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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次探底行动,居然弄出一个“代沟”来。程志超虽然对程卫国和单苇清两个人的思维方式不以为然,可是有一件事是他永远也改变不了的,那就是程卫国和单苇清是当之无愧的户主。即使是将来程志超结婚成家,和父母分家另过,胳膊也扭不过大腿。在很多事情上,程卫国和单苇清还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事到如今,程卫国和单苇清也只好认命,决定不再过问程志超和方晓晨之间的事,以免引起程志超的逆反心理,从而使事情变得更糟。只是夫妻两人并没有往一个方向想,程卫国想的是如何在年底的时候顺顺利利的将程志超送走,单苇清考虑的则是如何看待程志超和方晓晨的关系。
很明显,现在让程志超和方晓晨分手有点不太现实,既然不能分手,自己也只好咬咬牙,认下这个儿媳妇。而且听程志超所言,方晓晨和程志超在一起,似乎处处都替程志超着想,这样的儿媳妇将来娶到家里,也不怕程志超受欺负。虽然两个孩子的年纪还不算太大,但是如果程志超所言非虚的话,单苇清这个当妈的从感情上来讲,已经开始接受方晓晨这个儿媳妇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夫妻二人如何抽个时间和方晓晨见一面,看看方晓晨是否真如程志超所讲的那么完美。顺便也把把关,免得程志超现在头脑发热,将来后悔可就晚了。
这已经属于家务事了,根据程家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程卫国向来不过问这种事。哼了一声之后,转过头去又去看电视。
单苇清则又将程志超的手拉了起来,非常直接的说:“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我看哪天你爸爸有时间,把那个方晓晨叫到咱们家里,让我们见一见吧。要是我们觉得你们合适的话,你们两个愿意怎么地就怎么地,我和你爸爸不管了。”
程志超心里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见家长种事居然是单苇清提出来的。他和方晓晨虽然如胶似漆,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见家长,一来是两个人的年纪尚小,二来以方晓晨的背景,恐怕来司令部里见家长会有诸多不便。最主要的还是担心程卫国大发雷霆,所以才迟迟没有下决心。
现在听到单苇清主动提出来要见方晓晨,程志超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愣愣的问了一句:“妈,你说什么?”
“我说,哪天趁你爸爸有时间的时候,把方晓晨领到咱们家,让我和你爸爸见一见。”
“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程卫国眼睛虽然停在电视上,但是耳朵也没有放过这边的动静,听到程志超似乎还有些犹豫,冷哼道:“你们两个相处了一年,好得蜜里调油了,这还叫快?”
“不是,我是觉得你们才知道我们两个相处,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就要见人家,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程卫国冷笑一声,从茶几上拿起烟盒,刚想抽出一支烟,程志超已经乖觉的将烟盒抢了过来,将烟递到了老爸嘴边,讨好似的说道:“爸,我给你点上。”
程卫国任由儿子大拍自己的马屁,深深的吸了一口,索性关掉了电视,正色道:“本来我和你妈妈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要见人家,可是你小子争气,竟然……,算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没丢你老子的脸。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得干净利落。”
单苇清看了看表情忸怩,却是一脸坏笑的程志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老程,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和孩子说这种话?”
“自己儿子,又这么大了,有什么不能说的?”程卫国显然有他自己的思维方式,继续对程志超说道:“从小我就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果断,看准了就要及早下手。可是下了手之后,也得要负得起责任,不能当逃兵。搞对象这么大的事,我和你妈妈怎么也得替你把把关。人家跟了你将近一年了,我们这当家长的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那是那是,是我不对,应该早就告诉你们的。”
程卫国又是冷冷一哼,心想要是早让我们知道,早就把你们给断了,还用得着这么被动?
程志超看他神色不善,生怕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不敢再多说,想了一下,将头转向了单苇清:“我估计晓晨早就有见家长的意思,不止一次的和我提过想到咱们院看看,说什么从小到大,虽然见过部队里的高干,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将军,想看看将军是什么样的。”
单苇清微笑道;“那你没告诉她,将军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没见之前,心里一个劲的憧憬,但是见了之后,再也不想见第二面?”
“没说,我就说将军其实也是普通人,普通人什么样,他们就是什么样。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的制服不一样而已,没啥向往的。”
“那她怎么说的?”
“还是要见呗。”程志超得意洋洋,“妈,您说,她是不是早就想要见你们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这姑娘还真就是早就有这个心思。老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让超超安排一下,哪天把她接到咱们家里来,好好招待一下人家。”
程卫国凝神想了一下:“还真就得尽快落实,下个月中旬我就得到国防大学报到,要是不能赶在这之前见到的话,就得再等半年了,半年之后,恐怕也未必能见得到。月末吧,得到月末的时候,估计工作交接得都差不多少了,怎么也能抽出三两天的时间,我倒要看看,这个儿媳妇合不合格。”
程志超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打起鼓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爸,在您眼里,什么样的才算是合格?”
