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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姚奕和闻十八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寻到了王拙之。
王拙之和萧菁芬正由萧宜修和谢婉照料着,见到家里人寻到他们,不由喜出望外。
姚奕看到满身鲜血的王拙之,只觉得遍体生寒。王拙之为萧菁芬付出了什么,满建康无人不知。温幼仪更是视其为父,待他们成亲后主动改口唤起了阿耶。
让温幼仪知道王拙之被伤成了这样,只怕他先前所有的心血都要白费了。
萧纥眼见得女婿变成了这个样子,女儿吓得只会哭泣,不由心惊胆颤。王氏更是直接扑到萧菁芬身上,生怕她也被人伤了。
萧浩昌和萧浩歌对视一眼。
他们三人一直在一起,姚府大乱之时,他们趁乱寻了一处假山躲了进去,直到听到闻十八的呼唤声丑儿才敢应声。
等闻十八寻到他们时,三人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只有萧纥和王氏身上略有些擦伤,也是躲起来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碰到了。
和萧府的人相比,其他府里的人就惨了,许多士族的族长都死于这次的乱局中。
尤其以王谢两氏为重。
“伤得太重了,只怕只有塘池水才可以治好。”闻十八一连喂王拙之喝了两瓶空间水都没有任何效果,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塘池水?”萧纥问道。
萧宜修忙抬头。
王氏和谢婉更是目光直直地看着闻十八。
闻十八看了眼姚奕,支吾着垂下头去,拿块干净的帕子沾空间水替王拙之清理伤口。
萧纥就将目光转到姚奕身上。
姚奕却目光闪烁,不敢和他对视。
倒是丑儿嚷了一句,“快点送阿耶回家,只要找到姊姊就有救了。”
诸人就都将目光转到丑儿身上。
……
萧府,阿黑已经将萧府诸人都安全的消息送了回去。
接到这个消息,温幼仪和萧若眉揖首向天。
听到王拙之受了伤,温幼仪脸色遽变,“怎会这样?阿耶怎会伤着了?难道空间水没有效果?”她顾不得萧若眉在场,急急地发问。
看到阿黑连连摆首,她的一颗心猛地下沉。
“姑父怎么了?”萧若眉见到温幼仪问得急,便也跟着在一旁焦急。
“还不知道。”温幼仪微摇螓首,又问了阿黑几句,最后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袱,挂在了阿黑的脚爪下,“这个拿去送给十八叔,让他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替阿耶稳住伤势。”
眼见得阿黑振翅上天,她的心犹如一团火在烧。
前世,萧菁芬死了……
王拙之一世孤独,到死也没有回到过王氏。
这一世,萧菁芬还活着……
难道要换王拙之死了吗?
想到这里,温幼仪遍体生寒。她永远也忘不了前世王拙之在刘骏面前说的那句‘贵人’,有了那句话后,她在宫里的日子才过得安稳。
后来生了德音……
想到德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一个名叫德音的孩子了。可她又觉得庆幸,生在皇族并不是什么好事。多数都是被皇帝为了恩赐某个臣子胡乱嫁出去了,能嫁得合心意的没有几个。
突然间,她又想起刘彧--
她甩甩头,将一切思绪都甩到脑后。
“五婶,我想现在去姚府,你可有办法送我过去?”温幼仪唤过初五,轻声问道。
初五一怔,下意识的摇头,“女郎且不可如此,十八走前就嘱咐过我,让我切不可任女郎淘气。女郎还是在府里等着吧!现在即是人都寻到了,等到外面稍微平静一些,十八自然能将人送回。”
温幼仪叹了口气,思忖道:“可是我也不能在府里什么都不做,要不然我在府里组织一些剑士出去营救,五婶觉得如何?”
初五就看向桑妪,可是桑妪只是个下人,又一向从没拿过大主意。
倒是阿曾上前一步,“不如去前院请沈公子一同拿个主意。”
几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温幼仪却叹息了起来!她不过是个女儿身,又只是及笄之年,别人自然就信不过她。
可是沈约只比她大了两岁,诸人却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仿佛他才是那个最终拿主意的人。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舌尖却变成,“那好,就请沈公子去墨韵堂上房谈话,媪,你服侍着我和姊姊先去换身衣裳。”
她唏嘘着,拉着欢天喜地的萧若眉回去换了衣服,等回到墨韵堂时,见到沈约就立在上房外。
三人笑盈盈地打了招呼,就同进上房分宾主坐下,不免就先客气了几句。
沈约听到温幼仪夸奖自己,忙弹了弹禪衣拱手道:“约方才越俎代庖行了主人之事,心里已是无限恐慌,又得了温姑子的仙水,自是感激不尽,怎敢再当姑子的夸奖……”
“怎不敢当……”萧若眉听到此处,还不等沈约说完就脱口而出,又自觉失态,急忙垂下头去。
手指不安的绞着衣角。
温幼仪就看了一眼萧若眉,只见她微垂螓首,脸颊涌起两朵红云。不由眉间淡颦,随之又舒展,笑着道。
“沈公子说的哪里话来?今日若不是有沈公子,只怕萧府已乱,我和姊姊都是真心真意的感谢公子。我们都是弱质女流,若是有不周到的或是说错的地方,还望公子海涵。”温幼仪的语气越发客气起来,说话之时鸦青羽睫半敛,坐得端正。
沈约双掌相对放在腿上,目不斜视,袍袖自然地落在两旁。面前的香茗袅袅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青色釉质衬着绿色的茶汤,愈发衬得雾气后的脸,俊俏无比。
萧若眉迅速垂首,脸上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心头犹如小鹿乱撞。
“这是说得哪里的话,两位姑子做得极好,纵是约来做,也不过如此。”他缓缓地道。
温幼仪轻笑,柔荑扶了扶发间的白玉兰簪,眼睛却往窗子处望去。窗棂微开一缝,隐约可见院内的仆妇们在不安的走动。
建康这一乱,也不知何时能安宁下来。
与建康的安危相比,她更担心的却是亲人。
不知亲人们在姚府怎么样。
若是方才她坚持和闻十八同去萧府就好了,去了之后救一个就往空间里送一个,然后她再一个人被闻十八送回来。
若是坚持就好了!
