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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李璟的旨意,李煜与汤宏互相对望一眼,心中不免忐忑。
倘或李璟现在召见他们,或许事情还好办,毕竟李煜与父亲相见,详细诉说前因后果,李璟得知后有所决断也便了却了此事,但将此事置诸于朝堂之上,朝臣同议,则未必会有好事了。
想不接旨,却已不成,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叩头领旨,站起了身子。
张德柱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向李煜躬身行礼道,“六殿下万安,此行可否顺利?”
其实他早已知晓李煜此行结果,这时候问将出来,不过是想扫李煜的脸面而已。
李煜淡然一笑,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侧过了脸来,“张公公,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顺利也好,有乱子也罢,不是你能管的,况且内臣干政,可是大忌。”
李煜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态,谦和的很,如春风拂体,但语中含义却森寒之极。
张德柱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变,他当然知晓,内臣干政,必定会被处以极刑,若是这话传到**,或者被李璟听到,即便自己是他身边得宠的内侍,恐怕也是难逃罪责。
心中惊惧,张德柱脸上却不表露,身子向旁侧了侧,陪笑道,“六殿下说的哪里话来,我不过是关心六殿下此行的安危,随口问一句而已,六殿下此语可是严重了。”
李煜微微一笑,也不多说,拉了汤宏便走,一边走一边口中道,“张公公,朝政的事情,最好少来过问,免得惹火烧身。”
张德柱没有回话,站在原地,眼眸冷冷的看着李煜离去的背影,见李煜已经走的没了影子,这才在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口中嘟囔着,“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垃圾而已,早晚是要被弄死的货,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李煜当然不知道张德柱的心思,更加没有看到他恶毒的表情,现在他所担忧的是,明日早朝会是何等情形,李璟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心中没底,也便没了精神,与汤宏分开之后,一路回了自己府邸。
回到府中,仆人见李煜归来,纷纷来请安。
李煜却是没精神应对,吩咐了管家,让他仍是按照平日的规矩做,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休息。
管家领了吩咐,自然告诫全府人等,不要打扰六殿下休息,另外知会了门房,如有人前来拜会李煜,一概挡驾。
其实这些方面,管家早已做的熟套了,李煜从前便是如此,在屋子里面一钻便是几日不出屋。
况且,管家也听到了风声,六殿下此次可能有了**烦。
主子有了麻烦,仆人自然也是不好受,因此管家吩咐下面,做了饭菜,自己亲自送了过去给李煜,让他吃了之后好好休息。
李煜本是想去周宗的府上走一遭,但想想明日的事情,心情便没了,因而此刻坐在厅中喝茶,心头翻来覆去的想明日之事。
管家端来酒菜,李煜稍稍吃了些,便回房睡了,一觉睡到天光渐亮。
起来梳洗之后,也不吃饭,直接牵马出了府邸,直奔皇宫而去。
朝会一般分为大朝与常朝两种,自五代以来,朝会有所变动,大朝时皇帝会亲自接见所有群臣,进而商讨国家大事,听取臣工意见。
平时的常朝,则是由内阁大臣一级的一、二品大员,进入内殿,然后与皇帝进行小型会议的朝会。
会议过后,宰相等人出了内殿,再向其余臣工传达帝王旨意。
若是小型会议时间过长,超过朝会时间,则臣工便可散朝自去。
今天的早朝便是大朝,李煜来自宫门前的时候,见众多臣工正自向着宫内行去,他本是可以骑马而入,毕竟他身为皇子,这项特权他还是有的。
不过想想,今日来参加朝会,自己骑了马匹进去,必定会惹来众多人等侧目,因此他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宫门前的侍卫看管,这才摸黑进入了皇宫。
早朝时分天色并未大亮,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李煜熟知历史,他当然明白,上朝的时候,一般臣工入朝,必然要经过一段很长的黑暗,走到宫殿前,整队,听传,这一阵忙乱下来,才是早朝的正点。
但,也便是这摸黑入朝的规矩,导致很多人在摸黑中走错路,撞到人,甚至于有人会因此掉入御河而溺毙。
当然,以李煜的身份,他入朝自有人给他举灯引路。
李煜前面一个小太监,已经点燃了宫灯,挑灯而行,向着上朝的大殿行去。
宫灯挑起,李煜四处观望,见有不少人已是凑近了过来,这些人当然便是传说中那些“借光上朝”的臣工们了。
此刻已经有人认出李煜,见他身穿朝服,缓缓前行,吏部侍郎钱之行凑了过来,“六殿下万安,您这是从池州回来了?”
“嗯,昨日刚刚入京。”李煜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底不禁一紧。
“此行可还平安?”钱之行迎着李煜的眼光看过来,似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李煜眉头稍稍上扬,点头道,“还好,虽说不上平安,但却也是全身而回。”
李煜与朝中臣工并不是很熟悉,这位钱之行,他也是在周宗府邸见过,因此倒也能叫出来他的名字。
钱之行微微一笑,便不再说,只是脚步稍稍向外挪动了几步,与李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哦?这不是六殿下么?今日上朝来的好早。”此刻徐玠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父皇召唤,怎敢怠慢,徐大人来的倒也不晚。”李煜微笑着与徐玠搭话,只是心中暗自警惕。
徐玠为人历史上评价极为诡辩,且主张立东宫为太子,也就是说徐玠乃是大殿下的人,自己若是不加警惕,必然会有所损失。
李煜早非过往之李煜,因此警惕之心很重,一边走一边与徐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半晌之后,终于来至大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