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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有两场负局，这个分数也可以了。”郧昀安慰自己，伸了一个懒腰。
第二赛季亚服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暴躁，他如果拿麦克雷还好，一旦拿起半藏、黑百合，依旧会面临质疑。
可惜，国服这种一言不合都会发展成骂战现场的环境里锻炼出来的郧昀，对于那些“不太好吧？”“好像不合适耶”“areyousure？”之类软声软气的质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亚服因为语言不通，大部分人都只是沉默地玩自己的，很少沟通和交流，非常符合他喜欢安静玩游戏的习惯。
在时间走向7点那刻，他打开话筒，面对一个粉嫩可爱的网页，说道：“哈喽宝贝们，晚上好呀。”
然后网页出现各种萌萌的颜文字和表情，语气可爱地刷过简短的问好声。
晚上7点，本该是一些人结束工作的时间，对于郧昀来说，这是每天工作的开始。
他是一个主播，在一个并不是以直播为主业的网站直播了整整一年，距他初次直播守望先锋开始，已经有四个月的时间。
视频网站beling，简称b站，因为风格可爱以二次元为噱头吸引了无数妹子，以传播视频为主，在一年前开启了直播模块，而郧昀，作为第一批入驻的主播，用声音征服了超管，混上了低保合同。
对，声音。
郧昀的声线很独特，明明没有经过训练，却带有播音主持般的磁性，如果不是他五音不全，转战音乐区，可能会吸引更多声控。
郧昀一边登录守望先锋国服的账号，一边看着观众刷的弹幕。
“gay影今天有没有去吃烧烤=w=”
“有啊。”郧昀输入账号密码点击登录，“还是鸡翅最好吃。”
“昨晚上课没来看好难过qaq，影刃你今天播久点qaq”
客户端显示了郧昀的账号：影刃，一百六十五级，大师段位，3600分。
郧昀点击训练靶场，进入每日练枪阶段，回复道：“没问题，今晚11点再关播。”
日常十点关机睡觉的主播影刃，居然今晚延迟一小时，弹幕频道纷纷刷起欢呼声，带着可爱的二次元颜文字，就像跳动的小天使，让郧昀的心情异常愉快。
他很喜欢b站，观众说话的风格很可爱，语气很温柔，也许是因为beling吸引的几乎都是妹子，弹幕的提问都带着卖萌的语气，没有谩骂没有质疑，所以在这里直播是一种享受。
郧昀一播就是一年。
从一开始直播csgo只有几十人观看，到现在直播守望先锋稳定两三千观众，他每天都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每个月都有b站发的低保，再加上眼熟的几个常驻观众，活泼可爱毫无恶意地卖萌，郧昀已经很知足了。
唯一改变巨大的是：他从一个羞涩内向沉默寡言的玩家，变成了一个骚话连篇随口调戏的主播。
郧昀声音好听，在习惯了观众的说话方式之后，模仿起来也不算太难。
直到现在他都有一个笔记本，认真记录了观众说的那些“gay啊”“搞基啊”“宝贝儿们啊”“小可爱啊”的建议，每当想起过去那些红着脸在屏幕这边紧张说话的时候，郧昀都忍不住想嘲笑自己。
郧昀，已经变成了一个当之无愧的厚脸皮，当初听见别人夸他声音好听都要脸红半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每天开播的日常就是靶场练箭，他进入训练靶场选择出半藏。
郧昀很喜欢这种一个一个击杀靶场机器人的感觉，连续不断的爆头音效，摇铃一样清脆，叮叮叮，一路走下来，声音持续不断，有一种掌控雷电召唤神龙的爽快感。
果然今天在亚服拿过半藏，手感就要好得多。
郧昀很满意，决定待会就去单排竞技模式。
“嗨呀qwq，我影，你上推荐了耶！”
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郧昀瞄准的手一抖，连续击杀音效断开，系统升级又要重新开始计数。
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推荐位了。
因为他自己作死。
一旦弹幕变多，人数激增的时候，他就不爱说话，那些曾经练习过无数遍的调戏调侃，在这种时候就变得张不开口。
