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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班头带着手下的捕快走到了大堂中间,先是验明了赵义的尸首,当他们看清楚赵义那张被钝器砸得血肉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脸时,也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而这时楼上的郭虎禅已和郭旭他们一起下了楼,王班头和他手下的捕快,郭虎禅认识大半,听到脚步声,王班头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了郭虎禅。
“公子怎么也在这里?”当日云来客栈里,王班头和其他捕快都是受了郭虎禅的恩惠,那晚除了酒喝得管够,肉吃得够饱,他们离开时,每人还得了银钱,是以上上下下都极为敬着这位来头不小的公子。
屠勇在一边看着刚才还对自己吆五喝六的王班头对着那个黑衣少年如此恭敬,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们八义社虽是地头蛇,平时也不太把王班头他们这些捕快放在眼里,可那是因为王班头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办他们。
“王班头,这个凶徒是我杀的。”看着王班头,郭虎禅很大方地承认了是自己杀了赵义,只是口中却轻描淡写地给赵义头上扣了个凶徒的帽子。
换了平时,性子暴躁的屠勇就算不敢当着王班头的面动手,但也早就骂开了,可是现在却只是拧着脸,在边上没有吭声。
“公子,杀人可是死罪。”王班头没想到郭虎禅那么干脆地就认下是自己杀了赵义,连忙在边上道,他虽然也不清楚郭虎禅的来头,但是看县尉大人的样子,就知道郭虎禅不是一般人家。
“王班头,杀人是死罪不假,可如果是自卫杀人,而且杀的是行凶的恶徒,我不但无罪,还应该受到褒奖。”郭虎禅看着朝自己打眼色的王班头笑道。
“地上被我打死的凶徒刚才带了手下,持刀闯入,想要行凶强抢馆中的清倌人,我身为此间主人,被迫之下,不得不自卫杀了这个凶徒,不知道何罪之有。”
郭旭在边上看着郭虎禅将整件事情都说成是地上死鬼赵义的错,心里更加佩服起这个堂弟来,到底是大伯的儿子,这样颠倒黑白,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换了他可办不到。
王班头听得一愣,但是郭虎禅的言辞没有丝毫破绽,更何况死掉的赵义向来嚣张跋扈,上门抢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王班头,这是杜妈妈将金风馆转让于我府中管家的转让文书,请你过目。”郭虎禅让许显纯拿出杜妈妈画押签字,摁了手印的转让文书,递给了王班头之后道,“至于那凶徒带着手下上门行凶抢人,杜妈妈和这里的姑娘,伙计都能作证,是那凶徒先行凶动手的。”
郭虎禅过去是白纸扇(军师),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对他来说平常得很,更何况他说的话中没有一句虚假。
“王班头,老婆子能作证,那赵义早就看上馆里新来的清倌人,被老婆子挡了几回,怀恨在心,这次他带了手下上门行凶,要不是公子在此,老婆子恐怕已经遭了毒手。”杜妈妈是精乖至极的人,更加上有郭虎禅这位她自觉了不得的贵人撑腰,连忙在边上道,她一开口,这时已经出来的几个龟公伙计也是一起附和了起来。
“老猪狗,你敢造谣污蔑我四哥。”屠勇不敢对郭虎禅造次,可是杜妈妈他却是不怕,见杜妈妈说的话越发不利于他们八义社,眼珠一瞪,便喝骂起来,更是冲上前去要打杜妈妈。
“哼。”郭虎禅冷哼一声,他身后许显纯早已是会意而出,看似是推开上前打人的屠勇,实则是一记阴手,让屠勇吃了暗亏。
“王班头,你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王法,当着您的面都想要打死老婆子我啊。”杜妈妈看到那位许管家推开屠勇之后朝自己使了个脸色,心中会意,装作是给屠勇打倒在地,哭喊了起来。
杜妈妈年过四旬,不过风韵犹存,王班头以前也光顾过金风馆,此时她梨花带雨般地朝王班头哭诉起来,再加上王班头本就不喜八义社的霸道,而且还有郭虎禅在,他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
“屠勇,你好大的狗胆,想要当着本班头的面,杀人灭口吗?”王班头大喝了起来,他身后那些带来的捕快也自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便要上前拿下屠勇再说。
这时的屠勇给许显纯一记阴手按在胸口,闷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杜妈妈演戏,等他回过气时,王班头手下的捕快已是要上前把他拿下。
屠勇被逼到这个地步,就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这个平时横行霸道惯了的八义社六当家,看到那几个拿着铁链就要往自己身上套的捕快,他怒吼起来,“谁敢拿我。”便要还手。