思及此,她轻轻叹口气。
沈约正举盏轻啜,听见她叹息,不由多看了几眼。
温幼仪年方及笄,身量尚未长开,青丝挽成斜髻,几缕发丝垂耳,衬得佳颜愈显精致。因方才扶了头上的玉簪微露出纤白皓腕,一抹滑腻刹那间映入眼帘。
不经意的,俩人目光相对。
沈约身子一震,一抹复杂的表情自他眸中流露出来,而后快速垂下。
有痛惜、有后悔、有迟疑、也有一点愧疚……
温幼仪甩甩头,将方才的想法抛到脑后!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了,不过是对视一眼,怎就看出这许多复杂的情绪?
她轻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姑子怎可轻身前往姚府?现在外面正是兵荒马乱之时!”沈约倒是和闻十八说得怪是一致,死活不同意温幼仪出去,“纵是出去,也该由我去,岂能让姑子轻身犯险?”
不知为何,他的脊梁虽是挺得笔直,可是和温幼仪说话却带着恭敬之意。
像极了以前他呆在刘彧身边时……
刘彧?
温幼仪猛抬螓首,露出骇意。
“是他让你留在府内是不是?你没有病是不是?”转瞬间,她仿佛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转过头直直地瞪着沈约,言辞犀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令旁边的萧若眉听得如坠云雾里。
可是沈约却偏偏听明白了,垂首应了一声是。
“果然是他……居然是他……”温幼仪投袂而起,急步走到沈约面前,大声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你说!你说!”
沈约惨然一笑,“姑子既已知,又何必来问约。约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你糊涂!”温幼仪气得浑身发抖,“我早就和你说过,让你研习文章,做个快活翁,你偏偏……”
“早知道你如此糊涂,当初那几册春秋就不该送你!”
因着温幼仪的怒火,上房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地,诸仆妇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萧若眉更是杏眼圆睁,脸带疑惑。
身处怒火中心的沈约,脸上却是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约早就说过不可行,可是我王一意如此!约又未及冠,说得话岂有分量?”
听到这里,温幼仪急急地问道:“我师尊可知此事?”
沈约摇了摇头,抬首看向温幼仪,“此事怎敢泄露给姚亭候?若是姚亭候知道……”
他垂下头,默然不语。
温幼仪身子连摇了几摇,向后退了数步。
纵是这会自己去,也救不了人了——
你的心里,果然只有帝位,只有江山,什么亲情什么爱情,全是你脚下随意践踏的烂泥。
温幼仪闭上双眼,泪如雨下。
上房外,突然嘈杂了起来,隐隐传来几人的惊呼声。
“萧表妹,温表妹,你们没事吧?”王道琰手提宝剑,浑身浴血,气喘吁吁地站在台阶上。
“我好不容易才杀出姚府……听说堂叔和堂嫂都在姚府里……受了伤……家丁死抱着不让我回去……我听说温表妹回萧府了……我就来了……你们没受伤吧?”
他说得语无伦次,可是温幼仪却听得明明白白,王拙之是真受伤了。
她不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爷娘呢……祖父祖母……兄长们呢?”萧若眉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
建康城外,秦淮河岸,姚思谦背负双手,长身而立,袍袖伴着江风鼓荡。
身后是鬼谷门众剑士,再远处,则是一脸焦急的刘彧。
阳光从身后照射过来,将影子铺得很长,一直铺到了秦淮河上。
“爱卿,何至于此?爱卿有话但与我讲,无不依从!”刘彧大急,扬声唤他。
姚思谦轻笑,笑得洒脱豁达,“亭候耳,今日还你!”他弹指送出一物,映着阳光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刘彧身后立刻有死士迎了上去,却被刘彧伸手拨开。
“亭候绝不会使暗器害我。”他说道。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枚精巧的亭候小印扑通一声落在他面前。
“大印已留在我帐中,随时可取。”姚思谦说完转首,面朝着秦淮河轻轻一跃。
“爱卿不可……”刘彧的惊呼声还来不及落下,便嘎然而止。
整个秦淮河边岸顿时鸦默雀静,人人都仰首看着。
一道金光落在姚思谦身上,他如同一尊火人般浮在半空中,向着建康城方向快速的移动。
他的身下,鬼谷门众剑士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行走在秦淮河上。
“神仙!”随着这一声惊呼,刘彧的殿前侍卫们呼拉拉跪了一地。
刘彧手脚冰凉,后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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