总觉得，这些密密麻麻刷新的聊天框里，有他不愿面对的那群人。
他的声音很特殊，属于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类型，所以上了推荐位，被beling挂在最醒目的位置，向数十万的观众推广的时候，郧昀就会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玩家。
谁看直播会喜欢一个哑巴？即使郧昀技术一流，在注重娱乐的beling网上，也吸不到多少直播粉。
所以推荐位的效果寥寥，负责推荐的超级管理员也就很少给他排推荐。
在被忠粉狠狠嫌弃之后，他仍旧改不掉这种人一变多就沉默寡言的习惯。
他不想被很多人关注，有个两三千的观众达到合约标准，有几十条的弹幕让他不显得无聊，郧昀就觉得足够了。
这种毫无出息的想法整整持续一年，b站竟然还没把他扫地出门，连郧昀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他切出客户端，看到首页拉出的推荐位横幅，半藏挽弓拉箭气势如虹——
“b站第一半藏：影刃。”
那么今晚，注定是半藏不眠夜。
守望先锋有一种奇怪的风向，越冷门的英雄越容易背锅，哪怕这个英雄发挥了应有的效果，击杀了无数敌人，仍然处于遭受指责的位置。
半藏，就是其中之一。
“兄弟，你这半藏，这图不合适吧？”
郧昀并不想回复他，如果换作平时，他一定开麦告诉队友“宝贝儿别怕，我半藏贼溜”，但是今天上了推荐位，那种莫名其妙不想说话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弹幕纷纷刷过“又来了又来了tvt”“心疼我影qwq”，带着泪眼的颜文字透露出观众的焦急。
不安抚队友没问题，不安抚小天使就是他的罪过了。
郧昀立刻说道：“大家莫方，等我射死一个，他们就闭嘴了么么哒。”
但他还是……拒绝跟质疑的队友沟通。
这个嫌弃“为什么漓江塔会出现半藏”的玩家在心中大骂之后，发现身边又多了一个眼中钉。
安娜。
他们队伍里，出现了一个安娜。
这个在上赛季末出现，被各种国内职业比赛冷藏的新英雄，是一个治疗狙击型辅助。
无论守望先锋的官方描述显得她有多么的厉害，在大多数人眼里，地位和半藏一样，甚至还不如半藏。
半藏有侦查箭，可以开启官方透视，得知敌人的方位，而安娜呢？
治疗跟不上，输出跟不上，除了给敌方切后的英雄送能量，就是眼看着队友送死。
毒瘤。
刚才嫌弃半藏的队友，忽然找到了新的喷点，他说：“安娜换个和尚，不然没法玩。”
郧昀同情地点开选择安娜的玩家的生涯，这是个热爱黑百合的家伙，生涯在第一赛季里，黑百合的使用时间将别的英雄远远抛在后面，而第二赛季，这个人拿起了安娜。
“他专门玩安娜的，你别还没打就让人换啊。”郧昀开麦说道，“我看数据还可以。”
“安娜要是真这么好用，怎么人家打比赛都拿和尚？”那人理直气壮，拿的是个麦克雷，“换和尚换和尚。”
国服的风气不太好的一点，就是热衷以比赛的标准配置为准则，没有出现什么，就不准拿，务必要和比赛的套路一模一样。
可惜，他们都不会关心，究竟什么地图最适合什么配置。
然而安娜比郧昀还倔，根本不吭声，把麦克雷当成空气。
既然如此，郧昀也选择闭嘴，有的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永远觉得自己的观点正确，并对他人指手画脚。
无论是什么分段，哪怕走到五百强，也会遇到这样的队友。
一般来说，这人很大概率是个菜鸡。
郧昀点开麦克雷的生涯详情，看着那人的命中率，横向对比来说确实有点低，所以，这又是一个钻石王者？身处钻石段位，却自认有着王者实力的自负型玩家？
不管如何，背锅二人组依旧坚定不移地拿着自己擅长的英雄。
郧昀觉得，如果他拿三金还输，到时候一定要退快一点。
不然这个麦克雷，说不定会逮住他们两人，破口大骂。
第一回合，漓江塔夜市。
这个地图完全采用中国风的围栏，到处都是墙壁，最为适合拥有爬墙技能的半藏，郧昀经常凭借着爬墙逃命的技术，掉头来了个反杀。
在第一次团战交火的时候，郧昀觉得，这一局能赢。
死神传送，击杀。
源氏过来骚扰安娜，被睡。
查莉娅被麦克雷晕住，集火。
敌对势力瞬间掉了三个人。
整个开局非常顺利，郧昀感受到了安娜无微不至的关爱，哪怕是残血，也被她一个生物手.雷“砰”地一声奶满！
