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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栖身的山洞很干燥,地上还铺着干干的麦杆子。脚踩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地响,让严真真颇觉得新鲜。
“我们平常进山,若是赶不及回去,便宿在这里。住过了这么几回,也没遇上什么猛兽,所以只管安心睡一觉。”卢柱子解释道。
“哦,你们经常进山吗。”严真真盘腿坐在麦杆上,问。
“也不是经常……我倒是想来着,只是三哥不许。”卢柱子抱怨。
“为什么呢?他不是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影吗?这还怎么管你”严真真问。
“怕我耽误功课嘛其实,自从萧夫人走了以后,我根本就不想读书。就是读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我们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势力太大,得罪了不少人,他们都忌着我们呢就是在科举上出了头,也只会去翰林院待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授个实缺”
严真真被他的口气逗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小官迷呢不过,有点理想也不是坏事,不想考状元的书生,不会能考上状元,因为他根本不会认真读书。”
卢柱子红了脸:“我也不想做官,不过那书读来让人头疼。既然没有个出路,何必去读它?再说,我们卢家的先祖,本来就是个武夫,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子,何必去和那些书生抢饭碗呢?真让我坐衙门,我又要苦恼一天怎么会这样的长了。”
“明明是你读书没出息”碧柳不喜欢卢家庄的人,总觉得严真真好不容易获得了孟子惆的认可,却因为被他们掳了人来,回府去忍受风言风语,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们的祖上,本非读书人。”卢柱子不以为然,“要我去读那些‘之乎者也’什么的,还真是强人所难。倒是拿着刀剑,好好地干一架来得痛快。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比坐在那儿摇头晃脑地读什么子曰强。”
碧柳冷哼:“你自然读不出什么来,那些圣贤书,你压根儿读不进去。真要是读书人,还能干得出绑架这种不入流的事来?”
“什么叫不入流?”卢柱子很好学。
严真真汗了一把,和自己相处久了,碧柳的说话艺术,也渐趋现代化。
“我们这个社会啊,会成九流,称之谓上三流、中三流、下三流,这个懂吧。”碧柳满脸严肃地问。
“啊?什么三流三流的,我不懂。”卢柱子倒很老实,绝对没有不懂装懂。
“就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上等的,当然是皇上、王爷们了。我家王妃,就是第一流的。像你么……恐怕得算是下……”碧柳洋洋得意地为他解惑。
严真真哭笑不得:“我可算不得一流,嗯……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柱子,你可别听碧柳瞎说八道,我平常说了那么多话不记得,偏是记下了我的玩笑话。”
“王妃说的也没错,人本来就要分等级的。以前我们卢家在江南,是第一流的家世。可是到如今,已经落到三流去了。虽然不见得度不了日,可跟以前的锦衣素食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我前儿还听人说,这个家是要散了,各自挣前程去呢唉,好好儿的一个卢家,一分为三,还保不住……若是太爷爷在世,不知会有多伤心。”
“柱子,你可别把碧柳的这话当了真。其实,人生而平等,只要生下来,就获得了好好生活的权力。王侯将相,原本无种。你掰着指头数一数,有多少个开国皇帝,本就是起于草莽?别说你本出自世家,就是真在这乡村长大,也不见得就没有出息。”
“可是我们现在……”卢柱子有点垂头丧气,随来的两个半大小伙子,是他打小的玩伴,这时候也不怕生,围坐在严真真的身边。
少年们俊朗的脸上,都露出了伤感和缅怀的神色。曾经的辉煌,在记忆里还没有完全褪色,却已经品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他们的痛苦,并非完全来知物质生活的严苛。也许,更深地来自家族内部,亲人的那些背叛行为。
随着时光漫转,长辈们的容颜渐渐地老去。可曾经的朱门绣户,却还流淌在记忆的深处,时不时地拿出来重温一遍。光阴沁凉了它,却又坚固了它,始终不曾磨灭,历久弥新。
“要我说,这也是好事。”严真真不以为然地说道。
卢柱子不解,若不是知道严真真并非落井下石之人,恐怕要拍案——是拍草而起了。
严真真看着他的表情,微笑着开解:“如果你们卢家依然是江南第一高门大户,那还有你们什么事呢?”
“呃……啊?”卢柱子更迷惑,“王妃,此话怎讲?”
