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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打开,吊桥放下的那刻,早已等得心急的金兵欢呼了:胆小的明蛮子终是受不得激,他们上当了,上当了!
什得拔阿福尼兴冲冲的打马奔到牛录额真多诺依身边,兴奋的叫道:“额真大人,蛮子出来了,蛮子真的出来了!”
年轻的牛录额真多诺依年轻得有些过份,下个月才是他十八岁的生rì。虽然他的阿玛是汗王所看重的八大臣,但是能够成为牛录额真却不是沾阿玛的光,而是靠得真本事。
论马上功夫,放眼大金国,多诺依相信比自己强的屈指可数;论胆识,多诺依更是自信,想当年他才十五岁,便敢随着汗王征讨蒙古人,首战便亲手斩了七颗蒙古人的脑袋,被汗王赞为“我大金少年英雄也!”
十六岁便独领一牛录,这等晋升除了多尔衮、多驿那些少年贝勒可以媲美外,这大金上下还有哪个强过自己的?
艺高人胆大,又是少年人,所以多诺依根本没有将城内的明军放在眼里,方才听城上明国人的“不战将军”说要出来会一会他这主子,当时便笑了,对左右说道:“你们说,我真要收那明国不战将军做自家的包衣吗?若是他真有这个意思,我这倒是有些麻烦,得去问过我阿玛才行。不然他老人家要知道我擅收明国的包衣,只怕会骂我少不更事的。”
左右听了牛录这话,都是笑了,暗道自家额真大人还是太年轻,有时候想法是幼稚了点。
对面,明军一骑骑的开出城来,人数不多,打的旗帜却是让人眼花,分不清这到底是明军哪部的人马。
拔库朗格老成,见明军都是骑兵,没有步兵出城,便提醒多诺依道:“额真大人,明蛮子是骑兵,咱们要不要上马?”
“上什么马?”
多诺依哈哈一笑,对左右说道:“汗王常教导我们,明国人多,杀是杀不完的,但是我们大金人少,少了一个便是损失一分力量,所以对明国人作战,得发挥咱们八旗勇士的长处,以己之长击彼之短!”
说到这,笑着看了一眼朗格,问他:“朗格,你说咱八旗勇士的长处是什么?”
“那还用说,自然是我们的骑shè功夫!”朗格不假思索脱口便道。
多诺依点了点头,抬手朝对面正缓缓靠近的明军指了指,轻蔑道:“这些明蛮子连甲都没有,我们何须跟他们马上交战,用我们的大箭shè垮他们便是!传令下去,把明军放近些再shè!我要叫这些明蛮子未至一百步内,便先死上一大半!”
左右忙道:“喳!”
………
城头上,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金军。郑国见金军一字排开并没有上马准备冲锋,有些奇怪,对丘禾嘉道:“大人,金军好像并不怕施将军?”
丘禾嘉也注意到了金军没有上马,而是以步兵阵形对敌,微一沉吟,沉声说道:“建奴多骑兵,又擅骑shè,骑可以化步,步亦可化骑。马上也好,马下也好,都比咱们强。他们不上马,是想用他们的大箭shè垮施大勇。”
郑国一惊:“属下看施将军的人马大多没有甲衣,这如果硬冲上去,岂不是成了建奴的活靶子?”
“施大勇是将宝押了那两百重甲骑兵身上,前面的人只怕…”丘禾嘉没有再说,他已明白施大勇采取的战术了,这打法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细想来,施大勇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若是他手上能有几千人马,又何须采用这般自杀式的战术。
郑国暗叹了口气,说道:“大人,其实属下一直觉得,要对付建奴的骑兵也不难,只要咱们大军步长矛方阵,长矛林立,配以鸟铳,建奴也奈何我们不得。”
听了他这话,丘禾嘉扭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当年后唐李存瑁曾经率领军队对契丹作战,当时他的一个大将说到契丹多骑兵,我多步兵,倘若平原相遇,敌以万骑驰突我阵,我必全军覆没。本抚问你,难道那员大将不知道可以命令步兵组织长矛阵克制契丹人的骑兵吗?若长矛阵真能克制骑兵,为何这千百年来,我汉人一直被异族压制呢?蒙古人更是得了我汉家江山?”
“这…”郑国呆了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丘禾嘉有心指点郑国,将来也好让他能够单独领军,此时多些见识,rì后便能多分本领在,便耐下xìng子,为他解释道:“长矛阵固然可以克制骑兵,但同样可以被轻易的突破,因为长矛保护的,永远只有一个正面,可是敌人没有从正面攻击你的义务,他们也可从两侧进攻你的。历来大战,我汉人之军无不是败在这两翼,原因便是无法首尾相顾,所以任你如何阵形,但只不是骑兵,敌人便可轻易选择战与不战,从何处战,如何战。
便是不战,我们也无法拦截,只能任他们去。而敌人却可以伺机再战,这战与不战的主动不在我手,被动应敌,便是再如何jǐng惕,百密也有一疏,而一场大战往往决定王朝气运,所以以步克骑十战九败,原因便是这步兵不如骑兵来得快,更无法主动应战,就是摆出再厉害的阵形,鼻子也是被人家牵在手中,怎能不败?”
“属下受教了。”郑国心下汗颜,为自己的一知半解羞愧。
丘禾嘉叹道:“其实咱大明缺的不是步兵,也不是什么步兵阵法,而是缺骑兵。历代以来,我中原王朝骑盛,则四夷尽服;骑不盛,则中原王朝必落外夷之手。可见这骑兵才是王朝根本,可惜,我大明骑弱,这才使得建奴可以在辽东兴风作浪。若我大明有十万铁骑在手,这建奴只怕早已灰飞烟灭!何致有今rì之患!”
“既然骑兵才是根本,大人何不上书朝廷组建骑兵?”郑国有些不解。
丘禾嘉苦笑一声:“孙经略穷十年功夫,不过练得万余辽东骑兵,仅此,都是耗尽国库,我便是有心再练骑兵,这银子却是从哪来?”
闻言,郑国心中一动,犹豫一下,大胆说道:“大人,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丘禾嘉轻一抬手:“你我主仆情深,但说无妨。”
得了允许,郑国方道:“孙经略练得这辽东铁骑,在属下看来,也没什么厉害,还不是逢战必败,由此可见,我大明便是练再多的骑兵,好像也不是建奴的对手?”
“哼,不是骑兵无用,而是辽东军将无能!”
郑国的话让丘禾嘉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握紧拳头恨恨道:“倘若人人都如施大勇这般敢战,这般不畏死,这般不计个人名利,如何能不胜!”说完,憎恶的目光直剌远处的吴襄等人。
见状,郑国忙劝道:“大人消消气,千万莫要为这些贪生怕死之辈气着。”目光瞥见施大勇的兵马已经发起冲锋,忙叫了一声:“冲上去了!”
“噢!”
丘禾嘉忙转睛看向城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但见金军箭枝如雨下,冲在最先的辽东骑兵瞬间摔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