完全野生的半藏，在这一刻觉得好感动，他的心情和弹幕完全一致，没有任何误差。
“我爱这个鸡妈qaq！”小天使们刷着大爱安娜的话，为郧昀呐喊加油，当然其中最让他们兴奋的，还是刚才郧昀用一个分裂箭送刚刚复活的源氏回了家。
“弟弟心里苦”“家庭教育现场”“年轻的弟弟”疯狂刷过，观众都非常喜欢半藏调.教源氏的戏码。
“就像小时候一样。”半藏击杀源氏触发的系统特殊语音一出，连郧昀都忍不住笑。
对面的源氏有一点点……菜？水？弱？他觉得拿什么形容词都不能描述那一刻击杀了源氏的心情。
只能说，对面运气太差。
而现在，他拉满弓走到了夜市小吃摊的墙角，看到那个被他爆头击杀了两次的源氏，呆愣地躲在角落面壁。
[比赛]ing：半藏
郧昀手上的箭脱手之后，才看到这句刚刚刷出来的聊天，而令人不解的是：这个在比赛频道点他名的源氏，居然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他轻易爆头击杀。
他惊讶地看着游戏界面出现的“你已消灭ing”提示，抬手敲字——
[比赛]影刃：？
康明ing：由我投资成立的守望先锋职业战队今天正式成立，感谢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am的成员将会在近期公布，尽请期待。
“建战队这种事一点都不像我康宝，但是看到战队的名字又觉得果然是我康宝。”粉丝纷纷响应，康明当马云店的甩手掌柜能够想象，然而，电竞俱乐部？
他们第一想法是——康明要自己建个战队，自己去当职业选手了！
康明在下面评论道：“拜托你们思维不要这么跳跃，我真的只是建个战队，没有偷偷摸摸想打职业！当解说已经够累了！让去继承我的意志吧阿门。”
战队没问题，但是名字很有问题！什么叫“是男人”？
“为什么我闻到一股开后宫的种马气息”，不得不说死忠慧眼如炬，一个战队名称都能脑补三十万字虐恋情深，而且，还是np。
简直毁了我康明清纯可爱的好形象！
康明可不管这些，发完消息炸起一片咸鱼就算目的达成，他精神抖擞地站在高铁站人来人来的栏杆外面，和更多的路人一起等候高铁站走出旅客。
今天的阳光很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根本不会觉得刺眼，但康明还是以防万一地戴上了墨镜，挡住那些遮遮掩掩或者光明正大的探寻目光。
没办法，人长得太高太英俊，也比较麻烦。
他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拖动对话框，就能看到一张证件照。
目光呆滞的影刃穿着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拍的一张青涩稚嫩的学生照，康明找他要照片方便认领带回基地的时候，影刃沉默几分钟，结果发来这么一张年代久远的东西。
影刃到底几岁啊？康明思考着，证件照上的人一看就是个未成年，既然影刃是个大学毕业的主播，那肯定也有二十来岁了。
高中啊……
康明都回忆不起高中时候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将近十年前的事情，只有高考结束那一刻的喜悦回荡在心里。
影刃声音这么好听一定是个小胖子，康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因为现在长胖了所以现在不好意思发照片见人，只能拿没发胖的证件照挣扎一下。
哼，有什么用？康明想，待会不就知道长什么样了。
他从手机上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人群蜂拥而出的旅客出口，特别注意带着行李箱的小胖子。
郧昀推着巨大的行李箱出站之后，看着外面人头密集的等候区，觉得有些怵。
一时冲动就答应加入源氏的战队，除了少一个输出位，他什么都不了解，网络搜索出来的没有一个新闻表明的存在，全新建立的战队总要面临各方面的磨难。
还好，源氏应该是一个可靠的人。
zum：我不知道那从哪儿得出的结论，记得把贵重物品藏好，身份证件一定要贴身放，最好把全部的钱都存起来。
影刃：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要紧张。
zum：骗色就算了，我怕他骗钱。
