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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青梧一愿
皇后回宫后又一次召见叶青朗,叶青湛随行,两兄弟经过通传之后随宫女踏进内殿,叶青梧一身红裳坐在贵妃榻上,看着两人一丝不苟行了礼,这才让人起身,目光自两人脸上扫过,叶青梧淡淡的道:“日子很难过吧?”
叶青朗脸上隐隐可见疲色,他躬身再次行礼,“臣不懂。”
“天下事多了,哪能事事都懂呢?”叶青梧丝毫不介意他脸上的疏离之色,她招了招手,夏至手中捧着一块托盘走上前来,“两位大人。”
叶青朗不解的看了叶青梧一眼,他伸手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红绸,却见托盘上放着的竟是一块银牌,上面写着叶青梧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叶青朗不禁浑身一颤,大惊失色的望向叶青梧。
“收回去吧,他日我入宫,不是为了叶家,如今,我也不能连累你们。”
“青儿……”叶青湛低叫一声,“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们的胞妹,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是有原因的,何必做出这种事?”
叶青梧起身走下贵妃榻,看着那块银牌不禁再次伸手拿起,握在手中细细摩挲,眼中露出留恋之色,“我要做的事太危险了,不应当连累你们。叶家百年声誉不应当断送在我的手上。”
她叹息一声,将那块银牌重新放回托盘里,“就这样吧……”
叶青梧说完转身朝内殿走去,身姿单薄,却再无回头,夏至朝两人行了个礼,将托盘放下便匆匆追去了。
“大哥……”叶青湛见叶青朗伸出手不由蹙眉叫了一声。
叶青朗回身看了他一眼,那双书生的手依旧拿起了那块银牌,这种银牌在康源几乎人人都有,上面可有个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女子在出嫁后夫家也会做一块相似的银牌,不过是换掉了名字罢了,而如今,叶青梧将这块原先的银牌还回来便是与叶家断绝关系的意思。
“若相负,莫相言,倾天一变,祸水红颜,”叶青朗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叶青梧离去的方向摇头叹息,“二弟,你忘了吗?”
“我没忘。”叶青湛也望着,可他总觉得妹妹依旧是年少时天真可人的妹妹,身为兄长便要为妹妹遮挡风雨,若不然,这女人的娘家又有何用呢?仅仅是为了攀附她的高位荣华一世吗?
“这五年,她变了太多,她要做的是搅乱这天下,与我叶家所做之事有悖,如何能再容忍下去呢?二弟,这样做也好,互不相干,何尝不是对她的保护?”
叶青朗说完拿起那块银牌大步往殿外走去,叶青湛自问无法做到他那般坚定,只是又站了一会儿,才朝外走去。
“娘娘,奴婢在外殿发现了这个。”夏意进来,手里捧着一块银牌,叶青梧微微蹙眉,接过来却发现是三兄妹中叶青湛的那一块,她手不禁微微一抖,垂下头来。
传言叶青湛上战场铁马金戈,一柄银枪出生入死,是铮铮铁汉,铁血将军,可如今看来,传言并不能尽信,战场上的铁血将军始终敌不过朝堂上的温润书生。
她微微一笑,将银牌递给夏至,“去给我收好。”
夏至应声出去,夏意便道:“娘娘,凉心公主又往皇上的上书房去了,您……”
“去就去吧,皇上不是说了么,让我相信他,那我相信他便是,不管怎样,凉心公主还会给皇上生下一男半女不成?”叶青梧轻笑一声,眼睛中凉意森然,她裹了裹外袍,说道:“去安排一下,我要出宫一趟。”
夏意无奈的福了福身,知道劝也无用,皇后的固执是无人能够企及的,只好去找一些厚一些的衣袍。
叶青梧正装完毕正要离开,又忽然道:“记得找人给皇上报备一下。”
夏意一愣,以前皇后出宫可是从来想走便走的啊,今日为皇上报备不知是何缘故?
“那边还没有消息?”
方怀摇头,“他们似乎并不着急。”
叶青梧便唔了一声,“那便关着吧,细细的摸,最好能够摸清他们的目的,伤了南砚到底是意外还是计划当中?”
“是,”方怀抱拳应道,可走了不远,他便有些奇怪,“姑娘,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宣王府。”
方怀略有不解,看了夏至一眼,夏至表示她也不懂,不过叶青梧事先让人查过洛青阳的行踪,数月以来,若无重要之事,洛青阳此时订会在府中休息。
洛青阳此时正在书房练字,只听“嘎吱”一声,房中便多了一人,他回身抽出墙上佩剑,当心一剑朝叶青梧刺来,叶青梧气息一矮,飞身脚尖弹开他的剑,低声道:“是我。”
洛青阳一滞立刻收势,意外的望向叶青梧,“怎么是你?”
