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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以武会友(求订阅。)
初秋的长安,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虽然随郭虎禅一起的凉州子弟们对于长安颇有些失望,但仍是不能阻止他们对这座帝都的兴趣,因此趁着去太学前的最后半个月,每日里都是结伴出去游玩。
郭应龙几人虽然也想找郭虎禅一起,不过郭虎禅似乎对西市上买回来的那些长剑要比游玩什么地感兴趣得多,几人也只得失望而去。
凉州会馆里,郭虎禅将最后一柄磨好的长剑涂抹上油脂放回剑鞘后,捏着有些酸的手臂从矮小的马扎上站了起来,好好伸展了一下筋骨,研磨刀剑是件累人的细活,好在他在河中的时候,那半年里郭泰北每天都会让他养护刀剑,这研磨的功夫正是其中最主要的一样。
这时那把被他挑来准备当作拜师礼的长剑,此时被他重新缠绕过了剑柄,拔剑在手,吸汗的棉卷剑柄握在手中异常舒服,而磨去了血迹锈痕之后,那看上去发暗的剑身其实锋利无比,郭虎禅虽然平时练得是刀术,但是刀剑之法,杀人之术,却总是道理相通。
持剑的郭虎禅兴致一起,却是一套中正平和的剑舞使出,顿时整个庭院里除了那阵阵蝉鸣声外,便是长剑破空的啸声,郭虎禅所使的剑术是五胡乱华时几乎失传的四十六式剑术,帝国光复汉统后,这套从两汉时逐渐完整的剑术也不再像过去两汉时平民难以习得。
天下习剑者,多会练习这套剑术,只不过练习时各有不同罢了,郭虎禅此时练得便是那些志不在沙场征伐的文士所练习的剑舞,剑术中正平和,不显凌厉之势。
“公子,好剑法。”全会长在边上看完了郭虎禅舞完了四十六式,他是凉州会馆的会长,年轻时也是好武之人,虽然这些年已经把武功留下,但是眼力仍在,郭虎禅使剑时每个动作都标准得无可挑剔,足可见他对长剑的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全会长,见笑了。”郭虎禅这时收了剑,却是朝全会长道,他见识过曹少钦这个内廷指挥使的剑术,知道自己距离真正的使剑好手还差得很远,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年纪来说还不算差。
“公子自谦了。”全会长笑了笑,然后将郭虎禅让自己帮忙代为准备的东西送上了,“这是公子要的剑盒,全部都是陈年木料和青铜所制。”
全会长身后,两个会馆的伙计捧出了四枚剑盒,全都是陈年木料,隐隐有香气透出,那边角处全是青铜包裹,而那些青铜全都有些古朴的锈意,四枚剑盒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岁的老物,正合摆放郭虎禅那准备好的四枚长剑。
“全会长有心了。”打开剑盒,看到里面暗沉沉的紫色锦缎,郭虎禅不禁朝全会长谢道,那四支长剑虽好,可要送人,也需好好盛放,这四枚剑盒看得出这位全会长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些许小事,公子不必挂怀。” 全会长能打理凉州会馆这处凉州宗室和凉州商业协会在长安的重要联络点,自然身份也不是太差,他虽不知道郭虎禅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是宗室和商业协会给的命令都是一切都以郭虎禅的意思马首是瞻,他自然不敢怠慢。
全会长并没有打听郭虎禅的底细的意思,他将四枚剑盒交给郭虎禅后,便带着伙计离开了。
“是个聪明人。”看着全会长离去的背影,郭虎禅心中想到,然后捧着四枚剑盒回了房间,将准备好的四支长剑放进了剑盒中,既然骆宾王这个太学令要收他做弟子,想必到时候说不定卢照邻,杨炯,王勃这三个祭酒也会到场,他自然不介意同时准备礼物。
太学在郭虎禅的计划里不过是个过渡罢了,他最终的目的还是羽林军校,或者确切点说是细柳营这个帝国军队培养正式军官的地方,虽然他也可以凭借自己宗室子弟的身份直接去边地的军队,但是那样的话升迁速度太慢,不符合他的利益。