郧昀想了想，常年在他直播间好几千好几千地刷金玫瑰，跟修改数据得来的一样洒脱，怎么想源氏都不可能是缺钱的人。
自从zum知道他放弃rtk，去帮岛田源氏之后，就变得异常紧张，聊天记录都能刷屏表达自己的焦虑，但是没办法，连zum都看不懂rtk的现状。
“昨天晚一点的时候，经理说今天要全体谈话，好像是战队有大变动。”zum的文字都透露着担心，“说不定我都要变成替补了。准备了这么久的训练，好想上赛场打比赛啊！”
被人摆布的感觉就是这么不爽快，谁叫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选手，只能听从俱乐部的安排。
“加油吧。”郧昀徒劳地发送着消息，“现在安娜很重要，不可能让你替补的。”
他正回复着zum的消息，就收到了源氏的短信。
“出来了吗？”
郧昀后知后觉地播出源氏的电话，接通之后立刻说道：“源氏，我穿着黑色的外套，白色的t恤，嗯，深蓝色牛仔裤，带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
源氏的声音肯定地说道：“我看到你了。”
那一瞬间，郧昀立刻抬头，像被士兵76的终极技能锁定一样紧张。
然后，他看见人群密集的等候区，最引人瞩目的那个男人收起手机，向郧昀走了过来。
那人戴着墨镜，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径自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好啊，影刃。”
源氏至少比郧昀高了七八厘米，他的头发修剪得特别精神，一副遮住半脸的墨镜也掩盖不了他立体的五官，他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套装，藏青色的搭配在秋季的风中显得干净又清爽。
他刚刚摘下墨镜，郧昀就看见了那双深邃浅棕色的眼睛。也许，更多的人会称之为琥珀色，在秋季温暖的阳光、高铁站攒动的人流之中，源氏引来了不少瞩目。
这样带有异域风情般的长相和郧昀预想的完全不同，源氏在他心里应当是个豪爽的东北汉子，吃着馍喝着酒唱着妹妹你大胆往前走，身高180，体重180，面相或憨厚朴实或彪悍跋扈。现在，说他是什么温文尔雅的混血大明星也不为过。
郧昀忐忑捏紧把手，“我叫郧昀。”
康明听到这句话，笑着问道：“云云？小名不错。我叫陈灵动，你可以叫我陈哥哥。”
故意挑了叠字说出来的话，引来郧昀这个年纪的人常见的不服气。他毫无意义地反驳道：“半藏才是哥哥啊，源氏。”
“你到底多大，就想当我哥哥？”康明觉得郧昀真的是太年轻，跟他发过来的高中照片相差无几，“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我十九了。”郧昀徒劳地申明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
今年二十五岁的康明，非常不满地压住郧昀的肩膀，说道：“占了我这么久便宜，现在总算现原形了，嗯？到底谁是哥哥？”
在东北大汉身高武力压迫下的郧昀，能屈能伸地喊道：“陈哥。”
康明觉得郧昀真的太瘦，他压在郧昀肩膀上，骨头都硌得慌，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虽然康明见过的职业选手，不是体胖就是精瘦，但是郧昀比他们更夸张一些，苍白不见血色，一看就是不爱运动，头发软软的带着焦黄的发梢，和他低沉柔和的特殊声线完全不同，整个看上去就是个未成年。
康明考虑在基地里再定一套健身器材算了，电竞职业这么燃烧生命的东西，没有身体当本钱什么都是空谈。
“你的行李就这些？”他将墨镜随手插.进衣袋，过来帮郧昀照顾那一个28寸的行李箱。
“对。”郧昀简单地清点物品，“电脑，衣服，没了。”
“走吧。”康明拖起行李箱，率先走在了前面。
康明没开车，是租的车连带司机，幸好他考虑到行李的问题租了一辆大家伙，但是他没想到，除了手上的电脑，郧昀就只剩一个小背包。
作为一个年轻人，郧昀的日常用品实在是太少了。
“洗漱用品带了吗？”
“带了。”
“有没有什么东西还要买的。”
“没有。”
就这么一问一答，偶尔由康明简单介绍着车外的风景，然后郧昀坐在后座，听着康明有一搭没一搭和司机师傅的闲聊，有点犯困。
