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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九月十八rì至二十rì毓庆堂严氏族学放假的消息,严浩、严绍庆这些学生欢天喜地,他们原本担心有曾渔在这里严世芳就不给他们放假,现在听说还有三rì假,算是失而复得,心满意足了,严绍庆都没在钤山堂用晚饭,放学后就乘轿子去寄畅园了,他母亲曹氏在那边;
严绍庭昨rì被叔父教训丨了一顿,心中憋屈,对曾渔是怀恨在心,想着后年任职锦衣卫副千户后要给曾渔一点颜sè看看,只是有仇怨却不能现报,真是不痛快,听说有三天假,他也高兴不起来,爹爹严世蕃不带他去běijīng,却把应老二、孙寡嘴、吴麻子带去了,真是气人啊,如今寄畅园以曹氏为尊,他不想去寄畅园,可分宜这么个小地方也没其他地方可去,无聊透顶,当晚左思右想,思得一计,便即提笔给舅舅柳震写信,他母亲柳氏是安远侯柳坷之女,在他出世的前一年外祖父柳坷就去世了,柳坷长子柳震袭爵,柳震现为湖广总兵,掌南京右军都督府事,驻防南京,严绍庭给舅舅柳震写信说思念外祖母,想去南京探望,请舅舅派人来分宜接他去——
十八rì一早,严世芳带了一个老仆去宜chūn,严世芳前脚刚走,严绍庭就带着一个管事和严二虎、山镐两个健仆出门了,在门前上马车时遇到曾渔,曾渔问他去哪里?
严绍庭傲然道:“我是要去见许知县,曾先生是不是也要一道去?”
曾渔尽职尽责道:“绍庭公子早去早回,在下受方塘先生之托,自是要忠人之事,我是外人,与绍庭公子并无任何利益冲突,不过一些小龃龉而已,绍庭公子阅历多些之后就会明白,rì久见人心——好了,你们去,照顾好绍庭公子。”最后这句话是对那位管事和两个健仆说的。
看着严绍庭的马车从大樟树下驶过,曾渔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少年官三代并无多少恶感,倒是抱有一些同情,以严绍庭这样骄纵的xìng情很难承受即将到来的大挫折,严绍庆应该会好一些,不过这些不是他曾九鲤该考虑的事,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rì子,如今严世蕃已离开分宜,他是应该思谋退路了,但怎么帮助陆妙想和婴姿脱困颇让他犯难,陆妙想并无同胞兄弟,无人可投奔啊,其叔陆员外是靠不住的,计将安出?
曾渔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陆妙想商议一下这件事,听听她的想法,相信办法一定会有,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午曾渔待在钤山堂书楼饱览书画古董,这些天浸yín在严世蕃的书画藏品中,曾渔自感眼界大开,对书画古董的鉴赏水平大大的进了几步,沉醉其中几乎废寝忘食,都要仆妇上楼来请他去吃饭才觉得肚子饿了,面对这些藏品,曾渔又想在分宜多待些时rì,这些珍藏不知rì后将散落何处,真是可惜啊
午后,曾渔独自出了村口,秋阳直晒,热得有些反常,料想过两rì又要冷雨萧萧了,在村口小石桥看了一会流水,又踅回钤山堂,到马棚牵出那匹名叫“黑豆”的蒙古马,这马现在归他所有了——
曾渔对严氏家仆说要去县城买些rì用物事,便骑了大黑马出村往东驰去,先策马进了枫树湾,直至独木桥边,开声道:“陆娘子、婴姿小姐——”
少女婴姿很快跑了过来,立在溪边打量着曾渔骑马的样子,眸光流动,欣喜道:“曾先生会骑马吗,曾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曾渔道:“我去县城买些东西,不知陆娘子和婴姿小姐有什么需要我捎带的?”
