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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紧了,尘土渐渐飞扬,天空阴沉,终于飘起了丝丝细雨。
春雨绵绵如油,淅淅沥沥不停。
慕文晴喂燕夫人用了饭,又喝了药,兰香竹香服饰燕夫人睡下了,这才到了偏厅,因着下雨,下人们都一溜儿整整齐齐站在偏厅内。
巧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恭敬站在偏厅处等着慕文晴,看见慕文晴过来,她微抬起头,对着慕文晴眨眨眼。
慕文晴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这第一仗不知输赢如何,她手中能用的人太少了。但是蚍蜉不去撼大树,难道坐等灭亡么?
“嗯,这胡饼今日烤得不错,饼皮酥脆,好香!”慕文晴胃口不错,捏着一块雕饰花纹的胡饼咬了一口,芝麻散了一桌。
胡麻饼样学京都,面酥油香新出炉。胡饼汉朝时候就已经传入中原,金陵的百姓尤其喜爱。这是一种以面粉为主要原料的饼,一般是圆形,中间薄,边缘厚,中间有各种花纹。
“二娘子,你这是几日在寺中没吃过,所以才说好味。”巧香抿着嘴笑,“听说京城还有一种红绫饼餤,饼中还有馅儿,吃过的人都说是神仙美食。”
慕文晴咬饼的动作陡然停了,红绫饼餤,她吃过,那是在达官贵人府宴才能尝到的美食,一般的官员还没资格享有,圣上有时候把这种饼赐给新科进士。
慕文晴神色淡然下来,把那咬剩的胡饼随手放在了瓷盘中,又随意吃了几口饭,放下手中乳白色的象牙筷箸,走出偏厅。
廊檐下细雨连绵,上天密密麻麻斜织着一副水色锦缎。
天色渐渐晚了,身后的丫鬟们已经收拾了饭菜,通通放去杂物房,那里是下人们专门吃饭的地方。巧香吃了饭快速过来,她有些忐忑,不明白慕文晴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大概是因为今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吧,她毕竟,只有七岁!
巧香眸中隐现了心疼的神色。
两人默默无语立在廊檐下,直到雨丝渐大,泥土地面湿润润掐得出水的模样。慕文晴这才幽幽道:“我们去阿娘处看看。”
巧香点点头,明白慕文晴的意思。
慕文晴不敢打扰燕夫人,只在厅外坐着,天色晚了,兰香和竹香点起了两支香烛在厅前的高台之前,又在慕文晴端坐的扶手椅前的案几之前点燃了省油灯。
铜制的省油灯是最近才兴起的物事,在灯盏下增加一层夹层,夹层留一小孔,可以从小孔向夹层中间加水,降低油温,所以民间俗称为省油灯。
慕文晴从燕夫人处拿了几本书随意翻看。
兰香近了,劝阻道:“二娘子,这都戌时三刻,还是早些歇息吧!”
慕文晴抬头笑道:“兰香姐姐,这几日在寺倒是养成了早晚看书的习惯,这时间还早,我再看会儿也不迟。”
慕文晴很早就被燕夫人手把手教着认字,纵然只七岁,却也识得不少字,所以她这话倒是没引起兰香竹香的疑虑。
素素喵呜两声,舒舒服服躺在慕文晴怀中,今日她从房中出来之后,这小家伙就没有再次粘着她,慕文晴现在基本上确定了原因,心中微微叹息,抚摸了下胸口处的玉佩。这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或者说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充……电?
慕文晴翻着书本,这是一本魏晋南北朝时候的诗歌总集,她以前都能背诵,现在再次翻看,对每首诗的理解却又更深了一层,不过此时此刻,她却略有些烦躁起来。合上书,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落在了外面连绵的细雨中。
外面依旧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其他丫鬟们做完了一天的工作,有些回了燕园西北角专门的住所睡下,兰香竹香就在一旁的耳房中伺候。玉香等几个二等丫鬟的住所也在不远处。此时除开兰香竹香巧香,都休息去了。
燕园中只有无边的雨声,配合着那星星点点,一灯如豆。不由生出了些寥落萧瑟之感。
慕文晴轻轻站起身,觉得有些寒冷,怀中的素素柔软的细毛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看着黑色天幕下飘忽的精灵,她不由想起了某些句子: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
而今听雨屋檐下,尤自俏颜,一蓑烟雨,两处平生。
灯,倏忽多了起来,嘈杂声从远处传来。
巧香突然靠近慕文晴身侧,她用尽量压抑的有些颤抖的声音道:“二娘子,来了。”
慕文晴手突然捏紧了,手臂肌肉绷紧,素素敏锐感觉到了慕文晴的改变,忧郁的喵呜一声,舔了舔她僵直的手。
慕文晴身子又陡然一松,她整整面色,皱皱眉头,回头对兰香竹香道:“似乎有人向这边过来,让下人去看看怎么回事?把房门关好了,别吵醒了阿娘。”
竹香点点头,兰香已经入了内室看着燕夫人。
嘈杂的声响陡然大了起来,兰香已经唤了玉香等人一起开门。一个尖锐的悲愤的声音高声道:“请夫人做主啊,这胡三娘今日送了些糕点给我,我家小子吃了到现在昏迷不醒,求夫人为我做主啊!”
“孙五娘,你少血口喷人!”暴喝的是愤怒万分的胡三娘。
“胡三娘,我们无仇无怨,你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
“孙五娘,你这是栽赃嫁祸……”
……
“够了,都闭嘴!”竹香冷冷道,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争吵的两人顿时噤声,一旁指指点点看热闹的厨房众人也顿时收了口,看着竹香的目光中多了丝敬畏。
燕夫人身边的竹香一向都是快人快语,或者说冷言冷语,谁的面子都不给。
“夫人现在已经睡下了,你们明知道夫人身子不好,竟然还敢来烦劳夫人,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当得起么?”竹香冷冷道,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回嘴。
“我的儿子啊,我可怜的儿子啊!”孙五娘不敢大声哭泣,只小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