就跟着母亲在各家宴会上露面,与这些官家千金也是认得的。只是交情方面,却也不甚深厚,大多是面上情罢了。
为着欧阳润知的举人身份,官家千金们对欧阳婉算是相当客气。
毕竟日后欧阳润知若是又改了心意,再次下场科考去了,说不定也能挣来一个进士功名。
这里的官家千金们”家里父亲长辈未必就都是大官,好些人的亲长也只是举人出身。说起来,她们和欧阳婉的身份相差不是太大,算不上折节下交。
加上欧阳婉长袖善舞,容貌好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性半柔和,很懂得人情世故。因此,她的人缘着实不错。
托了姐姐的福,舒绿也没遭什么白眼轻视,偶尔还会有几位千金小
姐和她说上几句。不过在这种场合里头,说的也都是些客套话罢了,大家只是尽尽礼数。
舒绿非常自觉的站在欧阳婉身后当背景板,丝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忽视。她的注意力其实大部分还是放在园中的美景上。
原以为五月初的荷塘没什么好看,现在才发现小荷初绽的情景也十分动人。一枝枝饱满的荷箭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铺满碧叶的荷塘里”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则早早的绽开了几片huā瓣。粉白浅红,清新怡人”
比之映日红huā朵朵绽放,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风致。
“……,凌妹妹也爱听琴么?”
舒绿愣了愣,将目光从荷塘上收回来。刚才那几位小姐一直在讨论着夏涵弹奏的那一曲”她反正是不插话的,就自顾看风景去了。没想到还会有人主动将她拉入话题里。
她看了看那位向她发问的小姐,刚才欧阳婉介绍过了,是江城下面某个州里的同知家的小姐,姓王。
王小姐笑吟吟地看着舒绿,似乎没有计么恶意。
舒绿说:“谈不上爱听”不过方才那曲子弹得真好。诸位姐姐都是雅人”不知都爱些什么乐器。”
和今天类似的场合,舒绿上辈子出席过太多了”与人冉通谈话的技巧还是不错的。在回答别人问话的时候,适当的抛出一两个小问题,
让谈话气氛更热烈些”这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果然几位小姐就开始讨论起各自喜欢的乐器了。舒绿记得欧阳婉也是会谈瑶琴的,她在萍huā坞别院的屋子里也摆着一具好琴,但是舒绿好像没怎么听她弹奏过。
不过这会儿听欧阳婉在谈话间不时说上几句乐理,话虽然不多,却蛮精辟”显然也是位高手。正说着话呢”又有两位小姐过来加入了她们谈话的圈子。
“王家姐姐,好久不见了”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是晴妹妹啊”王小姐笑着拉住那晴妹妹的手,说大家正在谈论各自喜欢的乐器。
那位叫晴妹妹的小姐看着还算有几分姿色,可脸上涂抹的胭脂也太浓艳了些,让人看了不太舒服。
再看看她满头的金钗珠huā”件件既名贵又繁复,舒绿心想这姑娘也不怕脖子算么……顶着那么重的东西出门。
她本人的面目就被浓妆与珠宝、绫罗遮掩住了,给人一种十分模糊的感觉,像是牟专门展示华衣美饰的人形道具。
今儿过来做客的小姐们当然都是精心打扮后才来的”但打扮成晴小
姐这般”就有点太过了。看着应该也是位官家千金”却不知为何恁的俗气。
舒绿心细”见周围这几个小姐们不是很爱搭理这女孩儿,知道这姑娘要么是出身一般,要么就是人品太次,或者兼而有之。
“妹妹,大哥在招呼我们过去呢。”欧阳婉看到不远处欧阳润知在用眼神示意她们过去,便低声对舒绿说。两人正想和这几位小姐告罪一声离开,却听得那晴小姐说了句:“你就是凌舒绿?”
嗯?
