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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拂面,颇有些令人清爽之感。
李煜此刻立于舟头,大有感慨之意。
看着长江滚滚,烟波浩渺,李煜不禁深吸口气,口中喃喃。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这本是北宋苏轼的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一句,此刻李煜心中感慨,却是将这前面的一句喃喃吟哦了出来。
他自己倒是并没有觉得如何,但他身旁,被他相邀的男子,此刻听到此句,不禁一怔,而后大有深意的看了李煜一眼。
“公子大才,胸宽广,此句大妙,当浮一大白。”那人说着,已是拍开了一坛酒,递给李煜,而后自己也拿起一坛,仰头喝了下去。
李煜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转头笑道:“兄台谬赞了,我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哪里来的大才。”
“公子才思敏捷,文采风流,倘若置于庙堂之上,必然可以安邦治国,置于江湖,也必然是才子俊杰。”男人微微一笑,仰头又喝了一口酒,颇显豪迈之意。
“先生说笑了,其实以先生之才,才应该置于庙堂之上,且不说别的,仅仅是兄台刚才所说,我南唐水军一事便可见一斑。”
“我也不过随口说说,只是你看,这里水流湍急,虽未必有太大的天险可守,但因江面宽阔,若工事得当,以精锐之师对抗长途原来的疲惫之师,定然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男子用手指着江面,以及四周的景物给李煜看,一边解说哪里应该安置何等工事,哪里应该布置重兵把守,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在李煜的眼中,他所说都是极为重要之地。
“兄台所说当真高论,但目前以兄台所见,南唐军防最应该做的是哪些?”李煜坐在舟头,手中拿着酒坛,看起来稍有醉意。
“当务之急?哈哈,我这个闲云野鹤,也能谈如今南唐的当务之急么?”男子此刻似乎发了狂,手中的酒如同是一道酒线般落入了口中。
李煜见对方似发了狂态,微微一笑,也不阻止他,只是让他喝。
那人喝了半晌,一坛子酒喝了下去,也是有些醉意,他醉眼朦胧,遥望长江,而后用手一指长江上游。
“看那边,有着分水帮在。”说完之后又一指另外的一边:“看这边,有着洛水帮在“
在在两边都指完了,他看向身后的岸边,又冷冷一笑,指了一下,说道:“在看此地,这里分为三块,团练使又占了一份。”
听他说的爽快,李煜也不插言,只是听着他说。
“唐朝旧习,有着团练使,如今南唐国势虽然不及当年,但若是废除了团练使,征兵之事便可大为容易,况且沿江之地,怎可让团练使做大,再说,此地为兵家必争之地,若是有其他势力盘踞,倘或真有敌情,必然有了缝隙,一旦打了起来,后患无穷,让我说,边防必定要先清帮会,再撤团练,这才是正道。”
那人侃侃而言,也不去看李煜他们三人脸色,此刻他说的兴起,已是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分水帮的方向,大声说道:“你看那分水帮,多行不义,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京城里都有他们的人,江边又如此霸道,南唐若是容了他们,岂不是养虎为患?”
“兄台说的没错,若我是领兵之人,一定先灭了他。”李煜拊掌大笑。
此人所说,与他不谋而合,他自然高兴。
“围剿是没有用的,分水帮早已有了规矩,让是官军一动,必然化整为零,分散开去,因此想要对付他,必然直捣老巢,攻其不备。”那人微笑,喝干了酒,将酒坛子狠狠抛于江中。
“如何攻其不备,还请先生教我。”李煜此刻已经有些将此人看成了自己的老师,他已起身,向着那人深施一礼。
那人此刻并未回头,自然是不曾见李煜的行动,但他听了李煜所问,想了想,而后笑道:“分水帮做大,无外乎是银钱颇多,其手下多为渔民,而且劫掠乡里,其实想要一举消灭,只需一个机会,有人在其内卧底,知道其行动,将他们困于一处,削其主力,自可不攻自破。”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这内应一说并不容易。”李煜站在男人身后,迎着已经是傍晚的阳光缓缓开口。
“若想成事,必然要有所付出,分水帮帮主刘牧刚愎自用,为人并不精明,只有他手下的军师颇有谋略,只需瞒过此人,一切好说。”那人微笑,手中的酒坛再次空了,被他抛出。
听了这人所言,李煜微微一怔,想不到此人对分水帮这般了解。
“公子身后这两位家人身手了得,颇有武将之风,今日公子又问了在下这么多事情,难道公子对长江攻防有兴趣?”此刻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在江风吹拂下落入了李煜耳中。
“先生说的不错,他们二位的确是身上有功夫,是家父派来保护我的,让先生见笑了。”
那人哈哈一笑,身子转了过来,眸子中闪过精芒,在李身上扫了扫,叹口气,坐了下来,轻声道:“公子如何称呼,你我也算是有缘,今日煮酒论战,他日再见,我也好回请公子。”
“在下李煜,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李煜微微一笑,说出了李煜这个名字。
这名字如今李煜尚未启用,他如今的名字还叫李从嘉,因此不虞被人联想到南唐六殿下的身上。
“我叫白苍雪,祖籍便是本地人,李公子若是得闲,不妨常常来此,下一次我请公子吃上好的江鱼。”白苍雪微微一笑,而后告诉艄公转舵回向岸边。
见渔船缓缓向着岸边靠近,李煜不禁问出了他最奇怪的一个问题。
“白先生大才,因何不入仕为官,为朝廷效力?”
“此事说起来话长,若是有缘,我与李公子再次相逢,必定相告,今日天色已晚,我已酩酊,他日有缘,你我再晤。”白苍雪说着,打了一个酒嗝,弃舟登岸,向着北方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