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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是个冷清的人,至少,在年少时他一遍一遍地挥舞着手里的宝剑时,他的心,就慢慢沉寂了下来,他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什么要给他起那样一个名字,望嵋望嵋,本来以为母亲是望着峨眉、想着峨眉,等到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住在万梅山庄以后,他就不确定,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望什么梅了。
孙望嵋,望着峨眉,孙望嵋,念着万梅山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可悲又可怜的人,等到他从那所谓的父亲的嘴里,听到了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故事,孙望嵋就觉得,母亲是一个可恨又可恶的人。
他的母亲如此无情,他的父亲如此无情,那么,他也应该是个无情的人才是。即使他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成为了一个陌生的人,他都应该是一个无情的人才是,是的,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懵懂,拿着一柄小小的木剑,抬头看着自己的小丫头后,孙望嵋,也就是现在的贾琏,沉默了。
“你说,你要学剑?”贾琏冷冷地开口。
小丫头点点头,圆嘟嘟的脸上全是认真:“毓儿要学剑,毓儿是师爹的女儿,自然是要学剑的。”
“可是,你现在还太小了,”贾琏摇摇头:“大可不必如此急躁。”
小丫头撅着嘴,一脸的委屈:“可是,可是师爹是天下第一剑,毓儿是师爹的女儿,以后也要成为天下第一剑的。”
贾琏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天下第一剑?”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称号的,他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张喜赶忙上前,详细地解释道:“自从庄主大败车食国的第一高手以后,就传出来了,奴才还是昨日,才从贾将军那里听来的。”
“贾赦他现在还是天天来?”贾赦来庄里的事情,他交给了张喜,就不再过问了,现在计算一下,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张喜点点头:“天天来,天天给小主子带好东西,奴才看将军是要把荣国府给搬空了。”说到这里,张喜就喜笑颜开,那东西在他看了,与其给荣国府那些混蛋留着,还不如给小主子当嫁妆呢,这姑爷现在,也终于算是想明白了,知道该对谁好了。
“你见过贾赦了?”贾琏看着小丫头问道。
“贾赦?”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噢,师爹是说,爷爷?”
“爷爷?”
“对啊,他让我喊爷爷的,张管家也说那个人是我的爷爷,”小丫头甜甜地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暖玉,献宝一样地递给贾琏看:“你看,这是爷爷给毓儿的,说是对毓儿的身体好,师爹,毓儿送给你好不好?”
贾琏垂眼看着那小小的手心的那枚玉佩,摇摇头:“我,一身布衣,一把好剑,足矣,”他转头看向张喜:“你让贾赦入庄了?”
张喜点点头,倒是如实回答:“只让贾将军在外院待着,不敢让他来打搅庄主。”
“贾赦一般什么时候来?”
“本来是一大早就来的,但是毓儿想要和师爹学剑,就让爷爷下午再来了,”小丫头抢先开口,还一脸得意的样子:“毓儿是不是很聪明,你快夸我吧。”
“上午我要练剑,至于你,”贾琏看了看小丫头手里的木剑,再看看那块暖玉:“你可以来看看,要练剑,五岁以后。”
张馥毓嘟着嘴点点头:“那毓儿以后早上看师爹练剑,下午和爷爷玩。”
贾琏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看着张喜,冷冷地开口:“不用特意让她来讨好我,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孩子太早习武,对身体不好的。”
张喜连连点头认错,带着张馥毓出去了,贾琏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干了,还觉得不够,起身到书桌前,抬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剑’字。
“庄主,太子来了。”
贾琏正慢慢静下心来,就听到外边有人禀报,贾琏顿了顿,放下笔走了出去,他本是问太子要几个侍卫,教庄里的下人一些拳脚功夫,也算是让庄子里的安全有个保障,但是却没想到,这太子今天倒是亲自送人来了,而且,还迟了一个多月。
“贾庄主,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太子司徒煦手里拿了一把扇子,一扇一扇地慢步走到贾琏面前。
贾琏看着太子的样子,点点头:“却是多日不见,十月的天,你还能扇扇子,也是厉害。”
司徒煦被哽了一下,抬手把扇子一合,递给了身边跟着的来顺:“孤亲自给你送人来了,你可以好好地挑挑,”说着,他给了来顺一个眼神,来顺立马会意地把准备好的侍卫带了进来。
贾琏抬眼看了那几个侍卫一眼,会些功夫,但是不是很高,看上去基础功倒是扎实,用来教导庄里的下人是够了:“你完了一个多月。”
太子的脸僵了一下,笑道:“晚到总比不到好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需要。”
太子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静静地盯了贾琏半晌:“湛卢剑,卖你护我周全。”
贾琏的手顿了一下,这才看向司徒煦:“多久?”