陈哥是不是混血啊，他这么想着，头脑混混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一栋藏在城市花园之中的高层。郧昀以为基地就在这个地方，心里还是有些雀跃，他即将回归离开许久的集体生活，不知道未来的队友都是怎么样的人。
等到康明开门，安静简单的陈设摆明了没有别人，一点也没有战队基地的样子。
“我们不是去基地吗？”郧昀问道。
“基地有点远，他们也没准备好你的房间，明天一早过去。”康明随手开灯，给他拿拖鞋，“这是我家，将就一晚上。”
zum的留言还停在手机屏幕上：出门在外小心一点，随时汇报动向！
影刃：我已经到他家里。
zum回复异常迅速：不是基地吗？！这么不靠谱？
zum：我要开会了！影刃你小心人身财产安全！
郧昀看着他的担心，想了想，回复道：源氏很有钱，长得也很正气，不像坏人。
室内传来一声喉咙里压抑的低笑，郧昀抬起头，就撞进一双浅棕色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康明轻咳一下，掩饰刚才窥屏的不良行为，随口问道：“报平安吗？”
郧昀在陌生人家里总是显得局促不安，他说：“zum问我到了没有，因为我现在不去rtk了，所以他有点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康明领着郧昀来到客房，将他巨大的行李箱靠墙放好，“晚上你直播吗？我这儿有现成的设备。”
康明的书房设定得比客房还大，比郧昀待过的地方宽敞得多，刚刚进去就能看到两台电脑显示器放在电脑桌上，非常方便在使用电脑的时候，用另一台电脑查看资料，耳机有专门的摆台，甚至有一个独立的收音话筒。
这种专业的设备摆放，一眼看上去就像郧昀见过的那些开着摄像头的职业主播。
“你也在做直播？”郧昀问道。
一直没有刻意说到战队和未来规划的康明，瞬间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傻，自己都发微博狂轰乱炸把am的名字转满整个微博首页了连带着守望先锋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怎么这孩子还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嗯……云云你玩微博吗？”康明思考片刻，真诚地问道，“还有守望先锋的论坛之类的。”
郧昀觉得他的问题突兀，他确实有一个微博，在职业战队的时候专门用于俱乐部经理发送消息圈出选手，但是他几乎不怎么在上面发送消息。郧昀诚实地说：“很久没用了，而且论坛没怎么登过。”
难怪，康明想，要是正常人知道自己加入了这么一个背负着明星包袱的战队，怎么能这么冷静。
终于觉得不是自己魅力不足，而是郧昀不知道的康明，心情愉悦地决定帮助这只半藏涨姿势。
“你想直播吗？”康明再次问道。
郧昀拒绝了。虽然设备齐全，甚至比他自己的东西更好，但是不同的电脑设置和鼠标，会严重影响英雄的手感，麦克雷还好一点，如果是半藏的话，感觉就是一场灾难。
康明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解释笑了笑，说道：“那你想看我直播吗？”
张烨一脸惊讶地说道：“14年的？那还能用吗？”
郧昀不怪他的诧异，如果自己不是这台电脑的使用者，可能会跟他发出同样的疑问。电子竞技第一看天赋，第二看设备，电脑、键盘、耳机、鼠标和鼠标垫，对于职业选手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武器，也是最重要的伙伴，耳机的音质、鼠标垫的种类，在平时使用电脑时无关紧要的因素，在赛场上都能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我是靠这台电脑打上国服前五十的。”郧昀说道，“和康明一起。”
张烨听完就笑了，他说：“灵动一定给你造成了很大.麻烦，看来这台老家伙还有些能耐。”
毕竟在张烨心里，康明始终是一个冲动有余谋略不足的冒失鬼，时常因为一时斗气，带领整个队伍走向战败，这种脾气，敢爱敢恨，和他现实中一模一样。
张烨帮郧昀调试好电脑，这台14年出生的设备，从硬件测试来说，健康状态还算不错，至少守望先锋所需要的常规属性，都能完美兼容。
