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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沉默拒绝吃药吃饭,反常的举动很快便由宫人传报出上面也很快有人过来,来的人正好是袁彬。这次是奉了圣旨而来,袁彬来的是大模大样。
“你怎么了?”袁彬关切的问道,“是药太苦了么?我让人在里头加些蜜?”
锦华仍旧没有吱声。
袁彬走到炕前的圆凳坐下:“太后同你说了什么?”他走之前锦华还是好好的,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她就变了个人。袁彬直觉的认为是太后的原因,除了太后,谁还能传递某些消息,甚至能让她这样的沉默?绝对是太后同她说了什么,甚至就是这件事的本身的厉害关系,太后还有什么杀手锏,让她选择了沉默?
“我若是你,就把太后说了什么都说出来。你既然出了这个头,难不成这个时候收手了,张家的人对你就既往不咎?飞鸟尽,走狗烹。你比我识字多,这个道理你也该比我清楚。”袁彬注视着锦华,见锦华依旧没反应,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皇上正没有法子寻张家的不是,你若是……能说就说。”
锦华的眼珠子终于对上了袁彬:“皇上能对张家如何?再怎么样那还是皇上的母舅家。”
锦华的话虽然不是袁彬想得到的回音,可是这毕竟张口了,只要开口就好。袁彬有些欢喜,却顺着锦华的话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存着告状的心思?”锦华若是怕就不会回到京中,费尽心机的告状报仇洗刷冤屈,可是她回来了,甚至告到了御前。这就说她根本不在乎以后是什么。
袁彬看着锦华继续道:“可是你回来了,这说明你并不怕张家对你如何?因为,你是已经死过一回儿的人。”
“况且,这外戚的脸面也要皇帝给才是。”
袁彬听到锦华这话,顿时欢喜起来:“你这么想就好。”
“可是太后那里怎么都要有个交待,不是么?”太后那显然还是要安抚的。
袁彬笑了:“你操那么多的心做什么。我才不是对你说了么。你要做的已经够了,剩下的你只要交给旁人就好了。”连他都知道斩草除根,更不要说皇帝了,若不是揪到张家的根儿,皇上怎么会出手?总不能让太后有话说。
“我这事没法子交给旁人。”
“那就交给我好了莫不是我在你眼中也是个旁人?”袁彬笑嘻嘻的看着锦华。
锦华哪里想到他突然这么不正经起来,不由啐道:“你这是做什么?”
袁彬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忙坐直了身子,一副正经人的模样:“你若是信得过我,你就说给我听,或许,有帮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帮助。”太后能拿出来的,肯定是非同可。
锦华抿口道:“太后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让我好好想想当初张延裕为何会选中我。”
袁彬的脑子转的飞快。一个巴掌拍不响,也就是说这事情出了张家的人在使劲,还有人在应和,那么这人……很可能就是姜家的人,锦华的至亲。至于张延裕选中锦华……张延裕是太后的亲侄儿寿宁侯世子,张家选媳妇肯定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家世人品······不是说锦华不好,而是满京城的千金小姐,单单最后选中了一个父亲早亡,家境相对贫弱的锦华,这确实想不通。如果说真的瞧上了姜家,姜家还有个尚书大人那家的小姐不比锦华更有体面为何是锦华呢?确实是耐人寻味。
这么看来,这个姜家肯定有什么所求张家的事这个事让他们宁愿牺牲锦华。
“太后说的那个人让你很为难?”姜家涉及其中,本身就让锦华愤怒,而说不定那主导之人还是锦华格外相信之人。
锦华点了点头。所有的疑团都在三伯一人的身上。可是,这叫她怎么能相信害自己的人会是三伯父。自从父亲死之后,是三伯对她们一家孤儿寡母时常接济,弟弟的汤药钱每月都是三伯命人送来的,逢年过节,三伯也是把头一份节礼送到家里来。正是有了三伯的关照,她们才没怎么受人欺负。这样一个对她们时时体贴照顾的三伯父会是害她的元凶,锦华怎么也不相信。
袁彬没继续问下去,锦华同他说的那些,已经足够让他分析绺一些新线索来。显然张家认为,姜家的这个人能阻止锦华的计划,甚至可以说,张家是有足够的资本去要挟那人,那是什么,让那个人那么的畏惧?