“父皇派我南下巡视,我需要人护卫,别人我不信,我只信你。”
“多久?”贾琏再问。
“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司徒煦认真地看着贾琏:“这也许是父皇给我的机会,但是肯定会有人不想我好过,我这次,一定要成功。”说着,他的眼中闪出了自信到绚烂的光芒,他是大庆朝的太子,就一定是最该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贾琏垂眸,低声道:“剑。”
司徒煦一听,就知道贾琏答应了,连忙让人把带来的剑呈上来,给贾琏过目。
湛卢剑出自于铸剑鼻祖欧冶子所铸,通体墨黑浑然无际而且还没有丝毫杀气,是五大名剑之一。
当湛卢剑一被拿出来,贾琏的眼睛就是一亮,他慎重地握住剑柄,表情庄严而肃穆,反手耍了个剑花。
“这湛卢剑素来是正义和德仁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想来这把剑很适合你,”司徒煦站在一旁,微微弯着嘴角:“五大名剑赠天下第一剑客,真是很般配。”
哪知贾琏耍了几个剑花,就把那把剑放在了桌子上:“湛卢剑是仁道之剑,我修无情剑道,不配。”
司徒煦一听,立马惊了:“你说你要什么剑,我立马派人给你找来,你可千万不要不答应我的要求。”
贾琏静静地看了司徒煦半晌:“让这些人留下来保护山庄,我和你走,”他看着司徒煦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继续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贾琏再看了司徒煦一眼,转身拿着湛卢剑下去了:“张喜,送客。”
司徒煦挑着眉,看着张喜一脸客气地动作,心里直撇嘴,不是嫌弃孤送的剑吗?怎么转头倒是拿走了呢?这也太不给孤面子了。
第二天,贾琏在告知了张喜好好地照顾张馥毓后,就骑着一匹快马,身边跟着太子司徒煦特意派来接应的人,一会儿就带他去和太子回合。
“我这次去,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恐有人找山庄麻烦,特意找太子要了人手,你只管安安心心地照顾着毓儿,别的大可不必太过担心,”贾琏骑在马上,淡淡地吩咐:“要是有什么人不开眼,只管打杀了便是,有太子在身后撑腰,你不用怕。”
张喜点点头,脸上却有些担忧:“庄主,你这样跟着太子,好吗?”言下之意,庄主,你没事卷进这些事情里面,好吗?
贾琏倒是无所谓,回答地就更无所谓:“不过是遇到了一把好剑,交换而已,我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平明百姓,那些事,离我很远。”说着,一拉缰绳,跟着接应的人,扬长而去。
贾赦紧赶慢赶,也只看到了贾琏离开的背影,气得他一跺腿:“怎么走的这么快啊,我还什么都没交代呢!”
张喜看着贾赦懊恼的样子,疑惑不解:“贾将军是有何事要交代啊?”
“当然是让这个,这个庄主和太子好好搞好关系了,这样以后毓儿出嫁,才能更有底气啊。”
张喜一听,立马就冷了眼,转身进了庄子让门房把大门关上了。
贾赦看着那关闭的大门愣了半晌,上前使劲敲门,却换来门房一句:“庄主交代,他回来之前,望梅山庄谢绝见/客。”
气得贾赦直跳脚,站在山庄外边把贾琏从头骂到脚,直到嗓子都干了,才无奈地留下了礼物,转头沮丧地回去了。
老子是教训不了如今的贾琏了,难道还不能教训教训荣国府的那群人吗?