只是简单的电脑摆放，郧昀却生出一种由衷的成就感。这是am的电脑房，也是他们日常开展训练参加线上赛的地方，这里一共有七台电脑，分成两排的电脑桌拼成长条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位置，从空出的地方来看，还能再放几台设备。
室内很宽，采光也很好，甚至连人工学座椅都准备得周到。
“因为战队成员觉得电竞椅有些不实用，所以我都给他们采购的人工学座椅，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跟我说一下。”
郧昀看着那几张朴素的椅子，说道：“可以，没问题。”
毕竟他参加职业的时候，也很少坐那些造型专业的电竞椅，今年来更是靠着一张简单的独凳，解决一切问题，他说：“我觉得这里条件很好，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战队的要求。”
张烨说：“你别担心，陈灵动都跟我说了，国服前五十的玩家都具有打职业的基本条件，所以硬件我们达到了，剩下的就是配合和训练。”
“现在战队五个人情况是这样的，队长林民宇，是一个从风暴转过来的职业选手，擅长的是查莉娅、温斯顿；卢筱安是负责指挥位，擅长卢西奥、安娜、禅雅塔；彭小洲是我们的主t，柳三平是另一个输出位，然后是辅助位武励生。现在我们常用的战术是源氏核心，你会源氏吗？”
源氏核心是从上个赛季开始席卷整个守望先锋圈的常规战术，几乎每一个擅长源氏的职业队都能取得好成绩。从安娜出现之后，虽然战术进行了变体，重点转移到安娜身上，源氏战术体系依旧是最流行的套路之一。
但是，郧昀不会，他诚恳地说道：“我只擅长麦克雷、半藏、安娜、查莉娅，其他的英雄只能再练。”
“练啊……”张烨的表情挡不住失望，毕竟源氏这样核心的英雄，正好是战队缺少的。不仅郧昀不会，战队另外五个人也不会。
但是康明大佬给予的厚望萦绕在他心头，张烨立刻表示：“没关系，麦克雷、半藏也有不少套路，到时候我们再探讨一下。”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10点了，那群家伙该起床了。昨晚他们讨论战术有点激动，所以今天就没让他们早起。”
语气友好得像战队选手的父亲一样，令郧昀很有好感。
张烨是个说话让人很舒服的人，语调、用词，都不会让他觉得局促。
“你开电脑先玩一玩。”张烨站起来，“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做一份？”
“不用了，谢谢。”
张烨，还承包战队所有人的伙食。
郧昀看着电脑桌面上的客户端，考虑要不要登录一下亚服，就在鼠标挪动到图标上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他以为是张烨，但郧昀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那人没戴眼镜，头发有点微卷，双眼有神地盯着他，下巴微微扬起，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模样。
他的声音随意而清晰，问道：“你就是玩半藏的那个？”
“你好，我叫郧昀。”郧昀站起来，做起自我介绍。
“嗯。”那人不打算自我介绍，从放在门边立柜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叠打印纸。
上面全是守望先锋战斗地图的平面彩图，他走过来斜靠在电脑桌旁，用下巴示意道：“坐。”
然后他抽出最面上的一张图，放在郧昀面前，是花村。
他问：“东南西北分得清吗？”
郧昀答：“分得清。”
“那好，这里是哪个方向？”那人点点头，并没有看郧昀，随手点中花村目标点后方的小房间，图上标明有一个小号血包的地方。
郧昀瞬间接收到对方的脑电波，这人是想考验他。
郧昀严正以待，说：“这就要看我们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了。”
“进攻方。”
“北偏东六十度。”
“防守方？”
“西南三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