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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后，绿绮院里忙得热火朝天，众人齐齐动手，打水、搬柴火、收拾灶台、清理橱柜……小厨房算是就此立了起来。
因为是私自开火，自然不能去内帐房支取份例，一应米面、盐油、菜蔬、柴火等物，都是许妈妈找了当年正院里的老人从外面置办。
“……来兴媳妇的男人做着外院三等管事，不出挑，手上却也管着三四个田庄春秋两季的租子，公爹是老伯爷跟前的老人，一直就在荣寿堂里服侍，婆婆现今在针线房当差，也是说得上话的。娘家的娘老子原是老夫人的陪房，如今年纪渐大，去了京郊老夫人陪嫁的一座别院里看房子，倒是个清闲的差事，正好养老。”
纪芜咋舌，果然足够根深蒂固，这样的家世，怪不得能躲开半年之前的清洗。
“姑娘放心，这半年里来兴媳妇只空领着月例……自来她就是哪一边都不靠的人，性子虽清淡些，为人倒信得过。”
“嬷嬷信得过，我也信得过。”纪芜笑眯眯地哄着老人家高兴。
风水轮流转，心不大的话，这样的家世哪边都不靠才是长久之法，这来兴媳妇是个聪明人。
第一次置办的物事较多，一结账，银子又去了三两，纪芜一阵肉疼。
什么都要钱啊！
她突然对于身上这伯府千金的身份有些动摇了，除了提供这一片遮身之地，吃的喝的竟然都要自己掏银子，还得养活这院子里一大帮子人！
小厨房是一定得立的，别说从大厨房领回来的那些馊饭馊菜只能给猪吃，就算饭菜正常，她还指望着空间出产能把自己这小身板养壮实呢。
当然，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止不了一个吃货一颗饕餮的心！
看了看天色，紫柃该要做晚饭了，纪芜找了个机会溜进小厨房，将空间里举凡长了有的菜蔬，尽皆与外面买来的换了过来。
种类还是不够多……
一错眼，就见几个粗使丫头正坐在台矶石上闲磕牙。
纪芜不由懊恼，这些丫头，别看今天收拾小厨房勤快，那是因为关系着她们自己吃喝，平时嬷嬷使唤她们，可是敢跟嬷嬷大小声的。
纪芜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连同水也换了，她可分不清哪些是给自己人吃，哪些又是给那些粗使丫头吃的，那些菜蔬么，只好暂时便宜她们。
到了晚饭时分，纪芜惦记着打发人去一趟大厨房。
紫柃赞同道：“也是，为什么不去？连同姑娘在内，这一院子人的份例都在她们手上，咱们若不去取，白便宜了她们，我宁愿取了回来倒掉喂猪。”
“哪里有猪嘛。”绿栀扑哧一声笑了，“我倒是想着，中午她们给姑娘做的那些饭菜，比如掺了沙子的粳米饭、馊掉的翠玉鸭脯，怪味的小排汤……又要面上好看，要做出这些可不容易，得费不少功夫呢，不能让她们躲了懒去。”
绿栀带了两个粗使丫头，浩浩荡荡地去了大厨房。
取回来一看，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豆面馍又变成了白面馒头，喷香的饭菜，汤汤水水也没有什么怪味。
紫柃试着咬了一口肉丸子：“……不错，还算酥脆。”
再三检查了一遍，虽然分量上还是不足，倒也能入口了。
许妈妈寻思道：“俪院既闹出动静，大厨房的人许是听到了风声。”
纪芜点点头，将自己的份例菜散给了丫头们。
然而空间出产的菜蔬威力太大，除了几道肉菜，别的几盘大厨房里的菜几乎无人问津。
纪芜乐呵呵，大厨房果然见风快，分量上的克扣只怕还是碍着那蔡婆子的情面……吃吧吃吧，下顿就不要想了，公中的饭菜既然恢复了正常水准，以后小厨房当然就只需负责自己人的伙食。
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
绿栀咂咂嘴，嘴里跟抹了蜜一样：“还是紫柃姐姐做得菜好吃，就是天天清粥小菜，我也愿意。”
众人深有同感。
消了一会儿食，许妈妈商量着让紫柃将拿手的精细点心教一两样给姑娘。
“各房各院虽说都设有小厨房，然而若要真正动炊烟立起来，规矩是要先禀明老夫人，得了允许方可行。咱们眼下虽说并没有往内帐房支取银物，到底不合规矩，与其被人拿住错儿，倒不如先发制人。”
许妈妈细细说道：“……老夫人虽免了姑娘晨昏定省，姑娘白日里也该去请安才是，隔一日进上一些小点给老夫人……到时只说是因着孝心才立的小厨房，也好堵了那起人的嘴。”
为着安全起见，这小厨房非立不可，毕竟没有终日防贼的理。
姑娘却不能因为此事惹了老夫人不快。
许妈妈虽然深恨老夫人无情，却也明白一点，清河顾府已非当年的顾将军府……外祖家已是不能靠，姑娘眼下又与老爷闹得不愉快，若再失了祖母欢心……
许妈妈简直不敢想，到时太太与姑娘要如何在这深宅大院里熬下去。
担心纪芜小孩子家畏难，许妈妈又笑道：“有那讲规矩、又教女极严的人家，闺秀们六七岁就开始习厨事……当年太太也是七岁上的灶，姑娘别怕，横竖姑娘还小呢，咱们也不烟熏火燎的，只精心细作一两样糕点就是了。”
纪芜一呆：“上灶？”
难道大周朝与众不同，厨艺之于一个闺女，就如同当年四六级考一样，必须要过的？
许妈妈笑道：“千金小姐们平日里自是不用亲自下厨，却也必得有能拿出手的东西，或是一两道私房菜品，或是几样羹汤甜水……差了一星半点，都算不得是德言容功四角俱全的好女。”
好女？
纪芜忍不住腹诽，便宜爹还说万氏是耕读之家的好女呢。
嬷嬷说太太七岁就上灶，外祖家想必就是属于“教女极严”的人家了，可看看娘如今的处境？
纪芜暗下决定，自己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标新立异，但也绝不拘泥于这些教条规矩，隐在大周的闺秀大潮中，闷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说恣情纵性，定也要活得顺心顺意。
纪芜想了想：“听说这几日祖母有些咳嗽？”
许妈妈面露赞许：“老夫人那是积年的老病症了……”
纪芜乖乖地去了小厨房，在紫柃手把手教导下，开始学着和面、拌馅、发糖、掐花……
许妈妈的想法算是与她不谋而合。
自打回府，因着从前太太院子里还剩了几个旧人在府里，再加上一百两银子砸下去，打探消息并不难，两天的时间，已打听清楚了太太去的庄子。
她出不了府，这很正常，可绿绮院一院子的人行动都受到了限制，若说没有猫腻，大概也无人会信。
那几个旧人别的爽快，一说起去探望太太，就一个个支支吾吾，面有难色。
更不用说其他人。
当然，除了自己亲自去，或是许妈妈与紫柃，别人纪芜也不放心。
不管是谁在幕后限制她们出入，纪芜都觉得有必要与老夫人这位内宅最大的大BOSS混个脸熟。
于是，回府第四日起，接下来几天，纪芜日日踩着点去上房报道。
第一日，她端了一盅芙蓉金桔莲子。
PS：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祝愿女女们家中的学子都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