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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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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菟大营,这时距离王昌龄和王海宾带兵出征已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帅帐里,郭虎禅看完了王昌龄派人送回来的战报。

    唐军留下的一万精锐,除了柴达和侥幸逃走的五百骑兵外,其余全部被围歼,其中俘虏七百余人,几乎全都是瀛洲汉儿。

    放下手中战报,郭虎禅起身走了出去,冬天很快就要结束了,蓟县已经来了消息,五万关中新军一旦修整完毕,就会立刻北上。

    郭虎禅粗略地算了下,算上这五万关中新军,再加上留在乐浪郡的李林甫征募的民伕,他手下士兵数目已然超过了二十万,再加上北庭都护府里已自倒向他的王方翼和一批将领,他差不多已经能够控制北庭大半的军力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这时候早已盘算着何时回返长安,不过郭虎禅此时想得却是如何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李保,李唐这个祸害一日不除,迟早都会再生事端,王昌龄的隐忧亦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虽然帝国的文化和科技走在这个时代的前面,但是却未达到质变的地步,就比如帝国争夺丝绸之路霸权上最大的敌***食人,他们同样有着强大的国力,也有属于自己的工匠和学者,如果李保把关于强弩,百炼钢等等一些帝国所掌握的技术传播给那些大食人,可以预见帝国原本面对大食人的军事技术优势将被抵消相当大一部分。

    这绝不是郭虎禅愿意看到的景象,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歼灭唐军,同时把李唐余孽一网打尽,他不会再犯和太祖皇帝同样的错误。

    军营里,原本玄菟大营的帝国士兵们都是披甲列阵,在凛冽的寒风里***练着,正所谓知耻而后勇,尽管他们当初进入玄菟大营时多是新兵,之后被渤海叛军逼得守在大营里非他们之过,可是当郭虎禅带领手下的军队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将渤海叛军击溃并歼灭大半后,这些年轻的帝国士兵还是感到了羞愧。

    苏文焕赤裸着上身,浑身汗水蒸腾,大吼着训练从玄菟大营里挑选出来的三千名陌刀手新兵,不能上阵打仗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练新兵上。

    “如今军中士气高涨,大人威名,各军慑服。”薛猛在郭虎禅身边道,他虽然同样也在***练士卒,不过却不似苏文焕那般亲自上阵,反倒是更注意那些中下级军官和将领的想法。

    郭虎禅自己也知道要成大事,就必须牢牢地控制住军队,而那些中下级的军官和将领便是重点,所以趁这一段时间修整,他已将赶来的一批凉州子弟分到了各军营中,同时也提拔了大批作战勇猛的下级军官。

    如今玄菟大营之内,郭虎禅之名已经凌驾于北庭都护府上,差不多这营中近十万大军都唯他马首是瞻。

    “再过几日,多派些人马去长城一线,记得多带些辎重过去。”郭虎禅朝薛猛吩咐道,如今长城一线,兵力仍显单薄,虽说薛延陀人和回鹘人未必有胆子敢动弹,但是为防万一,还是多做些准备,同时这也是他获取长城一线帝国边军将士人心的好机会。

    “是,大人。”薛猛点了点头,如今他们这玄菟大营里,确实兵力有些过多了,按照王昌龄发回来的战报看,唐军虽然拥有强弩等帝***队的制式兵器,就连步骑战术也是全部照搬,不过他们的战力仍旧不能真正威胁到帝***队的精锐,如此一来的话,他们不必为了唐军而调动太多的兵力。

    …

    远在千里之外的渤海故地,王昌龄所扎下的大营四周,不过旬日间就来了七八个小部落依附,当日和唐军一战,他直到最后唐军已被报仇心切的仆从军各营杀得几乎崩溃的时候,麾下两千帝国铁骑猛力一击,陷落了唐军大营,要不是柴达见机得快,带着身边亲兵及时逃了出去,恐怕也会沦为阶下之囚。

    以步军为主的瀛洲士兵到最后几乎个个死战,而同样那些仆从军的各族士兵也是红了眼地跟他们搏杀,到最后王昌龄清点战损时,仆从军各营战死的士兵居然超过了三千人,不过那些瀛洲士兵也被杀了个干净,几乎没有几个活口留下。

    接管唐军大营之后,王昌龄便以此处为根基,扩建了军营,同时派了仆从军中原本属于各部贵族的军官,带兵前去招降各部。

    数日后,王海宾带兵大胜归来,唐军护送大批财货和马匹的队伍被他半路伏击,虽然那些唐军骑兵拼死冲杀,可终究没有抵挡住他们的猛攻,最后弃了所有的辎重车队,轻装逃向朝鲜行省,王海宾自然是穷追猛打,不愿意放过这些唐军骑兵精锐,追击了两天一夜,最后生俘七百,两千唐军骑兵逃出去的不满四百骑。

