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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重地,不许擅闯,来者速停,否则放箭了!”军营门口传来威严的叫声。
“军爷,我是卖肉的小郎李瀚,马惊了马惊了,快救我!”李瀚看季付马上就要追上,若是真有阴谋,此刻面临败露杀人灭口的话,他死了也白死,赶紧大叫着报出名号。
果然季付在黑暗中咬牙切齿,想要转身离去又不甘心,就想制住惊马之后控制住李瀚,把军营里的人糊弄住再说,他一勒马缰绳,抄近路落在李瀚马前,从马背上直起身就拉住了李瀚的马缰一收。
那匹惊马惊嘶一声上身直立,李瀚故意一松手,双脚退出马镫,顺着马屁股就滑了下来,然后就地一滚,屁滚尿流的跑向军营,一边走一边喊:“季付,你赶紧拉住马,别让马踩死我!”
一只手抓向李瀚的后背,阴测测的低声叫道:“小畜生给我闭嘴!”
李瀚一惊,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挣脱这只手,后背穴道已经被尽数笼罩,看起来这个季付不仅精通马术,还是个武功高手,否则决不能出手就制住惊马,还这么快就追到跟前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岳山的声音救星般传来:“李瀚,你这么晚出来作甚?”说着就走到跟前。
季付没有松手,凑在李瀚耳边低声威胁道:“不许说话,让我回答。”
“军爷,小人等不是有意擅闯军营,是马惊了,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军爷了。”季付卑微的说道。
李瀚心想拼了,一提起叫道:“齐校尉,季番老爷子命在垂危,临终想见我一面,差遣佣人季付前来接我,您……哎呀,季付你掐我做什么?啊……”
李瀚刚一开口,季付就手上用力想制止他说话,可是李瀚忍着疼一直说,那人终于不敢再等了,一掌把李瀚击向齐岳山,在众人猝不及防之间翻身上马,飞快的逃窜了。
齐岳山双手接住李瀚,沉声下令:“快去追!”
立刻,几匹马飞快的窜出营门追过去了。
李瀚被那人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疼痛不已,齐岳山赶紧帮他检查,所幸那人只是为了转移齐岳山注意力以便逃走,并没有下死手,故而没有致命伤。
“李瀚,大将军跟方大令不是告诫过你夜晚不要出门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齐岳山一边查看伤处,一边训斥道。
“齐校尉……我估计……今晚季家一定出事了,看起来这个歹徒想把我骗去必有阴谋……”李瀚疼的泪流满面,挣扎着说道。
正在这时,追出去的军士们回来了,说那人跑到灞水边,弃马投水不见了,他们只好牵了那人的马回来了,齐岳山命令把两匹马拉进军营,明日再查问根源。
这一通喧闹,刘礼也接到报告走出来了,询问李瀚怎么回事,李瀚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大将军果断的说道:“李瀚的推测有理,咱们赶紧去季家看看!”
刘礼纵身上马,齐岳山把李瀚抱在身前,两人共骑一匹马,几名护卫紧紧跟随,一时间马蹄急促如落雨,冲霸城飞驰而去。
季家门口,一片安静,哪里有家主快要死了乱成一团的样子,停在门口之后,刘礼吩咐道:“上前叩门。”
亲兵急促的拍响了大门,很快就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呀?我们家爷不出诊。”
“我们是军营的,快开门!”
“啊?稍等。”
门开了,一个仆人出现在门口,一看门口这阵势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进去叫喊家主去了。
此刻李瀚已经能走动了,他看着这个给他留下无数屈辱的院子,真想转身就走,可是不弄清暗藏敌人的阴谋可不行,他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很快,季番好端端全须全尾的急匆匆从内院走出来,哪里有半点要翘辫子的样子,他看到刘礼等人,赶紧躬身施礼:“刘大将军深夜前来,可是军营中有人患病?”
“季老先生,你家可有一名仆人名叫季付?”刘礼问道。
“大将军,小人就叫季付啊。”刚开门那个仆人赶紧答道。
李瀚看这半天了,季旬季重却都没露面,越想越不对,开口说道:“夜里有人叩门,儿子不出来招呼,反倒让老爷子自己出面,真是奇哉怪也!”
季番一怔,冲季付问道:“你叫了大爷二爷没有?”
季付挠挠头说道:“就是叫二位爷没声音,小的才去叫您的啊。”
刘礼也察觉不对了,沉声说道:“速速叫他二人过来见我。”
季番急眼了道:“快去叫,叫不应就下了门板。”
季付去了,不一会儿不远处就传来他鬼哭狼嚎的声音:“天哪,大爷大奶奶……二爷**奶,还有三奶奶怎么都死了?”