“……”程卫国先入为主,直接将方晓晨定位成不合格产品,要见人家,也纯粹是为了帮儿子负起这个责任,至于什么样的才算是合格,他心里还真就没有概念,程志超这么一问,倒把他问住了。
所幸他老爷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和程志超对话的时候,有先天的优势,儿子问的这个问题,既然没有概念,索性就不回答,虎着脸说道:“什么样算是合格,什么样算是不合格,我心里有数,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你过几天就联系方晓晨,安排一下。”
“知道了。”程志超看到老爹老妈似乎对方晓晨很感兴趣,而且也好像不太反对自己和她来往,不由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给方晓晨打电话报喜。
单苇清看到儿子坐立不宁,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心里就冒火,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怪不得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把你美成这样了。要是你们两个真结了婚,还不得马上就把我和你爸抛到脑后去?”
程志超嘿嘿一笑,伸手搂住了她:“妈,您放心,像您所说的那咱情况,在我们两个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地,我敢保证,你见到晓晨之后,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是吗?”
“我有把握,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您要是不喜欢她才是一件怪事。”
转念想到白天的时候在老江办公室里,老江所说的那番话,不由得心生感叹:“真是世事如棋啊!”当时在老江的办公室里,老江提出要见家长的时候,他还心存顾忌,坚决反对。想不到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心中的顾忌就被开明的父母消得一干二净,看来有问题还得摆到台面上来,起码解决起来要方便得多。
单苇清却不知道他这句“世事如棋”因何而发,奇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们二老居然这么开明,竟然不顾她的背景,提出要见她,我还以为我和她的事该有多难呢。”
程卫国也被他没出息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就算她父亲十恶不赦,只要她是清白的,那就没有什么关系嘛。别人说三道四,最多也就是一阵,还能说一辈子?”
“我之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们,就是担心你们因为她的背景而不同意。”
难得今天晚上父子之间谈得这么融洽,程卫国索性也放开了心扉,说道:“你是我儿子,我养了二十几年,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心里还没有数?你是担心我害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的前途,所以会棒打鸳鸯,是不是?”
程志超最担心的的确是这一点,程卫国是东北军区的参谋长,年富力强,升迁的可能性极大。可是如果他和方晓晨在一起,方越元的背景若是被公开的话,就会对程卫国造成相当大的影响。虽然部队几十年没有打仗,改革几十年来,也难免会有一些变化,可是相对而言,还是一块净土。若是程卫国攀上了方越元这门亲,以他的个性,别的不说,光是风言风语也能把他逼疯。
以己度人,程志超第一个判断就是程卫国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同意自己和方晓晨之间的事,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也表明,老爷子对方晓晨相当的不满意,只是还没有到爆发的临界点而已。一旦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连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可是程卫国居然如此开明,却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一时之间,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程卫国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你是我儿子,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把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到了你的身上。对于我和你妈而言,这个家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你出人头地,混的好了,活的高兴,我和你妈就满足了。至于我自己,官已经当到这种程序了,还能有再蹦几年?难不成,几十岁的人了,还想着进政治局常委?”
二十多年来,他对程志超一向是高标准,严要求,生怕他做出一丝一毫出格的事,不得不整天板着脸对着儿子,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习以为常了。可是下个月儿子就要开学,他也即将进京进修,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说不定那个时候程志超已经被抓了壮丁,父子相隔几千里,想见一面极难,更谈不上有什么沟通了。一想到这些,程卫国就心潮起伏,自己心里所想的那点东西,情不自禁的倒了出来。
程志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知道今天老爸和以前大不一样,说出来的每一句都能让自己感动得要死,却又句句在理。那种隐形的父爱弄得他感到一阵酸楚,低声说道:“爸……”
程卫国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你不用多说了,你要记住,人是你选的,路是你走的,我们帮也帮不了你多少,我算是认了。但是我话先说明,我要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媳妇,而不是一个和什么所谓黑社会有勾结的方晓晨。”
程志超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以人头担保,方越元的生意,她一样也没有参与,最多就是大小姐脾气犯了,从她父亲那里借几个人,出出心里的闷气而已。”
程卫国对他的保证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但愿吧。你现在也不用太高兴,这个儿媳妇,我还没有见过呢,还不知道在我这里能不能过得了关。即使她各方面都如你所说的那样好,你们两个也只能把男女朋友关系定下来,其他的,等你毕业之后再说吧。”
他这么说,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程志超哪里还敢再讨价还价,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自古以来就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可是今天晚上谈来谈去,形式却向胳膊那一方倾斜,自己这条大腿在程志超的细胳膊面前缚手缚脚,这种感觉着实让程卫国郁闷。转头看了一眼眉花眼笑,比孙悟空还不安份的程志超,心口一阵发堵,长身而起,气呼呼的说道:“不唠了,睡觉。”转身向卧室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程志超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叫住了他。
程卫国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仅仅走出几步的时间,程志超脸上的表情已经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由刚才的喜气洋洋,变成了一脸难色,看样子,父子间的对话,还是没有唠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