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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初冬的寒雨悄无声息的降落,雨珠不大,寒风似要将它托起来。但因为天冷,雨珠又化成蒙蒙的水冰,飘忽地落下。
京城里渐渐安静。
赵普坐在家里批阅着各地的札子。
做为权相威风八面,可得要有那本事做,无论司马懿或李林甫或赵普,政务能力同样是一等一的,不然全国札子过来,一起压在中书,越积越多,赵匡胤迟早就将他拿下了。不过比前两人,赵普稍逊一筹,毕竟读的书太少,但他也有办法,若是看到札子不同意的,在中书设一个大铜炉,然后将札子往里面一掷,烧掉。
若是放在仈jiǔ十年后,那惨了,司马光与王安石会联起手对付他。但没事,这是宋初。
京城静悄悄一片,赵家也渐渐安静。门房带来一个小黄门,进来道:“相公,刘内侍求见。”
刘公公老实地站在外面等,赵家非是宋九家,那是连皇上进来都要客客气气的地方。
赵普说道:“让他进来。”
刘公公进来,抢先禀报道:“赵相公,潘家娘子被皇后召入内宫叙话,潘娘子带去了许多酒,官家看了喜欢,又尝了尝,让奴婢分十几瓶给你。”
手一挥,两个侍卫抬进来一个箱子。
宋家娘子召妇人入见,这很正常,古礼也准许,赵匡胤还能出来溜达溜达,但妇人们不行了,一入后宫深似海,普通宫女就乖乖呆在里面吧,或者遥想外面的辰光,但是一些贵主还有消遣方法,那就是将一些大臣的妻子召入深宫说话解闷。宋皇后未进宫之前,有很多闺密,不仅是潘怜儿,还有其他人,偶尔也召召闺密们进宫谈谈话。
潘怜儿进宫,赵普倒不是太在意,他在意的就是这个献酒。
站起来遥望北方拱手说道:“谢主隆恩。”
小黄门回去。
赵普打开了酒箱子,还不能看到酒,里面一个个盒子,有大盒子小盒子,大盒子赵匡胤留下,此次潘怜儿是有心的,准备了两牛车美酒,带给宋皇后。宋皇后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烈酒,留了几瓶颜sè鲜艳,里面含有一些蜜汁的酒水,余下一起交给赵匡胤。赵匡胤大喜,他是最喜欢喝酒的,顺店的美食他并不在意,在意的就是这个烧酒。以前为了解馋,将和买的劣质烧酒拿来喝。身边的太监看着可怜,说皇上,你下旨让宋九那小子献一些酒吧。赵匡胤说不行,一旦如此,天下人皆佼仿之。
但他也理解宋九的难处,蔬菜还好一点,所有君臣一人一点,就是为此,宋九损失不菲。这个酒就不能分摊了。若单独献,大臣们又要说话。赵普想到,赵匡胤也想到了,宋九走了。是潘怜儿献的,人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与皇后是闺密,况且丈夫在前面,父亲在前线,能不担心吗?那么言臣就不会说话了。
拍开箱子,想喝还十分麻烦,瓶口有木塞子,上封火漆,防止酒jīng散发,还必须用小刀子将火漆撬开,才能喝到。太监在慢慢弄,赵匡胤一把抢过来,自己动手,他力气大,很快撬开木塞,喝了一口,不但有酒的那种霸劲,一种浓郁细腻,甘洌圆酒的清香立即在舌间化开。赵匡胤似乎觉得每根毛发都竖了起来。久久说道:“好酒。”
宋皇后担心地说:“陛下,勿要喝多,这个酒我哥哥只能吃半斤。”
“朕知道”赵匡胤又喝了一口,这才让太监将所有酒瓶子打开,大多以透明为主,还有少量黄sè的,绿sè的,红sè的,茶sè的,紫sè的,里面放着一些名贵药材,以及其他一些材料,甚至各种水果对掺着发酵,因此颜sè不同。试验了许多种,有的味道太怪异,取舍之。但保留了一些种类。盒子上还有说明书。不管什么口味,赵匡胤可舍不得将它送人,只送了数人,包括赵普。
赵普知道得更多。
并且儿子在借机打听烧酒与琉璃技术,宋九临行前都不知道南方动用了多少军队,就那么一点兵马,能打南汉,就这点兵马,若拿不下南汉,潘美都不是名将了。
但想短时间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儿子想做什么,赵普不会过问。河北赚了许多钱,可缺少暴利行业,这个烧酒与琉璃得到,将会如虎添翼。这时候赵普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应当让这小子将烧酒技术交给国家。那时他不得不交。
然而遇到了麻烦。
普通工人不清楚,因为几个作坊都是流水线生产方式,宋朝也有,例如史上有人想办法弄到蔡京家一个厨婢,蔡京家美味如何,天下闻名,以为弄到一个高级大厨回来,可弄回家大失所望,这个婢女只会切葱,然后问原委,原来蔡京喜欢吃蟹黄包子,因此家中奴婢分工合作,买蟹的,挑蟹黄的,切肉末的,做馅皮的,切葱末的,包包子的,负责蒸的,负责看火候的,此婢女就是其中切葱的,其他什么都不会,连扫地都不会扫。此人一听傻眼了,除了蔡家,谁能这样玩得起?
xìng质差不多,各个作坊,甚至顺店都是如此,厨房很大,一直延伸到地下,然后各负其责,分工合作。速度快,每一个人整天就做那件事,火候会很好。就象切肉末,同样也有技巧,天天就在练切肉末,那种肉末切出来,谁家酒楼可以相比?
