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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猛抽,直抽得这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哀号不已。抽完,便再也没人管他,任他趴在地上扑腾。最后,跟贾鸿蛟一样,由他的京营部下找了块门板来,抬着出了城。
打了裴少宽,擒了贾鸿蛟,这京营和御马监算是彻底得罪了,事已至此,于其担心随后而来的报复,不若抛开一切率军南下。
吩咐立即出城安营后,施大勇懒得再看裴少宽一眼,一拉马头便出了城。
看到施大勇真的率部出城,赵文起这心方放了下来,但还是愁得很,不知道辽军走后,自己怎么跟上边交待。
营帐扎下后,施大勇派人催香河县把粮草送来,赵文起不敢再出城和辽军打交道,只派师爷邓泰领着一众差役将辽军所需的三rì粮草运来。点验核实后,施大勇在香河县的文书中签字画押,如此,便算征调过了。
犯事的京营兵们也没好多少,一样,每人也是被抽了三十鞭子。当晚,离城门近的香河百姓能够清楚听到城外传来的怒骂声和惨叫声。
担心吊胆一夜后,赵文起派人出城想看看辽军走没走,结果却发现辽军早已是人去营空。在衙门中转了半个时辰,赵文起方才提笔疾书,将昨rì城中所发生的一切速速禀报顺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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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要施部往山东归山东巡抚朱大典提调,而山东巡抚现驻德州,故在未得到新的命令前,施大勇必须率到赶到德州听命。天子给的时间是十五rì,十五rì内若施部未能到达德州,便算是违了军令,按大明军制,施大勇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出京已两rì,现只剩十三天的时间,德州距此四百多里,只要路上不再耽搁,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十九rì,施大勇率部出香河,一路至固安,又转向天津卫方向行了二十余里,最后掉头南下,沿官道一路直走,过几个河北的府县,便能到达德州。
一路之上,裴少宽和他的一千京营兵老老实实的跟在锦州军的后面,不过一个个都是苦着脸,十分的不情愿,对锦州军更是上下都有怨言。
有部下怂恿裴少宽率部回京,省得跟着辽军去白白送死。便是不是白去送死,这一路下来,一点油水都没有,还要受这管受那管,哪个受得了。
甚至有军官恐吓裴少宽,说再这样下去,难保下面的人不会起异心,要是起了兵变,到时,谁的脑袋都保不住。
对此,裴少宽却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对他们一顿喝斥,说什么贼兵正在荼毒百姓,身为官军,不想着去为民除害,只顾保全自己,成何体统!
又恐吓他们,要是就此回去,到时,倒霉的可不是他裴少宽一个,你们这些家伙也是要掉脑袋的!
被他这一顿吓,那些京营军官们便不敢再怂恿他跑。想着也是,朝廷给他们的军令是随辽军南下,这要是不奉军令,临阵跑了,便是回到京城,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此,在裴少宽和军官们的严令下,再加上有辽军看着,一千京营兵才没一哄而散,闹出不可估计的后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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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裴少宽真的冤枉,香河城中的事情,他真的也是有苦难言。之所以放纵部下胡作非为,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出京的时候,朝廷就没有给他和部下调拨安家银子,部下们本就怨言载道,心中不满,再加上这些京营兵都是些市井无赖,兵油子,哪个是真想替朝廷卖命的。打打顺风仗,摇旗呐喊可以,真提着脑袋上阵杀敌,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不刚出京城,还没出京畿,士兵们便开始闹事了,营中一天到晚乱得不像样子。高公公提调京营在河北吃了败仗的消息传来后,这些兵油子们就更不想去山东了,吵着闹着要回京。说什么朝廷对不住大伙,大伙凭什么还要替朝廷卖命...
局势越演越烈,裴少宽本就不是个带兵的人,他这指挥佥事原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他自身根本没半点本事,更别提在部下心目中有什么威信了。
事情闹得大了,若再不安抚士兵们,恐怕就真的要哗变了。裴少宽急得直转,正好朝廷要他们移驻香河,见香河县软弱可欺,裴少宽脑子一发热,便默许部下们在城中胡作非为,好让他们多少捞一些,发泄发泄,这样他们就不会再闹事了。
原是想着这些兵油子们虽浑,但总干不出杀人放火的极恶之事,顶多也就是在城中占些便宜,白吃白喝而已,这样便是地方官和科道的言官闻参劾自己,自己总能对上面糊弄过去。
哪知道辽军会突然插一杠子进来,把他们给撵了出来,还行了军令,把自己真他娘的当回事了!
那鞭子抽得自己现在屁股还痛呢,一想到白白被打了三十鞭子,裴少宽就气不过。若不是军令在前,辽军又实在是凶得很,他早就领着部下跑了。
姓施的,你要老子过不好,老子也要你不好过!