“不管你取得多大的成就,别人都会说:因为你是卢家人,理所当然就该如此。而若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别人都会怪你替卢家丢脸。大多数别人能犯的错误,你们都不能犯,否则会会被指责为替家族抹黑。”
卢柱子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同意:“是这样的。所以,三哥总逼着我做那些不喜欢的事情,说是做不好,就会给卢家丢脸。若我不是卢家人,那就没有人这样说我了。”
“对啊,所以那些荣光,不要也罢。一切从零开始,等哪一天卢家在你的手里振兴,那时候,才不会有人漠视你的付出。”严真真看到他脸色重又开朗起来,也很高兴。
卢柱子精神一振,笑逐颜开:“王妃,你说的真有道理。”
碧柳泼了他一头的冷水:“不肯读书,光知道玩儿,还助纣为虐地抢劫我家王妃,你以为自己有多出息啊”
卢柱子红着脸:“也不是我的主意……呃,其实三哥也不愿意,只是当时你们买东西时候的那副态度,有点激怒了我四哥,才会动了这样的念头。”
“哼,我们自买自的东西,**们什么事了?”碧柳仍然愤愤,“若是害得我家王妃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丧失,看我不……”
她咬着银牙,但实在无能对卢柱子怎么样,只能气恨恨地不语。
“可我们也没有亏待你们嘛……”卢柱子小声辩解,“但凡我打着了什么野味,还不是头一个送给你们吗?就为这,我还被人说笑了呢知道你们锦衣玉食惯了的,可我们也是从奢入简,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难。而且,王妃人很随和,怎么倒是你一个小丫头,吃不得这份苦呢?”
碧柳气道:“我这是为自己吗?想我家小姐打从小儿没用过这么差的餐点。当初在娘家的时候,荣夫人进了府,虽说总把王妃当作眼中钉,可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吃的上头,也不敢克扣,落人口实。就是表小姐故意给我们王妃不痛快,那会儿的菜,到底也还有三五个份例菜的。”
她像机关枪似的好一阵数落,只说得卢柱儿面红耳赤,争辩不能。
严真真苦笑着摇头,对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实在没有办法。
她简直就像是一只护雏的老母鸡,随时随地张开自己的翅膀,要替她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可是,她忘了,有些事情,她就是舍了性命,也没办法替严真真挡的。
“我吃着倒还好,粗茶淡饭,反倒睡得香甜。”她叹了口气,替卢柱子解围,“再说,柱子待咱们极好。碧柳,你也莫再怪他了,也怪咱们买东西的时候,忘了财不露白的道理。”
“那也不**们的事”碧柳哼哼。
“你想想,咱们那样的作派,总会被人盯上。幸好是落到了卢家,若是真正的强盗窝,咱们恐怕没这么逍遥。就是不被五花大绑,也被随便丢在哪个小柴房里。”严真真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们也只会干些谋财害命的勾当”碧柳被逗得忍俊不禁,但很快又摆下了脸。
“谁说的?我们从来不害人性命。就是谋财,也只这一回。我们卢家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每年腊八的时候,施粥就要施掉数千两银子呢”
“你又吹大气了,不过是几锅子的粥,哪里用得了几千两银子你当我不晓事,尽拿话来唬我了。”
“你当我们只施一镇一县?我们的粥棚,可是遍布了整个江南。我说是几千两银子,那还是少的。”
“哼,你们这样的阔绰,还打算我家王妃的那点银子呢”
卢柱子低了头:“其实,就算王妃拿不出银子,三哥也不会真害了你们的性命。我们卢家就是再不堪,也不至于为着那万儿八千的银子害人性命。”
碧柳还待再说,严真真忙止住了她:“好了,其实就当咱们免费旅游一趟便是。往常闷在府里,哪里见识得到这样的景色?”
螺儿在一旁微笑,并不插嘴。倒是和卢柱子同来的两个少年,渐渐地和严真真熟识了起来。原来,他们都是卢家的直系,和卢君阳这一支的关系相当的近。长辈们在族中,也颇能说得到上话。
严真真感慨: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鼓吹的什么人人平等的理念,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但凡寒族想要入仕,非要付出百倍以上的努力。并且,往往因为朝中无人,出仕以后,地位也只平常。
P:昨天加班到凌晨一点多,到家都两点了。唉,再这样下去,小猪很快就会变成老猪了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