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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山,葡萄沟。
葡萄沟是山下最大的一个峡谷,狭长平缓,两侧悬崖对峙,沟内溪流环绕,绿意成荫。此处常住人口约九千人,因盛产葡萄而得名。
这会是淡季,因为葡萄早已成熟采摘,一户挨着一户的农家乐也是冷冷清清。
顾玙一大早就赶到此地,从沟口往东两里路,便是火焰山脚,那里地势平缓,是徒步上山的最佳选择——再次感谢户外团!
他背着一个包,除了基本工具,就是大量的饮用水。前面说了,足有六七个家伙对他尾行,不知何方势力。
他也不在意,随便挑了一人,提出要求后,四十分钟就准备齐全,而且没要回报。用京城权贵圈的流行语讲,这叫:结个善缘。
而顾玙出发之前,仔仔细细在沟内转了一圈,此处受火灵气侵蚀的迹象更加明显。遍布峡谷的葡萄架和四周的白杨林,生命力已然衰弱。
上空的红色云气仍在缠绕,只等它堆聚凝实,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分分钟就会扑下来。到时候,这火焰山下的桃花源,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玙就觉得很可惜,除了变态之外,人们对美的消逝,总抱着一种宽容和善念的。
…………
“啪嗒!”
“砰!”
顾玙纵身跃起,在两侧的山壁上连环踩踏,身子在半空中穿行数米,最后再一提气,直接跳过了这段尖石碎路,稳稳落地。
“呼……”
他吐出一口气,平衡着体内的水分和能量,免得蒸发过快。
火焰山全长一百公里,他才走了十公里,就难受的不行不行。在外面的感觉还好,一进山中,瞬间不同。太阳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过,仿佛天地间就只剩那一轮红日,丧心病狂的散发着热量。
更严重的是,火灵气越来越浓,攻击性也愈发敏锐,他只得稍缓灵气的运转,免得挑衅遭殃。
张维那帮人找顾玙帮忙,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找的东西,只有感受到灵气才能找到。他们手中或许有线路图,顾玙却是没头苍蝇乱窜,当然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又走半个多小时,他便进入了一条通道。
这通道曲折蜿蜒,就像一条战时的壕沟,宽可走马,两旁的沟壁斑驳颓圮,直通向大山腹地。
而没走多久,低矮的山壁忽然变得如斧劈刀削般,笔直相向。通道也越来越窄,最后只容一人通行。
顾玙四处望去,除了头顶的一线天,周围全是赭红的山体,如置身烧透了的砖窑,目光所及,皆是火意。
“呼哧……呼哧……”
以他的体能,也有些粗喘。他稍稍停歇,喝了一大瓶水,估算着来回距离。
再找一个小时,不成马上返回!
如此继续前行,道路愈发艰难,山间的缝隙已不许人平身通过。最狭窄处,只能取下背包,侧身提气蹭挤。
又走数里,顾玙忽地一顿,发现脚下多出了一大块阴影,不再是枯燥的赤褐色砂岩。他抬头一瞧,却是两壁间悬着一块巨石,阳光从石隙中透进来,将巨石的阴影也投射在谷底,显得略微诡异。
“咦?”
顾玙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不是因为那块巨石,而是刚才感觉到了一点点凉意。他瞬间来了精神,这山寸草不生,鸟兽绝迹,干热如死地一般,凉意是哪里来的?
当即,他四下查找,终在左侧的山壁下面,被阴影笼罩的地方,摸到了一条半米高的缝隙。
里面漆黑一片,还带着某种异味。他犹豫片刻,还是一手提着背包,伏身爬了进去。
“沙沙!”