一行人都冲着叫喊处奔去,刚走进第二重院落,就看到季付打着灯笼在院子里惊恐的大叫,左中右各有一处房舍,大门都开着。
大家走进左侧的房子,只见外间的小榻上躺着一个丫头,奔进里屋,床上躺着季旬夫妇,穿的齐齐整整,也没有血乎淋拉的现场,但两人却死的不能再死了。
再走进中间的房子,一个值夜伺候的丫鬟跟季重两公母毫无伤痕死的透透的,右侧房子里面,是三爷季浩的寡妻柳氏并一个小丫头,也是无声无息死掉了!
季家院落共分三重,第一重是下人们的厢房跟待客的正堂,孙女们跟季番老两口住在最后面第三重,而今晚的凶杀案都发生在第二重院落里。
李瀚倒抽一口冷气,他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今晚的奥秘---有人暗地用诡异手段杀死季家这么多人,然后把他骗来现场,到时候把一个报复杀人的罪名按在他头上,若是这起案子他无法洗清的话,很顺理成章的,药园门口凶杀案的凶手一定也是他!
好毒辣的阴谋啊,这得多恨他李瀚才能设计得出来,并且连累八条无辜的性命!虽然季旬季重并不是好人,但也无非是贪财了些,心狠了些,却罪不至死啊,那些恶人仅仅为了栽赃,就狠心杀灭了。
那贼人把李瀚引到季家门口,肯定安排有让城里人都看到的后续计谋,然后就是大家发现季家大爷二爷夫妇惨死,而李瀚在现场附近逗留,加上无法断定的死因,到时候他就是张一百张嘴也分辨不清,刘礼就算想袒护也无话可讲,甚至,连刘礼前晚替他作证都成了伪证,方越的坚决也成了跟刘礼同谋。
李瀚暗暗心惊肉跳,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闹出岔子,今晚这件事绝对会成为震惊朝野的大事情,侯府肯定会跳出来大做文章,刘礼跟方越被连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一石三鸟啊!
此计之狠毒,之缜密,之滴水不漏堪称绝妙,若李瀚真是十岁孩童,今夜绝对难逃劫数。
就在李瀚呆若木鸡后怕的时间,刘礼已经派人去通知县衙来人处理现场。
刚安排妥当一回头,却看到季番老爷子不是什么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这下热闹了,季付一嗓子吼出去,一群老老小小的女人们围拢过来,哭的沸反盈天。
李瀚惊醒过来,看到一个老太太,三个小丫头片子正拼命摇晃季番,他原本想不管,可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就站起来吼道:“你们想让他快点死就继续摇,否则就放开让我瞧瞧。”
瞬间,老小女人全部停止哭泣,李瀚蹲下去看老爷子嘴唇青紫,面色发白,很显然是急性心肌梗塞,他赶紧摸出一个土黄色的小瓶子,倒出十粒半透明的小米大小药丸,撬开季番嘴巴放在舌头下面,没有多久,老爷子就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下子,一众围观者都石化了,看李瀚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他吆喝佣人把老爷子抬到后堂躺着。
季番胸口清凉,神志清醒,听说是李瀚救了他,颤抖着缓缓伸出双手。
李瀚原本想冷着脸走开,可是委实硬不起心肠,只好别别扭扭伸出一只手让老爷子抓住了。
“瀚儿……季家遭此惨祸,乃是不厚道的报应啊……”季番虚弱的刚说一句,差点又厥过去,李瀚赶紧掐住他的内关穴,才缓过来了。
季番老泪纵横,奄奄一息的说道:“爷爷知道,季家亏欠你们母子太多,原本……原本没有脸皮求你什么,可是……瀚儿啊,我季家自今日起,只剩一门老弱妇孺,老夫怕是难逃一死,你若不回来撑起家门,必然是被人暗算家破人亡……求你看在你亡父姓季的份上,别让你的姐妹们成为权贵们的玩物……”
听爷爷这么说之后,李瀚的堂姐季淑,堂妹季秀,季媃一起跪在他脚边,撕扯着他的双腿大放悲声,老奶奶也哭的几近昏厥,这情形简直是让人崩溃。
糊里糊涂之间,李瀚就开口说道:“老爷子放心吧,我不会眼看这个家被毁掉的。”
话音刚落,老爷子就坐了起来,双手高举仰天大呼:“天不亡我季家啊!浩儿,旬儿,重儿,你们听到了吗?瀚儿答应回家了,他答应撑起我们季家了啊!你们可以安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