将为自己留出的一柄长剑别在腰里,郭虎禅取出了足有百两黄金之巨的金饼放进了钱袋,他上长安前,郭旭曾叮嘱过他到了长安后去‘家里’一趟,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去了,至于大夏龙雀,他不打算再随身携带,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可当年父亲的几个兄弟,一些还活着的老臣未必认不出这柄父亲亲手所打的刀。
封常清这几日去了长安附近的属县落户,虽然骆宾王有察举之权,可以让他免去县考,直接参加明年的春闱大考,不过他还是需要办些文书,而且郭虎禅也需要他在长安城内外置办些产业,有个长安户籍到时候买卖文书方便一些。
一个人上了大街,郭虎禅忽然觉得一阵自在,此时他已不再是平时的一身黑衣长刀,而是洁白如雪的一身士子服,腰里别着古朴陈旧的长剑,气质大异于平时,这也是他在凉州给郭万仞他们四个老宗室认出身份后,开始小心了起来。
郭虎禅明白得很,郭旭让他去‘家里’一趟的意思,实际上是他那位‘叔父’郭岳南要见他,尽管郭泰北很少提过这位亲弟弟,但是在郭虎禅有限的记忆里,郭泰北应该和这个兄弟感情很好。
长安实在太大,郭虎禅又是初来乍到,他也没省钱,直接雇了辆马车,便去了西市一趟,他前几日自是让人去了百兵斋,让那位海老板帮他准备一把价值百金的好刀,算作他送给自己那位叔父的见面礼。
郭岳南当年可是枢密院里的人,要不是因为他父亲和郭泰北的关系,被文皇帝当作异己,否则也不会退出枢密院,不过只要看郭旭和长风镖局在长安的地位,郭虎禅就知道这个只是名义上的叔父可不只是个闲在家里的前枢密院副使,只怕这里面并不简单。
西市百兵斋内,海老板将一柄形制古朴的厚背长刀放进了准备好的刀匣里,这是最近五年里,他请来的老师傅们所打的大刀里最好的一柄,是柄难得的好刀。
“这刀我问你要了三回,你都不卖我,今日倒大方,直接卖人了。”海老板身旁,一个身长八尺,气宇轩昂的魁梧青年身着一身武服,朝脸上颇有些舍不得的海老板说道。
“大郎,这刀我卖百金,不算太贵,你要是能立马拿出百金来,这刀我给你。”海老板看着身旁这位豪爽好武的刑国公世子,却是直接道,这位刑国公世子和他一样好兵器,他的钱早就花在了那一整套盔甲马铠,陌刀强弓上了,那还拿得出百金来买这把刀。
“百金,你这刀虽然刀身花纹好看,可不值这个价。”苏文焕看着海老板,却是摇起了头,虽说那刀身上的花纹确实好看,可是就为了那些纹路,这么一把刀却是和他那把陌刀差不多价格,就绝对不值了。
海老板也不去反驳苏文焕这个刑国公世子,反正人各有好,就好比苏文焕不喜欢为了些纹路花冤枉钱,有人就喜欢为了这些刀剑上千姿百态的刃身花纹而不惜百金,千金求购。
走进百兵斋的院中天井,苏文焕拿起自己那把比军中制式陌刀还重了几分的陌刀舞弄起来,要不是海老板跟他说他亲眼看到郭虎禅舞动他这把特地订造的陌刀,他还真不愿意花时间在这里等着见郭虎禅。
武崇训当初只是想着找郭虎禅麻烦,也没想到他编得那首童谣,在长安城里传得也那么凶,弄得最后酒楼茶馆里说书先生也把玉门关前郭虎禅的事情编成的段子翻来覆去的说,反倒是让郭虎禅名声大振。
苏文焕的曾祖刑国公苏定方是开国名将,论功劳不下英国公徐世绩,他从小也是家学渊源,小时候抓周,他面前摆放的除了兵器还是兵器,能走路开始就练武,到现在二十五岁,在长安的勋贵子弟中,能和他较量一番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本来开始苏文焕听着郭虎禅那越传越夸张的故事,还是很佩服郭虎禅的胆气的,可是正所谓物极必反,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觉得厌烦,再加上他从小苦练武功,在长安城没几个人能做他对手,可在外人眼里也就是个靠祖上余荫的小霸王,心里却是对一下子名声大噪的郭虎禅有些嫉妒和不忿。
这回他来百兵斋取自己的陌刀时,海老板自然对他说了郭虎禅的事情,又说亲眼看到郭虎禅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就能挥动他那把陌刀,才勾起了他比试一番的兴趣,知道郭虎禅这几日会来取刀,他便天天跑来百兵斋守着,也不去和他那批朋友切磋武艺了。
郭虎禅雇下的马车到百兵斋的时候,苏文焕正舞了一路陌刀,身子刚活动开,手也痒得很,本来正打算和海老板过几手,却正听到郭虎禅来了的消息,不由大喜起来。