数不清的碎石在身下嘎吱作响,硌的腹部生疼,顾玙爬了一段,空间似乎高了一点,又改为半跪。然后又变成猫腰,最后可直立起身,却是到了一处开阔的山洞里。
洞内阴森寒凉,见不得一丝光亮。他取出手电筒随意一晃,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四面封死,皆是山壁。
又往上一照,视线所及,貌似有东西晃动。
顾玙将光线钉在一处,仔细一瞧,咝!丫顿时咧了咧嘴,只见黑黝黝的洞顶,赫然悬挂着一具具木偶样的重物,上面用铁索吊垂,还在微微摆动。
那光恰好照在一具木偶的正面,晃出一张红色瞳孔,血舌大嘴的婴孩鬼脸。
噫!
顾玙神念一动,只听“嗤”的一声。一道青光在洞顶闪过,哗啷啷的割断了铁索。他接住掉落的木偶,小心放在地上。
这东西的份量颇轻,完全照普通婴儿的身体大小所制,不知什么材料,历经千百年,竟然较为完好。
表面刻着很多古怪的纹路,与那女人胸前的印记相似,侧面还有条缝隙,似乎可以打开。
“呃……”
顾玙特纠结,倒不是害怕,就是有点恶心,鬼知道里面有什么!
“沙沙!”
“吱吱!”
正此时,从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好像在一处,又好像从四面八方。
顾玙细听了一下,猛地抬头,只见从断裂的铁索上,源源不断的爬下一只只怪虫。每只有半个拳头大小,披着黝黑的甲壳,八条锯齿长足,口器呈莲花状,还分泌着丝丝粘液。
这些虫子就像来自幽冥深渊,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转眼堆成一片,奔向顾玙。
“轰!”
顾玙脚踏地面,灵气狂转,猛地往外一放。
“吱!”
最前的几只甲虫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奔涌而来,骤然一顿。可随即,对血食的饥渴和本性,瞬间冲破压制,反而愈加疯狂。
好家伙!
顾玙倍儿都没打,扔下那木偶,掉头就跑。
那虫群越来越多,在后面猛追,还有怪虫爬到木偶身上,一顿啃食,转眼就啃个稀巴烂。
扑通!
一具诡异的婴儿尸体滚落出来,还带着浓稠如墨的黑色汁液。
这婴孩约有两岁的年纪,手脚全被折断,浑身有明显的灼烧痕迹。不像腐尸,不像干尸,不知保存了多少年,血肉跟一种古怪的油脂混合,似凝固着临死时的表情,清晰可见,却又狰狞至极。
顾玙当然看不到,只是奔向入口,心中暗骂:
该死的洞!
没办法,先是猫腰,然后半跪,最后是俯着身子爬。他也不再保留,两道青光殿后,将追赶的甲虫接连穿透。
“噗噗!”
“吱吱!”
而紧跟着,又被密集的咀嚼和爬行声淹没,似在啃食同类血肉。
顾玙的脊梁骨发寒,噌噌噌的往前爬行,好容易见眼前一道光亮,顿时加快速度,用手撑着往前一跃,再就地一滚。
“砰!”
他刚出了洞口,耳边就传来一阵“嗞拉拉”的怪响。
起身回头,却是跟出的几只虫子被烈日一照,立时化为脓水,恶臭熏天。而后面的甲虫悉悉索索的用触角试探,似知前进不能。
折腾了半天,终于不甘心的缓缓退后,又是一片黑暗寂静。
邪门啊!
顾玙各种后怕,这特么到底是啥地方?那些甲虫又是什么鬼?
话说从他修行以来,几乎没有敌手,可在火洲几日,竟然连番遭怼,虽然都是被群殴的。一时间,还有点宝宝委屈,宝宝难过,宝宝心里苦的敢脚。
此番逃生,连带着确定的是:张维跟洞中的神秘所在必有关联,指不定就是后代传承,他们要寻找的,也是祖先遗迹。
“……”
顾玙看了看前方,仍是茫茫红山,一眼望不到头。他有种直觉,此处不是最终的目的地,只是中途的一个地点,真正的秘密还在大山深处。
只不过,他倒不敢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