叶青梧勾唇一笑,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轻咳了一声,“见到我不开心?”
“不是,”背光处洛青阳面色一红,叶青梧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好,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洛青阳回身将剑挂好,说道:“才短短几日,你身子可有好转?若是有事,你让人诏我便是了,怎的还亲自跑一趟?”
“已然好多了,”叶青梧也笑了笑,走到他桌案后面这才发现洛青阳正在练字,不由摇了摇头,“怎么?你有心事?”
“没有,我能有何心事?”洛青阳立即反驳。
叶青梧不由再次摇头,“若非你有心事,怎会将字写城这般模样?”
“呃……”洛青阳哑然,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叶青梧见状也不曾点破,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正要说话便被洛青阳拉了起来,“等等,我让人多加两只火盆,你先到屏风后面去休息一下。”
叶青梧一怔,不由笑了,“原以为我们宣王殿下常年驻守军营定是粗野匹夫,未曾想竟粗中有细,他日不知是谁家娇娇女能得此丈夫?”
洛青阳被她说的一阵无奈,连连推了她两把,“快点去吧。”
洛青阳将人推至后面才叫人进来,吩咐人多加几只火盆,他的副将李敢听到这话不禁意外,还想确认一下却被洛青阳一脚踹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敢带人端着火盆进来,洛青阳镇守边关时好不畏冷,有时冬天也将不多的差送与士兵们去烧了取暖,自己从未说过冷,今年真是好不奇怪。
洛青阳再次将李敢赶出去,这才去内室将叶青梧请出来,再次落座叶青梧便发现,书房中不仅多了几只火盆,就连几张椅子上也铺上了柔软的垫子,令人不禁再次感叹洛青阳的细心。
洛青阳被叶青梧又一番调笑显得颇为无奈,只好问道:“你今天过来可是有事?”
叶青梧点头,“是有事相求。”
洛青阳蹙眉,“你我之间,何出此言,有话直接说便是了。”
“那我便不客气了,”叶青梧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白绢,白绢层层揭开,露出一块玉佩,洛青阳不禁再次蹙眉,便听叶青梧说道:“记得在漯河时你曾给我这一块玉佩,你说若我遇上事情,拿出此佩可行予方便,今日,我便拿此玉佩求你一事。”
叶青梧起身将玉佩放到洛青阳的桌案上,转头看向他,郑重道:“宣王殿下,我求你不管今后发生何事,定要保住子苏的命。”
洛青阳身子一颤,只听“啪”的一声,手边茶碗被他碰倒摔落在地,洛青阳站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青梧也起身,却是透过窗户看向窗外,似乎看向不知名的天际,“天之将乱,唯此一愿,望殿下成全!”
“那你呢?南砚呢?为何你只求我保下子苏?”他声音发颤。
叶青梧微微一笑,“我和南砚无须保护,而子苏性子单纯,深宫艰险,倘若我不在宫中,深恐她被人害了,你能答应我吗?”
“我……我答应你。”洛青阳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可转瞬他便问道:“你到底要做何事?”
叶青梧回身走到桌案后,拿开他写的那幅字,铺纸研墨,大笔一挥,一个字跃然纸上,“殿下一诺,我刻在心上了?”
洛青阳走回桌案后面,恰好看到纸上偌大一个“诺”字,下署白衣,叶青梧眸光中溢出些许灿烂,径直的望着他,“愿你我,永远都是白衣与洛青阳。”
洛青阳微微抿唇,“一定要如此?”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死即生!”
“这太冒险了!”洛青阳即刻说道:“以一己之身,安得天下,青梧,你不是神,你不能冒险!”
叶青梧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我问你,你镇守边疆,每年大约要与对方交战多少次?”
“……”洛青阳迟疑了一下,说道:“大战小战,约有上百场吧。”
“好,一年365天,以百场计算,那就是每不到四天的时间里便会发生一场战斗,边疆百姓不胜其扰,所有军饷、作物恐怕都糟蹋在这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争里,我们没退后一丈,对方便紧逼一丈,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守边将士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边疆百姓又何以为生?你可有统计过,一年之中有多少老幼妇孺死于战乱,有多少人被对方掳走,充妓、为奴、杀害,有多少将士死于疆场,边疆不平,则国之不平,百姓一日难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