郭虎禅被伙计带进百兵斋的后院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短打,单手提着那柄红柄陌刀的苏文焕,一下子想起了海老板口中那位苏大郎,虽然早就估计过这位苏大郎的实力应该不在郭旭之下,不过亲眼看到这个八尺多高的魁梧青年举重若轻般的提着那柄陌刀,他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苏大郎。
“见过刑国公世子。”郭虎禅想到开国的武将里除了苏定方这位刑国公外,似乎再也没有姓苏的了,于是便大胆地朝面前这位苏大郎说道。
“你认识我。”苏文焕有些愣了愣,接着皱眉道,说起来眼前一身文士白袍的郭虎禅给他的印象不太好,在他眼里郭虎禅和那些稀松平常的小白脸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郭虎禅长得不是那么娘娘腔。
“上次听海老板说过,这柄陌刀乃是苏大郎之物。”郭虎禅见自己没有说错,却是看向苏文焕手里的红柄陌刀说道。
苏文焕狠狠瞪了一眼边上大感冤枉的海老板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要和面前这小白脸比试,毕竟这小白脸年纪也不过是个少年,如今他刑国公世子的身份又给人知道了,却是叫他不好开这个口。
被苏文焕盯着,海老板见他一副这事情你看着解决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朝郭虎禅道,“世子是喜好武艺的人,知道公子的事迹后,便一直都想着和公子切磋一番。”
郭虎禅是十分精乖的人,看着海老板说话时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再加上边上苏文焕那有些挑衅的目光,便猜到了是什么回事。
“刑国公当年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神威,我也是一直向往得很。”郭虎禅笑着说道,“不想今日有幸得遇大郎,看大郎提陌刀如无物,日后也必是如刑国公一般的无敌猛将。”
好话没人不爱听,苏文焕也一样,更何况还是从最近长安城里风头最劲的名字的主人口中说出,不过他心里虽然受用,可还是不大看得起眼中小白脸一样的郭虎禅。
“郭兄弟,今**我有缘碰上,正好切磋一番。”苏文焕没有那么多的废话,见海老板都把话说开了,他也不再窝着不响,直接朝郭虎禅道。
“我也正有此意。”郭虎禅本来就想和苏文焕这样的开国功臣之后结识,虽说他也可以靠郭旭来认识,不过那样一来,终究比不得他和苏文焕这般以武会友的认识,而且他也看得出苏文焕是个纯粹的武人,跟他攀交情,不如拳头对拳头来得爽快利落。
“好,是个爽快人。”苏文焕见郭虎禅没有丝毫胆怯退却,心中有了几分好感,原本对郭虎禅那小白脸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大郎且慢,你这陌刀,我这长剑可经受不住,想来大郎这般的好汉,也不喜欢那娘们般闪来躲去的游斗,再加上这是海老板的地方,你我还是徒手相搏如何?”郭虎禅见苏文焕跃跃欲试,提着陌刀就要开打,却是连忙说道。
郭虎禅不是傻子,苏文焕这个刑国公世子明显是和郭旭一样厉害的高手,而且力量犹在郭旭之上,手里提着的陌刀比军中的陌刀还重上几分,要是大夏龙雀在手,还能碰个几下,可换了他现在腰中那柄长剑,和送死没区别。
苏文焕被郭虎禅一喊,开始还有些不悦,以为这个小白脸要耍花样,可听到后面,看看手中陌刀,再看看郭虎禅腰里长剑,知道自己要是跟他比兵器,那和欺负人没什么两样,再加上郭虎禅后面的话也很对他胃口,便大笑道,“郭兄弟说得是,却是我想得不周到,咱们便徒手相搏,切磋较量一番。”
“好。”郭虎禅见苏文焕还算讲道理,心里算是松了口气,他可没想过能打赢苏文焕,可至少徒手相搏,他还有些机会,不至于被吃得死死的。
解下腰间长剑,郭虎禅脱去了身上白色的士子服,苏文焕一身短打倒是无碍他动手,可他要是穿着这身长袍,那可就是玩笑了。
见郭虎禅解了长衫,露出了里面那身如同钢铁浇铸般的精悍肌肉,苏文焕彻底没了先前小看郭虎禅的心思,尤其是当郭虎禅胸膛前那狰狞如毒虫般的刀疤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已经彻底信了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同时也暗骂自己。