    因为郭虎禅的连续胜仗,帝***队本就气势如虹,草原上各部震慑,如今王昌龄和王海宾又大败唐军,而渤海之地已经没有了如同薛延陀人和回鹘人这般强大的霸主势力,自然是传檄而定,尤其是那些中小部落,更是立刻拔部而来。

    王海宾骑着马,带着手下的帝国骑兵巡视着大营外的各部营地,虽然他当日缴获了不少唐军扔下的辎重,可是这里面几乎全是以财货为主,粮食并不太多,因此面对越来越多附庸而来的部落,王昌龄也不得不对各部进行粮食配给。

    草原上向来是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那些附庸而来的部落为了大营发下来的口粮,聚众斗殴那几乎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而王海宾以前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那些部落间打成什么样子都不关他们的事情,只不过王昌龄不那么想,而是要他给那些部落做规矩,你们要打可以,但是得守他定出来的规矩。

    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大场子里,一座木头擂台拔地而起,但凡是各部有了争执,就得按王昌龄定的规矩,各自派勇士在擂台上决出胜负,不过这些胜负往往伴随着赌博,比如各部落从帝***队那里得到的口粮。

    当看到王海宾和他身后的帝国骑兵时,擂台周围站满的各部牧民和贵族们都是露出了敬畏的目光,低下了头颅。

    “还是老规矩,擂台之上,难免会有死伤,但是谁要是故意致人于死地,也别怪本将军无情。”王海宾大声说着,那些草原蛮子脾气暴戾,就是擂台上让他们公平比试,到最后也会变得乱七八糟。

    随着王海宾的声音,他身后的帝国骑兵已自将今天擂台上两方的部落牧民们给分了开来,同时驻马立在他们边上,以防止到时候双方失控发生斗殴。

    很快这两个分别属于靺鞨和女真部落的勇士登上了擂台,十条汉子,各自捉对厮打,直到把一方彻底打趴下,或是打下擂台为止。

    开始的时候,王海宾倒还有些兴趣看看这些蛮子厮打,可是几次下来,他也就没了劲,这些蛮子摔跤还有些看头,可是说道这空手格斗,不说比长安城里那些打烂仗的江湖游侠,就是跟那些稍微学过点拳脚的青皮无赖都比不了。

    这时大营帅帐里,王昌龄仍自算计着如今归附的部落占了渤海之地多少的人口,玄菟大营那里送来的命令,是让他和王海宾收拢渤海各部后,以游牧军团的方式向朝鲜行省进攻,就算是把整个朝鲜行省杀得十室九空也无所谓。

    王昌龄心里当然明白,这是给日后迁到朝鲜行省等地的帝国百姓腾挪地方出来,免得到时候遭惹非议。

    在太学里的时候,王昌龄所学涉猎甚广,太学里主要研究经济的管子学说,他曾经用过不少心思,几个相熟的太学士子里也有些才俊之士,到现在王昌龄还记得其中一人曾对他说过的话。

    “自太祖皇帝恢复汉统以来,我大汉盛世至今已有百年,如今天下户数当有三千余万,丁口一万万余,如今关中,中原等地已经不堪重负,若长此以往,朝廷必将苦于流民之害。后汉黄巾之祸,亦不远矣。”

    当时这段话就让王昌龄颇为震撼,虽说这其中不免有故作夸张之语,可是天下户数丁口对比帝国开国时确实是增长了太多,而文皇帝的修文二十年治世,帝***队从河中撤兵,全面回收霸权,大批的青壮士兵被清退,都造成了文皇帝一朝人口的距增。

    再加上文皇帝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营造所谓的修文治世,更是开了太祖皇帝的禁令,使得大批人口涌入关中和中原,结果虽然造成了所谓的富庶盛世的场面,可也让关中,中原,河东等地不堪重负,大批百姓沦为流民的状况出现。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口基数庞大的帝国出现大批的青壮人口,而如果不能够妥善地安置这些青壮人口,对于帝国来说无疑是件危险的事情。

    没有比发动战争开疆拓土,迁徙人口充实边塞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郭虎禅看到了这一点,王昌龄也同样明白这一点。

    渤海各部,如今元气大伤,而且又有帝***队强兵在此,剩下的几个大部根本无力角逐,正是他们收服各部的好机会,而以现在各部的情形看,到时候南下朝鲜行省,几乎是他们最为乐意之事,到时候只要自己默许,这些草原蛮子会凶残地进行报复。

    可以预见的是,到时候朝鲜行省必定血流成河,而渤海各部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王昌龄沉吟间站了起来,此事若能办成,必然大大有裨益于帝国,他会不遗余力地去做成这件事情。

    走出帅帐时,王昌龄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和不甘的喝骂声,他抬起头看了眼擂台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些草原蛮子,说不好管也确实是,不过只要算准了他们的脾气,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片刻之后,王昌龄见到了做仲裁的王海宾,他虽是名义上的主将,不过那些草原蛮子相比于他,似乎更是敬畏王海宾这个帝国猛将。

