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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疯!
原来这画画资质极差的道家符箓高人,竟真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茶”风水七绝之中的高手,画疯吴散樗。
皇甫风流一阵愕然。
他本来总以为,七绝即以嗜好成名,那画疯一定是当今丹青高手,可这吴道人画的符固然厉害,可作画实再不敢恭维。
那他为何要叫画疯?
这时独孤先生一招手,已有一少女捧来一个长型的盒子。独孤谷主从盒中取出一个画轴,却并不打开,看着依旧盘坐在地上的吴散樗说:“当年七绝,几乎每人都以有一项风水之外的绝迹而成名;不过我知道,吴先生并非以善画而闻名,却以爱画而疯动江湖。”
宇文痛忽然哭道:“古有张范我,今有吴散樗;一个要画不要钱,一个要画不要命---”
他的本意也许是想提醒吴画疯,不要与他为敌。
可是他的哭,让在场的所有人害怕。
所以独孤先生竹枝一抖,扬起那细细的阴线,竟欲向长哭当歌宇文挥去。
宇文痛就哭得更伤心了-----
画疯却道:“慢!”
现场的阵势,就像刘邦项羽鸿门互博,这画疯的实力虽然稍弱于两人,却不可小觑。
他助谁,另一方必死无疑。
独孤先生的神色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开口,而宇文痛凄道:“刚才我好心救你,你却不助我?真是个画疯子啊!”
话虽如此,两人真的都暂时停手,都看向吴散樗,看他到底有何话说。
他却未搭理老八大先生之一、备份更长的哭宇文的话,有些犹豫地问独孤先生:“先生所说的休休道人,可是全真派里传下《丹阳祭炼内旨》的那位?”
独孤先生点头,不语。
阁皂山灵宝派是符箓与内丹兼休的道派。
吴散樗既是其门下,那当然知道《丹阳祭炼内旨》。
皇甫风流只是不解,这道派,却与那《富春山居图》有和关系?
却听画疯又问:“那他的弟子,就是黄公望的徒孙?”
独孤先生道:“是,他和黄公望一样,也是全真派门下弟子。”
原来,声名远扬的一代画坛圣匠黄公望,竟也是全真门下弟子!
皇甫风流忽地感叹自己的无知,想起师傅说的,作为一名真正合格的风水师,不仅要能观星相、熟地利、明五行判阴阳、晓八卦解九宫,可推子平起梅花、洒铜钱断爻卦、识面相懂玄空,更要有丰富的国学知识。
因为大道归一,国学里有众多元素,都和风水有关。
同样,风水里众多学问,都需要有深厚的国学知识。
师傅就说过,比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诗词他明白,因为看风水断祸福,不仅有关天机,更要看求占的机缘福报,有时候用的都是隐喻暗诗。这平仄格律的功夫,当然是基本功。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懂琴棋书画。
就算碰到了琴痴,能把风水与琴艺结合,他也觉得仅是一家之法而已。
可今天知道名动八表的《富春山居图》作者竟是一名全真人士,他才明白,为什么历史上有名的风水和易理大师,都是全才型的人物。
这绝非附庸风雅,而是知天理、明地道的一项基本功。
他还不知道,其实早年黄公望曾以卖卜为生,也算得上一个风水师!
不过他已明白,那休休道人的徒弟,可能是最早临摹《富春山居图》的人。那么他临摹的画,不论艺术功力如何,其文物价值和收藏价值都极高。
画疯打听这么仔细,难道是动心了?
为一幅画,而杀人?
却见他脸上一阵复杂的表情。
他嗜画如命,不是嗜画画,而是嗜好名画。
而且他也不为了收藏,他是为了临摹,学习名家技法。
可是天资有限,怎么也没能突破境界。
所以他更是四处寻访名画,甚至是早期手段高明的摹本。
——别人都以为他是“画”疯了,其实他真正的疯是在他得不到期慕已久的画品时。
他忽道:“用鱼来引.诱猫,先生可知道后果?”
独孤道:“怎么讲?”
“我和宇文先生素昧平生,却仰慕已久;今日不论他为何到此,刚才总是帮我解了围---”他瘪了瘪嘴,有点遗憾道:“所以我不可能帮你杀他,但你即让我知道了画---------”
独孤美目一瞪:“难道,你待明抢不成?!”
画疯却站了起来:“你知道,我会发疯的-----”
闻声宇文痛发出了一阵怪声,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是否在讥笑独孤谷主枉费心机?
独孤先生脸上寒气愈重,思量半响道:“这样,我把此画借你看半夜,但你不能插手我和老哭儿的一战——先八大先生和今八大先生!当然,你看完必须完璧归赵,我也保证你平安离开。”
她说的很有道理。
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是这老八大先生与当世八大先生,究竟谁更厉害?
已快绝迹江湖的前辈,与如日中天的行业大佬,谁更厉害?
而且,他们并应有公平一战的待遇和资格。
画疯无法拒绝,何况,还有让他疯狂的画。
所以他点了点头。
一个少女,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画轴,走过去递给了他。
他抑制住心里的激动,缓慢的打开----------
那边,独孤和宇文两大高手,已经开始对视,却谁也没有先出手。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最合适的机会。
皇甫风流很好奇,这二人,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只是,如果独孤赢了,以画疯之力应该不是对手,那自己要出去可能就难了。
忽心念一转,难道,画疯是想等他们两败俱伤?
他还不明白画疯为何要救自己,也不明白哭宇文为什么要找自己。
自是,肯定很密码有关。
独孤先生手里的竹枝没有扬起,那玄阴之气不断从她站立之地涌起,却慢慢汇聚到竹枝之上。好似与这大地连为了一体。
而她的脸上,都好像结了一层厚厚地霜。
皇甫风流身后的沈君忧和应双儿都觉得这夜,愈发的寒冷了。
宇文痛的嘴却还是紧闭。
大家都知道,他只要一张口,那凄厉的哭声又要传来。
在这样一个深谷,夜晚,那浓浓的阴气加上凄厉的哭声,是怎样一种渗人的氛围?
宇文痛的哭,到底是孟姜女哭长城,还是孔明吊周瑜?
终于发声了。
却不是长哭当歌宇文痛。
竟是画疯吴散樗!
他忽然“噢”地大叫一声。
划破了夜色的宁静,众人不禁都转目看去。
却见他双手已笼上冰一样的阴雾。
就在这一瞬,哭宇文所站的地点忽涌出一阵阴雾,然后大家终于听见他的哭声。
像婴儿一样的哭声!
应双儿和沈君忧已经恐惧地捂住了耳朵,可那哭声还是断续从阴雾中传去。
凄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