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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狼个子虽大,面对这蟒眼白皮子却不敢轻举妄动,先是威吓性的吼了几声。见那蟒眼白皮子无动于衷,其中一头狼草率的发动攻击,张开狼牙搏兔一般冲了上去。
这蟒眼白皮子连人都杀得,岂是那食果咽草的野兔,两只眼眸杀机一闪,蹭地跃到了那头狼的脖子上张嘴就是一口。那狼“嗷”的一声,还不等它声音坠地,白皮子就咬着皮肉头一甩,一道血柱喷上天际,断然是大动脉被撕开了。
狼抓狂的将白皮子甩下来,朝前走了两步就歪倒在雪地上。蟒眼白皮子以小搏大,竟然将这狼瞬杀。
我早已从树后躲到段爷身后,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比震撼。
另外三头狼反应有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却,而是不容这白皮子喘息迅速包夹,连拍带咬得发动攻势,三狼一皮子好这番恶斗,直激得地上雪花四起。
那些狼越围着蟒眼白皮子越都越凶,眼睛开始泛光,嘴里的尖牙也是越露越多。
而那蟒眼白皮子在几次回合之下,开始变得急躁,反应和速度也下降,不出意外它的劫数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蟒眼白皮子拼死冲到一头狼的脖子上,用同样的方法再次击杀一头。这却是它最致命的错误,就在它从那头狼身上落地的一瞬间,剩下的两头狼抓住机会一拥而上,用爪子将它按在地上,一阵狂撕猛咬,将蟒眼白皮子撕成了碎片。
一声长嗥,两头狼奔向深山而去。
段爷走过去看了看,确认蟒眼白皮子身首异处。
我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只可惜我那葛叔,他平日里虽然吝啬贪财,也无大毛病,对我和小胖几个也好,怎么就落得被皮子掏了内脏的下场。
想安葬葛叔也来不及,我们还得去找爷爷他们。路上我问段爷,葛叔是什么时候被蟒眼白皮子掏了内脏的,段爷说我们打第一天见他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死了。可能在置办完山货回来的路上,遭了那皮子的毒手。
这种成精的皮子能识人记忆,所以行事作风都模仿得跟葛叔一模一样,也没有人认出来。
想到美姨说养的鸡都被吃了,恐怕就是这蟒眼白皮子干的。
我又觉得奇怪,这皮子为啥躲到我们中间来,却只是吃鸡,而没有吃人。
段爷说,它应该是为了躲避狼群的追杀,鼓儿屯的那些皮子,八成都是它的皮子皮孙。
我恍然顿悟,原来那些黄皮子是跟着蟒眼白皮子逃命的,是它的护卫队。
当时年纪还小,也没有细想这背后的关系,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几日和葛叔……和蟒眼白皮子在一起的时间,那时候他让我们走前面,实际上不是怕我们被狼叼走,而是万一真的有狼,就可以顺手把我们扔出去喂狼,就像他把我撞下马车时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阵恶寒。同时又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我的生活里为何莫名其妙就浮出这么一个大的惊噩。
我们沿着山路迤逦而行,除了不时听到几声夜猫子哭,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了。只是那叫声,瘆人。
走到一片林子时,我们看到前面有篝火,我有些害怕,不会遇到鬼了吧。
段爷却露出欣喜,道了一声:“走。”径直走了过去。
段爷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终于到了鼓儿屯猎人的宿营地。
那几个猎人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野兽,枪都端起来了。看到是段爷的时候,却个个肃目仰视:“段爷,咋是您啊?”
那声音里是又惊又喜,老猎人本来就受年轻一代猎人的尊重,更何况段爷可是鼓儿屯的骄傲。只是段爷早早就撂了把式,我爷爷老疙瘩又不合群又轻狂,想多学点本事都无门可投。
这时月亮早已上了中天,已经快到半夜了,段爷也不敢多浪费口舌,赶紧吩咐他们说:“屯里出事了,老疙瘩、老铁在哪,赶紧带我去。”
几个后生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我们去爷爷他们的营地。
见到爷爷的时候,我见他脸上红润得很,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好,这林海雪原的风雪没让这老头儿半点憔悴,反而更加生龙活虎。估计是刚喝完烧刀子酒,爷爷使劲定睛看看我们:“老段?娃子?才这点酒我没喝醉吧,你们咋跑来了?”
段爷一把夺过酒袋,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一抹嘴声色俱厉地说:“家里出事了。”
段爷把五鬼拉棺的事说了一遍,紧接着又说了借东西的事,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但是听完段爷的话,爷爷露出一脸惊诧:“你是说,是当年害死刘老三那东西?”
段爷沉沉地点了点头。
我左右瞧瞧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咱们得赶紧去各个营地,分头比较快。”沉静的铁爷也开了口。
于是我们马不停蹄,又去下一个营地,铁爷跟着段爷,我和远声哥跟着爷爷。
路上,我拽拽远声哥的袖子,看着他稚气未脱却已有风霜的面庞,几近哽咽道:“远声哥,葛叔他死了。”
“葛叔死了?”
我点点头,不再做声,喉咙里苦涩的很。
远声哥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抹了抹:“不哭。”
这时我才发现,被死亡和恐惧笼罩了很久的眼泪,直到现在才流下来。
爷爷带着我们到了一个营地,这里的猎人也是几个年轻后生,看到我们突然闯入正一脸纳闷。
不由分说,爷爷就冲到他们打的猎物旁,大部分都是山鸡和野兔,还有活捉的獾和貂关在笼子里,爷爷转了一圈似乎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时一个后生从篝火旁起身,笑脸相迎过来:“疙瘩叔,出啥事了?”这人是屯子里的,叫王明胜,枪法挺好的,算是屯里的后起之秀。
“明胜啊,你们有没有打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王明胜挠挠头,笑道:“奇怪的东西?不就兔子和山鸡,哪有啥奇怪的东西。呶,都在这呢。”他又指指那些猎物。
爷爷又瞥了一眼,点点头:“没有就好。那行,我走了。对了,娃子,你先待在你明胜叔这里,回头我来接你。”
远声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便跟着爷爷去下了一处营地。
王明胜一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苦笑着问我:“娃子,你爷爷……这是干啥呢?”
我想解释,可动了动嘴,也不知道怎么说。
王明胜也懒得多问,拉我坐到篝火旁,他一坐下就开始对着周围起哄:“来来来,继续继续。”
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讲鬼故事,或者说做游戏,没想到竟从身后抱出一只看似像狸的动物,它的皮毛颜色很怪,在火光中映着青蓝色的光芒。眼睛是黄色的,瞳时而竖时而横,四脚被绑被撂在地上,胸口腹部不停起伏,眼睛也是时闭时合,看似奄奄一息。
王明胜把它抱起来,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对我说:“娃子,明胜叔今天给你开开眼。”
我望着那动物,见它无力的合了合眼,眼睫毛上挂着一颗豆大的水珠,我才注意到这东西身上湿答答的。
旁边的人将水桶移过来,然后王明胜抓着那动物对我晃了晃,慢慢地,慢慢地,将它的脑袋浸入了水里。
我睁大眼睛,看着它的四条腿在火光中挣扎着,不停地乱踢,想要挣脱捆着它的绳索。周围除了安静,只有一双双觊觎的眼睛,眼神里满满的享受。
这古怪的气氛让我浑身难受,尤其是那水桶里的水花声,让我觉得有万千蚂蚁在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