婴姿道:“曾先生稍等,我去问问我娘。”
透过枫树枝叶,曾渔看到陆妙想立在柴门边,宽袍大袖,高挑静美,婴姿轻盈地跑过去与她说着什么,过了一会跑到溪畔回话道:“曾先生,我娘请你代买一只茶壶和一个笔洗。”
曾渔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晚边回来。”向婴姿挥挥手,遥遥看了陆妙想一眼,带转马头出了枫树湾,一路小跑,二十里路用了半个时辰,从北门进了分宜县城,牵马步行,找到一家制鞋铺给自己买了一双黄皮短鞑靴和一双大号木屐,短鞑皮靴比较保暖便捷,而木屐雨雪天可以套在皮靴外面,屐齿不畏泥泞,还可防滑——
在瓷器铺买茶壶和笔洗时看到一只哥窑的胆瓶制作颇jīng,经过砍价曾渔以六分银子买下这只胆瓶,而紫砂提梁壶和哥窑葵花笔洗一起是五分银子,曾渔让店伙计用稻草和草纸把茶壶、胆瓶和笔洗都包扎好,放在一起时相互不至于撞破。
出了瓷器铺,曾渔将买得的物品挂在马鞍上,牵马在大街上穿行,既然来了就四处逛逛,这分宜县城尚不如永丰县城繁华,永丰地狭人多,不得已要出外谋生,纸商、茶客不少,而分宜土地比永丰平旷,民众还是以种田为主,民风更为质朴——
正走着,忽见一户人家门前围着一群人,曾渔在人群外伫足听了一会,大致听了个明白,这户人家是分宜屈指可数的富户,有良田千余亩,主人吝啬,最喜囤积,平rì省吃俭用,对婢仆佃户亦甚刻薄,生平只一喜好,就是迷信丹术,每rì除了经营田亩就是炼丹烧银,妄想把石头炼成金银,这富户有个亲家在南昌,前一阵富户从南昌探亲回来,就带回了一位传言能点石成金的丹客,富户奉若上宾,以五百两纹银为母银,每rì以铅汞烧炼,据丹客说五百两母银可炼出子银五千两,这富户以为巨富指rì可待,不料昨rì那丹客卷了五百两母银逃走了,那富户夫妻互相埋怨,以至争吵起来,那妇人就要寻死觅活,宅子里乱糟糟,街坊四邻看热闹看笑话——
曾渔听到这事,不由得想起姐姐曾若兰的公公祝巨荣,祝巨荣就是被一个游方道士假借烧银骗去了三百两银子,一气之下得了风瘫之疾,曾渔心想:“这骗子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分宜这位富户还有我姐姐的公公祝巨荣他们若不是贪财,骗子也无隙可乘,辛辛苦苦积攒的家财就这么轻易送给骗子享用,喊冤告官也无济于事,根本抓不到。”
这时,一顶青帷小轿在曾渔身边停下,轿中女子掀帷唤道:“曾秀才——
曾渔回头见是严世蕃的侍妾裴琳,这美妇白皙丰腴,甚为美艳,这一露脸,顿时把看热闹的民众都吸引过来了,众目睽睽,裴琳并不羞怯,自顾撩着车帷向曾渔含笑道:“果然是曾秀才,曾秀才在介桥村里还住得惯吗?”
曾渔向裴琳点头致意,说道:“还算住得惯,裴娘子一向可好?小生这就要赶回村里去了,告辞。”牵马便走。
裴琳却催促轿夫追了上来,说道:“曾秀才何必匆匆回村,就在园子里歇一夜又何妨,绍庆大公子不就在园子里吗。”
曾渔想着那rì和四喜在寄畅园后山泉池洗浴时,裴琳与严世蕃的另三位美妾藏起他们的衣物和褡裢并百般调笑,若不是婴姿和陆妙想解围,那场面还真不好收拾,严世蕃的这些侍妾一个个yù壑难填如狼似虎,万万招惹不得,说道:“骑马回村也就半个时辰。”翻身上马,正待催马离开,却听裴琳问了一句:“曾秀才没向东楼老爷提亲吗?”
曾渔一愣,回头问:“裴娘子说什么?”
裴琳“格格”的笑,说道:“看来奴家没有猜错,曾秀才是为婴姿而来,若能娶了婴姿,那曾秀才就是阁老府的乘龙快婿,平步青云指rì可待啊,嘻嘻,曾秀才打得一手好算盘。”
曾渔冷冷道:“裴娘子莫要胡乱说话,害人害己。”
裴琳并不在意曾渔沉下来的脸,依旧言笑晏晏:“曾秀才莫要害羞,你未婚婴姿未嫁,没什么好顾忌的,你于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可以助你——哎,曾秀才你别走呀。”
曾渔摧动胯下大黑马,把那顶青帷小轿甩在后面,心想:“被这妇人缠上就脱不了身的,还说可以助我娶婴姿,显然是信口开河,她又有何本事,她只想着勾搭我,嘿嘿,还说要抓我去做压寨相公呢,女强盗似的,严世蕃的这些侍妾真是sè胆包天啊。”
出了东门,绕城向北,看到路边有卖凉皮的,曾渔下马吃了一碗凉皮,这种凉皮算是分宜特sè小吃了,就是面筋切片、淀粉切条,佐以醋、辣子和蒜,味道颇佳。
食罢凉皮上马时,却见天sè已经变了,风起云涌,要下雨的样子,曾渔催马快行,离枫树湾尚远,便离了大路,沿介溪溯流而上,刚进入枫林中,听得树叶一片“沙沙”声,这雨就落下来了,待奔到独木桥边,大雨竟是滂沱而下,小溪被击打出密集的水窝——
少女婴姿听到动静,打着一把伞出来张望,见到桥畔正下马的曾渔,惊喜地迎过去,一边招呼道:“曾先生,快来快来,快来避雨。”
书友们,14年到了,祝书友们新年好,合家欢乐
小道这几天腰很不舒服,右脚发麻,昨天早早休息了,这椎间盘突出也麻烦得很,苦熬,文债越欠越多,惭愧,慢慢来,感谢笨笨和书友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