舒绿心里略略有些不快,这人说话好没礼貌。
四周的小姐们也蹙起了眉头。她们对于礼数这种事看得比舒绿更重,见晴小姐这般说话,都自觉地退开了一点,统一换上一雷“我不认识她”的表情。
晴小姐还浑然不觉,见舒绿没有回答,追问道:“ 哎,问你呢!”
别人不礼貌是她的事,舒绿才不要跟着她一起丢脸。她轻声应了句“正是”便与欧阳婉一同说了声“抱歉”转身走了。
“喂,你……”
晴小姐本来端起了架子想说什么,见舒绿根本不理会自己,顿时涨红了脸。
“这是哪家的姑娘?”
舒绿隐隐觉得那晴小姐像是冲着她来的,在走开一段路程后,低声向欧阳婉问道。
“那是文知府家的七小姐。”欧阳婉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是庶出。”
舒绿恍然大悟,马上想到:“是文四少爷文墨的亲妹子?”
这下欧阳婉连回答都舁了”微微领首表示肯定。
那就怪不得了。
舒绿估计文墨回家后肯定要被父亲好好修理一顿的。虽然他完全没冲撞牧若飞,还是个“受害者”可是做坏事被人家逮个正着却是不争的事实。文知府能混到今天的官职,肯定不会不懂其中的道理。
那这晴小姐是怎么回事”要替文墨出气?即使是这样,估计也是晴小姐自己的想法,文知府和文墨绝对不会在牧若飞还停留在江城的时候找自己麻烦的。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能把自己怎么样?大不了多给自己看点眼色罢了,这个舒绿却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要是连这点涵养都没有,那她上辈子那二十多年真是活在狗身上了。
“韩公子,夏公子。”
到了欧阳润知这边,舒绿才发现夏涵也在。
欧阳婉不动声色地看了舒绿一眼,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可没忘记夏涵以舒绿为原型写的那首《桃天》!
舒绿却没什么太出格的表现,只是半开玩笑地赞了夏涵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夏涵嘴角只是一弯,韩波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1卜夏,我就不该让你试弹我的“幽兰”看看这一路上谁具了你不夸你弹琴的?你耳朵都听得长茧了吧。”
大家都知道韩波性子爽朗,活泼爱笑,全都跟着笑了起来。夏涵却对欧阳润知说:“已经是五月了,贵店里该有荷huā香了吧?”
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舒绿一眼。
舒绿不禁莞尔,夏涵真是爱香如命啊。上皿说要和自己比试桃huā香,结果她的碧桃和露一上市,夏涵就托展眉对自己说“他输了””
倒也挺干脆。
欧阳润知说:“快了。”
他向来说话不多,但今天却格外惜言如金。除了欧阳婉,谁也看不出他的异状。
荷huā香的调制”舒绿已经在着手进行。不过她现在手上调试的香品不少”有三种以上都是要为今秋的贡香选品做准备的,荷huā香暂时还没能调制出令她满意的成品。
这边也不止是韩波、夏涵两人,还有好些杜衡书院里的书生,不可避免地说起填词作诗来。有人想起春天时展眉写的《咏梅》,衷心夸了展眉几句,舒绿听得直想笑。
夏涵没有加入话题,却对站在一边的舒绿说:……一株雪,和“初霞”都是你调制的吧。”
“嗯。”
舒绿想了想,没有否认。
夏涵给她的印象很好,如果不是十分必要,她不想对他说假话。
“我就知道……”夏涵笑了。
舒绿也笑,说:“你娄么辨别出来的?”
即使同是huā香系列”“碧桃和露”、“一株雪”与“初霞”的香味和调试方法依然有很大的差异。调香的方法有无数种,舒绿乐意做出各种创新尝试,并不一定要将一招用到老。
“是你的味道。”
夏涵的声音很轻,像一根细细的羽毛挠了一下舒绿的耳朵,她不知怎的红了脸。
这话说得怪轻佻的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虽然声量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可依然有些越矩了。
她突然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幸好这时好些人都在低声说着:“看”王妃和世子过来了!”王妃来了?
舒绿好奇地抬起头,和众人一般朝西苑入门回廊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