    “大人来了命令,要我们收服渤海各部后南下。”王昌龄朝王海宾说道,出谋划策是他所长,冲锋陷阵,战场决胜则是王海宾所长。

    “既然如此,看起来我们也该动一动了。”对于郭虎禅的命令,王海宾更愿意理解为,让渤海各部和朝鲜行省的新罗人互相杀得两败俱伤,总之等把李保和唐军解决以后,朝鲜行省和渤海地方需得是‘干干净净’的,不会留下许多麻烦。

    “是该动动了。”王昌龄也是点了点头,自从围歼唐军之后,他们修整了有一段日子,虽说渤海各部几乎是传檄而定,可也有几个大部落不过是阳奉阴违,表面顺从罢了,是该给他们点教训,同时为南下准备粮秣辎重。

    “王将军,军中各营,任你挑选。”王昌龄朝王海宾说道,如今他们的兵力要是算上那些来归附的部落,倒也能凑出四到五万大军出来。

    “无需太多,一万人马足矣。”王海宾颇为自傲地说道,渤海各部中剩下的那几个不识时务的大部,兵马最多也不过四千骑,他万人出战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们了。

    傍晚,当大营里的仆从军各营,和大营边上那些附庸的部落首领们听到帝***队要出征讨伐那些不尊大汉的部落时,都是欢呼窃喜。

    草原上向来物资贫瘠,各部之间互相争斗,无非就是为了争夺水草丰美之地,那些大部落向来霸占最好的牧场,从不管他们这些小部落的死活。

    仇富之心,不管哪里都是一样的,即便是讲究弱肉强食的草原上也一样,只不过强弱从来都不是恒定不变的,至少现在这些附庸于帝***队的各个部落,就觉得这次出征其实是一次分享那些大部落财富的盛宴。

    …

    朝鲜行省,熊津城内,李保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想到那个郭虎禅竟然真地出手了,他留下的一万兵马,最后只逃出了柴达和区区五百人不到的骑兵,虽然柴达此前扫荡渤海各部,送回了大批的财货和马匹,可是和这一万兵马的损失比较起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李保放下捂着胸口的手,坐回了椅子里,方才低声道,“进来吧。”

    书房外的人是沈锦乾,柴达逃回来之后,虽然没有被李保过于责难,但是也失去了以往李保对他的信任,而与之相对应的却是沈锦乾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了李保身边的爱将。

    “哦,子秀,你来了,坐。”李保看到沈锦乾,原本有些阴霾的脸色变得好了些,当初正是沈锦乾劝他退兵,只不过其他人不愿意,最后才取了那折中的主意,留下柴达和一万兵马扫荡渤海各部,回到朝鲜行省之后,沈锦乾也劝过他及时将柴达的兵马调回来,只是他却没有听。

    “王爷。”沈锦乾行了一礼后坐下了,他如今虽然得到李保的宠信,可是却和唐王府里其他人关系都是极差,只因为他掐准了日子劝李保把柴达的兵马撤回来,而其他人当时都因为柴达送回来的财货和马匹而讥笑他,如今柴达仅以身免,狼狈地逃了回来,一万精锐大军活着回来的不到五百,那些人自然是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故而怀恨在心。

    “子秀,你和瓶儿的婚事,只怕有些耽搁。”李保看着面前英武的沈锦乾,脸上有些尴尬地说道,他本来是想把女儿嫁给沈锦乾,可是没想到手下那么多人反对,即便是他也不能违逆众人的意思一意孤行,毕竟沈锦乾只是个外人。

    听到李保的话,沈锦乾虽然心中暗喜,可脸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失望之色出来,他当即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一切但凭王爷做主,末将无不遵从。”

    “子秀,你是个将才,让你当个参军也确实是委屈了你。”李保看到沈锦乾脸上神情,也自是极力安抚道,更是打定主意让沈锦乾去带瀛洲士兵,当个领军的外藩将领,这样他虽握有兵权,可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听到李保让自己出任外藩将领,手下统兵五千,沈锦乾的手握紧了,虽然只是让他自行征募新兵,可是这确实是他的机会。

    沉吟了一下之后,沈锦乾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朝李保道,“王爷厚爱,只是子秀不愿让王爷难做,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沈锦乾的以退为进,让李保脸上露出了几分怒气,只不过却并不是因为沈锦乾拒绝他,而是手下那些心腹一个个都是逼他取消女儿和沈锦乾的婚事,让他自觉在沈锦乾面前大为丢了面子。

    “让你当就当,本王还怕区区人言吗?”李保沉声道,而沈锦乾这时也自是见好就收,要是再不识好歹,可就是把李保给真地得罪了。

    “子秀原粉身以报王爷厚恩。”沈锦乾故作激动地起身拜道,让李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