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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明本是平和的表情,因石韦这一句话,陡然间阴沉了下来。
褐色的眼珠子瞪向他,缓缓道:“你竟然敢和本府谈条件,你知不知道,本府只消一句话,你立刻就会被打入大牢。”
这位江宁府尹的言辞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权威,公然在威胁着石韦。
石韦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嘴角微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石某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岂敢同大人谈条件,草民只不过是想请大人高抬贵手,帮一个小忙而已。”
“爹爹,你不妨且听他说一说。”陆玉竹从旁劝道。
陆玄明强压住怒气,拂袖坐下,板着脸道:“看在玉儿的面上,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说吧,想让本府帮你什么忙。”
石韦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草民有一位朋友,名叫做熊青叶,是这当涂渔帮的帮主,不久前为衙门抓走,草民是想,大人能否……”
“绝无可能!”
未能石韦说完,陆玄明便摆手将他打断,一脸决然道:“那姓熊是本府亲自下令捉拿,你想让本府放了他,那本府岂非出尔反尔,本府的威信当何在!”
陆玄明越发的震怒,他这般一喝斥,就连他的女儿陆玉竹脸色都跟着一变。
这姓陆的倘若以律法之类的冠冕堂皇之说,委婉的推拒,石韦或许还真就不屑得为了一个熊青叶,触犯这堂堂府尹。
然这陆玄明态度如此强横,言语口气中,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可以任意喝斥的贫贱郎中而已。
陆玄明的轻蔑无礼激怒了石韦。
他当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草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罢,他转身即走。
“石郎中,你要去哪里?”陆玉竹急问道。
“省得府尹大人动手,我自己去大牢便是。至于小姐你的梦游症,如果小姐能够忍受下去,不妨耐着性子另寻高明吧。”
石韦头也不回,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陆玉竹这回真急了,想也没想,上前便拉住了他。
当她的纤纤素手触到自己掌心时,石韦感觉到的是一丝冰凉,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涟漪。
陆玉竹只是一时情急,却忘了父亲在眼前。
眼看着女儿和一个小郎中肌肤接触,陆玄明顿时勃然而怒,厉声喝道:“玉儿,你的礼数何在?”
一喝之下,陆玉竹柔弱的身子一震,立时惊觉自己举止不雅,急是将手从石韦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她的脸畔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羞涩之下,咬着红唇抱怨道:“爹爹若只顾着府尹的威信,却不顾女儿所受的煎熬,爹爹若真狠心如此,干脆下令杀了他便是。”
羞愤之下,陆玉竹拂袖而去。
当陆玉竹从石韦身旁擦肩而过时,一缕淡淡的芬芳体香悄然入鼻,只令石韦对这位千金小姐暗生怜惜。
任你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难逃生老病死的困扰。
“可惜呀……”
石韦摇头叹了一声,不再犹豫,跟着往门外而去。
这个时候,那陆玄明沉不住气了,眼看着石韦一只脚已迈过门槛,他咬了咬牙,忙道一声:“且留步。”
那一声“留步”,隐然已没了先前的官威,石韦的嘴角悄然闪过一丝笑意。
先前时他已经打听过,这位陆府尹官虽然做得大,但膝下却只有陆玉竹一女,如此一来,他自然会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宠着爱着。
正是因此,石韦方才有如此胆量,敢和堂堂府尹大人一赌。
很显然,石韦赌赢了。
为了女儿,陆玄明不得不向眼前这小小的郎中低头。
“陆大人还有何指教?”石韦转过身来,表情一派平静。
陆玄明干咳了几声,饮了几口茶,以掩饰自己态度的变化。
酝酿了片刻,他方才道:“我想再问你一句,你真有本事把玉儿的梦游症治好吗?”