袁彬十分想在这继续的待下去,可是还是不可以,即使奉了圣旨也不能太过于放肆。他安抚着锦华:“十三很记挂你。”姜景濂总是让锦华服软的良药。堋廷上下似乎对寿宁侯世子夫人是假的一事并没有耳闻,因为满槽文武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圣上即位后对水利一事格外重视,可以说是三年一小修,十年一大修,这自然要户部拨银子,这本来没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做老手了的,上下打通了,也就无事。可是偏偏一个才进户部的小堂官却上了一道奏折,直言户部帐实不符。
先头都察院的御史章延也曾奏说户部账面不对,可是查来查去却查不出半点不对劲来,这时候又跳出一个,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可是偏偏是这么一个让人忽视的人却一语道破户部的机密。
“京城银价是一两银子一吊铜钱,也就是一千文,到了南京是对卖两贯,到了宁波则是三贯。各省上交税钱当用官银,可各省送上来的则是铜钱。”
这其中有二两银子的差价,也就是说平白的有两倍的钱么了。
户部是这样,那······随即有人就想到了年初都察院御史章延所奏,而这个时候那些个曾经盘查账目的人才意识到,他们盘查账目的时候恰恰忽视了这一点。各地不同银钱兑换值不同这一点,而正是这一点,几次盘查都没有问题。这么说,内库也存在亏空,而且是巨大的亏空。
这一棒子让不少的官员心惊胆战,毕竟这不是户部的事情,其他所有的各部······果然,这阵风刮到的不止是户部内库,六部九卿所有衙门的账目都重新盘查。
到最后,天被捅破了,而且还破的很大。仅仅工部就查出历年兴修河渠水利积弊无数,就连十几年前的账目也一查到底。圣上十分震怒,户部大小官员一并拿问,即使是已经致休了的官员,也命当地官员将其锁拿进京。这一问下,却不想查出了一桩惊天大案。
十二年前,黄河新修河堤,工部派了部中几名官员前往指导,原本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却不想当年连日暴雨,新修的河堤居然被冲垮了,一名工部郎中投水自尽。当时奏报的只是洪水过大,因此也就没细查之下。
可是,这次工部查账稽核当年赴当地监修的官员之时,不想问出当年黄河新修河堤有亏空,这一审下来,居然得到了一桩秘密。
锦华听到了袁彬转述的时候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床单。
她父亲,她父亲。
不是叫洪水卷走的,而是自己的亲哥哥,她的三伯姜应寅推到水里的。只因为父亲发现了其中的贪墨,上书举报,三伯为保私利先下手为强害死了父亲。
也不晓得张延裕从哪里晓得了这个,作为把柄要挟了姜应寅,一个谋划就此展开。
袁彬静静的站在一边。这样的事情给锦华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可是他还是要把话说完:“已经审过姜尚书了。他下人称,你母亲……”
听袁彬提及母亲,锦华慢慢的看向了他。母亲又怎能了?
“我母亲怎么了?这又跟我母亲有何关系?”锦华紧紧的抓住袁彬的袖口。
“下人称,你母亲是姜尚书下令害死的。”
这对锦华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母亲也是三伯害死的?当时不是说母亲是因为自己羞于见族人投井而死的么?怎么会是三伯父下令害死的。三伯为何要害死母亲,因为母亲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要害死母亲?母亲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姜尚书不开口。只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你母亲前去见过姜尚书,至于说了什么,他们不在跟前没听清楚。只听见你母亲当时提及过你父亲的名字,再后来,你母亲明显的叫人捂住了嘴巴,随后……”具体说了什么,姜应寅不说,除了锦华死去的母亲这世上再也没人知道,“已经开棺验尸,证实你母亲是死后被投入井中的。
她一家,一家人都叫至亲之人害死,若不是有那个户部小官的上书,怕是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知道。
锦华挣扎的爬起来,可是大腿的痛楚迫使她重重的趴下,她再次爬起来,要下床,却倒了下去。
袁彬眼疾手快的接住锦华,强按着不许她动。
锦华拼命的捶打着袁彬,让他放开自己,可是却挣脱不开,袁彬搂住她:“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锦华埋在袁彬的怀中失声力竭的痛哭着,发泄着内心中的恶火。
她那么相信的三伯父,居然是害死他家的凶手。这叫她,这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