“六弟,住手。”就在屠勇的拳头快要打出去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焦急的大喊声,郭虎禅循声看去,只见那刚才被屠勇带人砸坏的门口,一个穿着宝蓝儒衫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八义社的帮众闯了进来。
“公子,那是八义社的大当家王节,他家中有位叔父是玉门关都督府的一个校尉,所以才能占住这一坊之地。”王班头看到是王节亲自过来,也喊住了自己手下的捕快,同时低声和郭虎禅打了招呼。
“大哥,我。”屠勇看着喊住自己的王节,好似找到了依仗一般,他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恶气,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节给呵斥了下去。
“住嘴,给我下去。”王节喝退屠勇之后,朝王班头作揖一礼道,“王班头,我这个六弟鲁莽不知礼数,还请王班头包涵。”
王节的话虽然说得客气,可是并没有认错的意思,他的目光只是落在了王班头身旁一身黑衣,腰挎长刀的郭虎禅身上。赵义带去金风馆的手下逃走之后,便回去八义社报信,正遇上从赌坊里出来的屠勇,不过好在还有几个人仍是回来向他报信,不然刚才要是屠勇真地对那些捕快动手,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这位公子,不知道我那位四弟如何得罪了你,竟然要下此毒手?”王节虽是地头蛇,可是他也知道他家中那位叔父只是玉门关都督府的一个校尉,根本算不得什么厉害后台,因此他朝郭虎禅说话时,倒也把姿态放得很低。
“王班头,你便把事情告诉这位大当家吧。”郭虎禅没有跟王节多费唇舌的意思,只是朝一旁的王班头道。
对于郭虎禅的倨傲,王节初时还心有不忿,可是当他看清楚郭虎禅身边的郭旭时,却是吓得背上冒出了冷汗,郭旭不认识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他却见过这位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那可是连他那位当叔父的校尉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王班头讲的话,王节根本没有听进去,郭旭交游广阔,上至王孙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能跟他交朋友,但是那个黑衣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再加上边上的人称他为公子,再不济也是个世家子弟。
“王班头不必说了,此次是我四弟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当王节从王班头口中知道面前的黑衣少年姓郭之后,联想到郭旭的身份,心中更加惊惧,连忙开口道,他这时候要是再想为赵义报仇,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对方人证,物证确凿,就是闹到公堂上去,也是赵义带人上门行凶,给杀了也只是人家自卫,死了也是白死,王节心里这时候反倒是恨极了赵义这个死鬼,谁不好惹,却偏偏惹上不该惹的人,他自己死了倒不打紧,还要连累他。
看着几乎是转眼间变得卑躬屈膝的王节,王班头也是大吃一惊,这位八义社的大当家看着是位和气的文士,实则心狠手辣,又狡诈多智,没想到他如今居然一声不吭,吃了这个亏,难道他知道这位公子的来头,王班头悄悄地看了眼身旁的郭虎禅,却不知道王节是认出了郭虎禅身边的郭旭身份。
“王大当家,且慢走。”看着带着赵义尸首要走的王节,郭虎禅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直接喊住了他。
郭旭在边上不由轻笑起来,他知道这个堂弟像极了当年的大伯,既然出手,就要捞足了好处,不然绝不罢休。
“公子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大当家,公子直接喊我名字就是。”王节按住了身后冲动的屠勇,朝郭虎禅行礼道。
“哎,礼不可废。”郭虎禅朝王节还了一礼之后,才指着金风馆里被砸坏的桌椅摆设道,“王大当家,这些东西可都是贵社的人砸坏的,你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吧?”
“公子说得是,公子说得是。”王节心里惴惴,就算明知道是眼前的郭虎禅要讹诈于他,他也不敢说个不字,“这里是十两黄金,暂且权做赔偿,改日我再备礼登门向公子谢罪。”
王节从怀中摸出钱袋,只取了其中的两枚金饼,让人奉上,等着郭虎禅的处置。
“王大当家,那我就等你改日再来了。”郭虎禅让许显纯收下金饼,朝王节这个八义社的大当家笑道。
听了郭虎禅的话,王节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这位公子肯收他的钱,就万事好办,说不定他还能因祸得福,想到得意处,王节脸上也笑了起来,“公子放心,我…”
“这个王节,倒也能屈能伸。”郭旭在旁看着离去的王节,想到他刚才的嘴脸,不由朝郭虎禅道,不过虽是称赞的话,但是语气却是鄙夷。
“这种人才好。”郭虎禅笑了起来,郭旭听了他的话,亦是笑了起来,他知道八义社算是完了,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