因此问了工人都不行,那怕是以后刺绣,都分成多种工,流水线式的加工,带回家依然是分工。只有少数jīng英能掌握大部分技术,可他们又不好收买,一是薪酬高得怕人,二是马上还要给他们盖价值五六百缗钱的小别墅,三是宋九对他们仁义,比较忠诚。这三条在,一般人就不易能将他们收买。或强行逼迫,那就不大好了。至少宋九对河北不薄,不时指点。恩将仇报,传将出去,终是不美。最可恨的是高家一对活宝,宋九让他们看好河洲,还给他们额外奖励,宋家的管事下了泉州,带回来许多财富,还带回来几个造船的工匠,但他们不在京城,而在密州,于是又造了四艘更大的船舶,还没有下水,明年会给一些衙内带人,还带货去高丽倭国交易。高家的比例最大,由是高家兄弟整天象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虎一样在河洲转悠。赵普知道长公主未必有那么尊贵,可长公主不知道,她若闹到皇宫,到时候大家面子上皆不大好看。毕竟自己不占理的。
赵普看着这些美酒,有些失神。
他也未认为宋九是魏征那样的诤臣,尽管他为百姓在四川与王全斌呛了起来。
献酒一举多得,拉拢了小皇后的感情,由她吹枕头风,比任何人都管用。莫要小看了这个小皇后,宋偓看到河洲种种,也开始做生意,但他生意做得不对,直接在属下军营里开店,那行吗。皇上听闻,迁为静难节度使。这是何背景,朝廷正在第二次杯酒释兵权,换任何一个人这样做,节度使也拿下了。但只让他换了一个地方,从陈州换到邠州。
皇上酒量再好,一天一斤足矣,若不赏赐臣下,两牛车酒够皇上喝上一两年的,这段时间,喝着美酒,就会想起潘美与宋九的好处,足以保证他们平安。
赵普不相信是潘怜儿想出来的办法,她与宫中的小皇后一样,只是一个小huā瓶,嫁到宋家那么久,居然财政权依然掌握在一个小妾手中。宋九家也未养什么谋士,这一切就是这小子想出来的办法。
想到这里,他问赵全:“赵全,你认为宋九是什么样的人?”
“禀相公,此子若非一个大jiān大滑之辈,若非是一个东方朔式的人物。”
“何解?”
“相公,看似此子犯了许多错误,可认真想起,这些错识又可以忽略不计,大是大非上他一直做得很好。因此可能是大jiān大滑之辈。也不排除他只学会东方朔,将朝堂看得淡,看成隐身保身的场所,对功名渴望,不过功名足够了,他又不思进取了,不愿担负责任,不愿意牵涉太多。”
“你说他是不是二大王的人?”
“不是吧”管家狐疑地说,不是不可能,也有可能,可不大象,皇上说过宋九是他的桃huā,换自己选择,自己选择一个有作为的皇上,还是选择一个皇弟?那些投奔二大王的人,多是不得志之辈,中低层官员,否则谁投于他门下?
“你派人给我查,一查当年的巫蛊案,二是宋家钱帛的所有来源去向,三查宋家一些仆役的来往。”
这不大好查的。巫蛊案过了很久,若是当时查,说不定有疑点马上能理出来,如今怎么理?就连两河民舍也全部规划过了,早变得面目皆非。至于宋家的出纳,更不大好查。明里暗里,基本钱一来,后面就用了出去,数量还巨大无比,不要说在暗处,就是在明处,将账目拿出来,也未必能查出来。要命的还有海上的生意,若是带回来的是钱帛还好一点,就是金银也不怕,这个也要交关税的,可里面夹杂着许多香料,一些未提炼的金砂,它们未售出来,恐怕就是宋九都不知道多少实价。至于人员交往,更是复杂,那么多衙内呢。或者仆役,宋家对仆役很好,就是做了什么,说不定将他们打死了,也未必肯说。这还要宋九做了什么,若未做,若是逼出冤案,那更不能交差。
赵全迟疑道:“相公,不值吧。”
“错了,很值,若是他与二大王有什么来往,我有了证据,二大王就再不能猖獗了。这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国家。二大王,总觉得让我感到不对劲。
赵全下去安排人手。
赵普又继续想着,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扶持赵德昭上台,为了儿子地位稳固,那么皇上必然以雷霆之势打压赵匡义。
然后赵德昭
那比做掉符彦卿更麻烦,他想到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