苏文焕亦是脱去了上身的衣服,同样赤lu上身,和面前的郭虎禅对峙起来,这个刚才还看上去很和气的少年,身上气势一下子凌厉起来,苏文焕虽然没有机会上战场杀过人,可他经常跟人比武,也和一些亡命江湖的游侠交过手,所以郭虎禅虽然杀气凶悍,但他受的影响也不大。
看起来坊间所言非虚,这位公子当真是在玉门关前力敌百人的主,海老板喜欢兵器也好武,但他武功在苏文焕眼里只能算是马虎,不过眼力不差,一看郭虎禅和苏文焕两人对峙,就知道郭虎禅也是个厉害的主。
郭虎禅选择了先手进攻,苏文焕比他高大,力气也比他强,而且看他样子也是经常和人比武,实战经验不差,要是给他先手压制,他就没有还手余地了。
趁着苏文焕被自己杀气一压的瞬间,郭虎禅已自跨步蹬地,接着鞭腿发力,抽向苏文焕的腰间软肋,这时候他是完全抱着杀死苏文焕的念头和苏文焕打斗。
凌厉凶狠,完全以杀伤性命为主的进攻,顿时让没有准备的苏文焕陷入了下风,海老板在一旁看了也吓了一大跳,郭虎禅的拳脚实在太凶狠,招招都要人性命,苏大郎平时就是跟那些亡命江湖的游侠比武,那些游侠总还是留上三分,哪里会像郭虎禅这般。
被郭虎禅一连鞭腿抽中,苏文焕退了好几步,好在他从小打熬身体,劲力坚强,又兼护住了软肋要害,虽然被踢中的地方隐隐作痛,可也还忍受得住,只是苏文焕没想到的是,郭虎禅的进攻不但凶狠,而且一旦出手,就像不要命一样。
郭虎禅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鞭腿能让护住要害的苏文焕受伤,他只不过不想给苏文焕反击的机会,一连六腿踢出后,他直接蹬地跃起一记异常凶狠的膝撞顶在了苏文焕厚实的胸膛肌肉上,而他自己则是双肘护头同时劈向苏文焕的头顶。
苏文焕这时已经纯粹是靠本能在战斗了,他双手架住了郭虎禅下劈的双肘,人却给郭虎禅那记膝撞顶得退了数步,方才倒在地上,胸口火辣辣地疼得厉害。
随着一排被撞倒的兵器架子,海老板看得直接呆住了,这哪是什么比武,分明就是性命相搏,这时地上的两人滚做一团,郭虎禅双手则是抓住了苏文焕的脑袋,不停地用凶狠的膝顶踢向苏文焕的胸膛和下颌,而苏文焕只能狼狈地格挡,靠着一身神力在地上蛮横地打滚,试图摔下郭虎禅来。
这时两人已经在地上扭打着撞翻了不少兵器架子,苏文焕固然给郭虎禅凶狠的膝顶踢得双臂发麻,可郭虎禅给苏文焕蛮横地打滚下,背部给地上坚硬的青石板撞得骨头都仿佛裂开了一般,更是磨破了不少地方,血淋淋地看着吓人,不过苏文焕也给他在翻滚中,膝顶挂到了脸上一下。
鼻子上巨大的酸麻感让苏文焕一时间脑袋发蒙,动作也迟缓了一下,而郭虎禅虽然也背部疼得厉害,可却咬着牙抓住这个机会,身子打横,双腿像蟒蛇一样绞住了苏文焕的脖子。
看着双手死命地掐着郭虎禅双腿的苏文焕,海老板和闻声赶来的伙计已经看得吓住了,照这么下去可是要出人命了。
“苏大郎,你认不认输?”都打到这份上了,郭虎禅也没有放弃的理由,更何况他看得出被他绞住脖子,脸憋得血红的苏文焕已经打出了真火,这时候要是他稍微松了一点,就是他当场饮恨的结局。
“认输,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输过呢?”苏文焕憋足了劲,从难以呼吸的喉咙里挤出声音道,这时他抓住郭虎禅双腿的双手也掐得郭虎禅腿上的肌肉渗出了血痕。
郭虎禅和苏文焕僵在那里,却是把海老板给吓住了,不过任他怎么说,已经打出火的苏文焕也不肯认输。
“算打平怎么样?”郭虎禅没想到苏文焕居然这么狠,而且力量这么大,再这么并下去,恐怕他那条左腿就要给苏文焕抓出十个血洞来废掉了。
这时的苏文焕也是给越绞越紧,脸色变成了紫青色,脑袋也昏昏沉沉,知道再这么下去,恐怕自己就要闭气过去,咬了咬牙便答应了下来,喉咙里只是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好”字。
看着终于各退一步的两人,本来已经打算强行帮苏文焕脱身的海老板送了口气,这样他就不用对郭虎禅下手了。
郭虎禅松开苏文焕之后,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接着爬到了一边的石墩处,拖着腿坐了下来。
苏文焕亦是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脸的贪婪,直到他吸够了气以后,才猛地跳了起来,却被边上一早就注意的海老板给拦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