一路之上,裴少宽每天盼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高公公何时派人来收拾施大勇。
但盼了几天,却没盼到有人前来,好像被辽军扣押在营中的勇卫营根本不存在似的,这让他不禁奇怪起来,想着以高公公对勇卫营的依仗,他没道理不管这事的啊?
再说辽军在香河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地方官也没道理不向上奏禀的,朝廷收到消息,又岂会不闻不问?
一连串的疑惑使得裴少宽越发难以心安,这要是朝廷和高公公一直不来管,他岂不是真的要随辽军去和那该死的孔贼硬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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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rì,行至河北沧州,照例派人持公文向沧州府征调粮草后,施大勇命就在城外五里桥安营。
安营和后勤的事情现在都压在京营头上,锦州军要做的就是看押和巡视。
邵武等人见京营的装备不错,便向施大勇提议把这些京营的装备抢来自己用。可却被施大勇毫不犹豫拒绝,他锦州军再穷,也总是朝廷的军队;他京营再废物浑蛋,也总是朝廷的军队。这哪有官军强抢友军的道理!
在香河,对京营行军令,他名正言顺,有一万个道理。可这要是抢了京营的装备,他却是一个道理都没有。搞得不好,天子还真以为他辽军跋扈呢。
平台召见时,天子质问的情形施大勇还记在心中,此刻还留有余悸,不时提醒自己做事要明智些。有些东西,便是雷池,轻越一步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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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府已从塘报上得知有辽军要南下山东平乱,也知山东、登莱正闹孔有德之乱,因此,在收到公文后,很快就组织民夫送来了施部所需的粮草。并邀请辽军入城,但也被施大勇拒绝了。
南下之行,施大勇的原则是不入一城,不扰一民。
他这一原则原是防止部下生事,被城中繁华所迷,丧失动力。但却收到一个好处,那便是辽军所过府县,皆有公文上表朝廷,赞辽军与当年戚家军一般,对民众秋毫无犯,实是不可多得的强军。
当然,这些府县如何评价锦州军,施大勇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离山东越来越近了,而且塘报上说登州的局势越来越不好了,孔贼还分兵南侵,山东北部已经都乱了。
历来贼乱,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其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若是让其蔓延开来,那可不好收拾。现在孔有德的叛乱依稀便是西北民乱的翻版,只不过一个是由西北向中原蔓延,一个则是从河北向山东蔓延。二者本质都是流串xìng质,若再不行围剿,只怕就失去了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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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锦州军和京营就歇在了沧州,次rì一早,施大勇正要传令各营收拾东西,却有一个亲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将军,营外来了一帮太监!”
来了一帮太监?!
施大勇听得一怔,感到好奇,怎么会有一帮太监来他营中,问那亲兵:“可知来的是内廷哪个衙门的公公?”那亲兵回道:“小的问过,那些太监说他们是御马监的人。”
御马监的人?
施大勇一惊,知道对方定是为扣押在营中的勇卫营而来的了,但却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要是他们的掌印、提督京营太监高起潜亲来,那自己只怕是难以应付了。
吩咐郭义叫来众将后,施大勇带着他们赶到营门,只见门外有五六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在那和守卫说些什么。一边,还有一队京营的兵士列队在那,人数不多,只几十人,想着护送的人马。
待到跟前,方听清楚,原来那帮太监正在教训守卫。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咱家是谁,你们不知道吗?睁大你们的狗眼,咱家可是御马监的随堂太监,高公公的左膀右臂,就算是你们施参将来了,见到咱家也得大礼参拜。你们这些丘八,竟敢阻扰咱家,是不是不要命了?”
卫兵不敢反驳,他们知这几个太监是宫里的人,所以不敢喝骂他们。但是将军有令,任何人未经通报不得放入军营,否则军法从事。因此他们也不敢就此放人,只好任由这帮太监在那喝骂,装聋作哑不予理会。
他们这个态度可把这几个太监气坏了,你一句我一句扯着尖利的嗓音就骂了起来。
“几位公公息怒!军士们执行军令而已,公公们犯不着跟他们生气。”
施大勇不想跟高起潜的人发生太大冲突,虽然很看不惯这些太监的作风,但也没有发作,而是好言上去劝了起来。
见到终是有当官的出来,那几个太监立即围了过来,为处的那太监盯着施大勇打量了两眼,随口问道:“你便是那个锦州参将施大勇?”
“本将正是施大勇,不知几位公公有何贵干?”施大勇表现得还算有礼。
“你道咱家吃饱了撑着来找你吗?”
那太监哼了一声,显是将对卫兵的不满移到了施大勇身上,“你是如何带的兵,他们眼中还有朝廷吗?咱家是什么人?咱家可是代表天子的!咱家来你营中,是有公务,你辽军却将咱家拦在营外,这不是对圣上不敬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