他这时的口气,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只要陆小姐肯配和治疗,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我保她可以痊愈。”石韦回答的很干脆,他对自己的医术相当的自信。
沉默。
片刻之后,陆玄明彻底收起了一身的官威,脸上重新又浮现出儒雅的神色,他心平气和道:“我可以饶那熊青叶一死,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要判他个流放三千里。”
熊青叶虽是当涂一霸,但与江宁府尹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而已,石韦能凭一己之力,迫使陆玄明免了他死罪,已然是相当的不易。
石韦知道人家府尹也是要面子的,他终究也只是看了熊青黛的面子,方才去救她哥哥,完全没有必要把堂堂府尹逼急。
当下他微微一拱手,淡淡笑道:“陆大人果然是仁慈的好官,那草民就在此替那熊青叶谢过大人了。”
见得石韦没有再“逼迫”,陆玄明暗松了一口气,遂是呵呵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不知石郎中你何时可以起程搬往京城。”
能让堂堂府尹对自己这般客气和让步,石韦这一趟已算大获成功,受了人好处,他当然要有所回报。
于是石韦当即承诺,待收拾好细软,安排好家眷之后,他不日就起程前往金陵。
陆玄明这才满意,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石韦便告辞而去。
出得馆驿大门,石韦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晴空,这些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也散了。
想着家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焦虑不安的等着消息,石韦没有多逗留,径直回往了平安堂。
回往医馆时,已是午后时分。
一进门,石韦便瞧见樊佩兰在堂中一脸焦虑的踱步,丁香则跟在旁边扇着扇子,只是不见熊青黛的身影。
石韦大声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做饭,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见着他安然回来,那两女人惊喜万分。
丁香急是去倒凉茶,樊佩兰则从她手中夺过扇子,上前边为石韦扇,边是问道:“远志,你这一去,可把师娘几个担心死了,怎样,那陆府尹可愿意高抬贵手帮咱们吗?”
石韦饮过几口茶,润了润嗓子,方才面露几分得意之笑,不急不慢的将馆驿中发生之事,诿诿的向她二人道来。
这两个女人们听得是眉开眼笑,丁香更是欣喜道:“这下可好,公子没事了,那位熊帮主也没事了,夫人,咱们这回是不是又得好好庆祝一下。”
“那还用说,这般喜事,不好好喝上几杯怎行。”樊佩兰连连点头,亦是喜上眉梢。
“那我现在就去隔壁酒肆拿酒。”丁香也不用樊佩兰吩咐,欢欢喜喜的便出了门。
樊佩兰见他额头全是汗,便拿出绢帕来给他轻轻擦拭,又问道:“远志,这么说,咱们平安堂真的要搬往京城了吗?”
石韦点了点头:“我已答应了那陆府尹,这几日就请师娘操心打理一下,咱们过不多日就要起程。”
“嗯,去京城也好,师娘听说京城可不比咱们就当涂,热闹繁华的紧,我倒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樊佩兰说话间,神色中已浮现出几分恍惚之色,似乎已经开始憧憬起了搬往京城的新生活。
正这时,纱帘被掀起,脸上尚有睡意的熊青黛现出在眼前。
先前因是念着她身上有伤,不宜太过忧劳,樊佩兰好生劝了一番,才哄得她回房休息。
只是她心中挂念着石韦,一听到动静就醒了来,出来一看,没想到石韦真的已回来。
见着她醒了,樊佩兰高兴的说道:“熊小姐,告诉你件喜事,远志他已经说服府尹大人,饶了熊帮主的死罪,你这回可该放心了。”
听得此言,熊青黛委靡的脸庞,瞬间迸发出希望的神采,目光立刻寻向了石韦的眼睛。
石韦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那张苍白的俏脸,蓦然间为欢欣所占据,她如一只鹊儿一般飞扑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便撞入了他的怀中。
石韦没想到她惊喜之下,会有这般“失礼”之举,一个没站稳,竟是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刻,水绿色抹胸下的那两团淑胸,如充满了气的皮球一般,狠狠的撞在了石韦的身上,那般极富弹性的触感,只令他心中为之一荡。
“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
熊青黛喜极之下,方才觉着自己失仪,忙是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樊佩兰也赶忙上前搀扶。
当她二人站直了身子,俯身欲要去扶石韦时,那两张娇美的脸上,却不约而同的涌上一抹羞涩的飞霞。
原来石韦被熊青黛这么一压,一失神间,腹下那话儿本能的便起了反应。
此时此刻,他的衫子下边竟已高高的隆起了一块,一顶小帐篷正雄赳赳气昂昂的树立,傲然的冲着那两个女人得瑟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