没错,就是教训,自从知道了贾琏的身份,知道自己无子送终以后,贾赦就像是疯了一样,吵得整个荣国府不得安宁,不好好地去给史太君请安,还带人大肆搜查荣国府的下人,一旦发现有哪个下人的家境和实际情况不符,立马抄了家产,把人捆了,送到衙门去。
大户人家素来讲究家丑不可外扬,贾赦却是大张旗鼓地把人送官查办,让一众权贵看足了笑话,史太君更是哭爹喊地地只喊不孝,嚷嚷着要回金陵去,哪知贾赦更是光棍,直接就开口:“要是老太太想回,儿子立马就派人给老太太收拾东西,不会让老太太在路上受苦的。”
直气得史太君心口直疼,却再也不敢喊什么回金陵的话了。
整个荣国府都人心惶惶的,就害怕一个不对触了贾赦的霉头,让贾赦给整治了,所以说,在赦大老爷窝囊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是雄/起了。
贾赦一回府,就看见那些婆子下人各个毕恭毕敬的,心里就是腻歪,真是一群墙头草。
他也不去给史太君请安,只往自己的院里走,路上刚好碰到了逃学回来的贾宝玉。
贾宝玉一看到贾赦,转身就想跑,却被贾赦直接喊住了:“这不是我们的凤凰蛋子吗?怎么,这个点,就下学了,”贾赦摇头晃脑地走到贾宝玉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会是,逃学了吧。”
贾宝玉一听,当场就吓得腿软:“大,大老爷饶命,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啊。”手里还紧紧地护着自己怀里的东西。
贾赦一看他动作,就往他怀里瞧,贾宝玉藏了半天,还是被贾赦给揪了出来。
贾赦砸吧着嘴,看着手里的钗子,整个钗子是镂空的设计,小小的一朵芙蓉,看上去简单又高雅:“没想到啊,你小子年纪不小,倒是会搞这种东西了,是谁当初说我家琏儿贪花好色的,我看你小子更厉害嘛,已经会给姑娘家的送东西了,你说说,这东西,你是想送给谁啊?”
贾宝玉眼睛巴巴地看着贾赦手里的钗子,闭着嘴摇摇头,不发一言。
“哟,有骨气了,没事,你不说,我就去找老/二说说,说说他的宝贝嫡子不只逃学,还会买钗子哄女孩了,想来老/二是一定会高兴有你这么个出息的儿子的。”说的‘嫡子’两字,贾赦的眼睛一暗,心里又是一恨。
“别,千万别,”贾宝玉立马跳了起来,他双手合十一副拜托的可怜模样:“大老爷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我说,我都说,我这是想要给林妹妹的,前些日子,大老爷说了那样的话,林妹妹这些天一直都很伤心,我就想着,买个钗子送给她,也好让她开心点,这钗子我已经找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还请大老爷还给我吧。”
贾赦挑着眉,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个镂空的精致钗子:“找了很久,那就是说,你逃学不只这一次了,”他深深地叹气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贾宝玉:“宝玉啊,你让大伯怎么说你好呢,你现在也算是咱们荣国府唯一的嫡子了,”贾赦的脸扭曲了一下:“怎么能这么不知上进呢?”说着,他一把拉住贾宝玉的胳膊,就往荣禧堂走去:“不行,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当面和老/二聊聊才行。”
等贾政听了贾赦的转述,双眼冒火地看向贾宝玉,贾宝玉吓得当场就尿了,贾赦看到贾宝玉这个孬样,立马就冷笑出声,让贾政深觉失了面子,竟是怒喊着请家法。
贾赦撇撇嘴,站在一边看着贾宝玉被架在了长凳上,冷哼一声,请家法,我还真希望你好好的把这家法给请完呢。
可不,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王夫人和史太君,立马就带人赶了过来,可是到的时候,贾宝玉已经被狠狠地打了几板子,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
王夫人一看,立马就扑了上去,大哭起来,只哭死去的贾珠命短,自己的命苦,身子却是死死地挡在贾宝玉上面,不让拿杖子再打到贾宝玉身上。
史太君更是指着贾政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啊,竟然敢打我的宝玉,要是宝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贾政焦急地想要解释:“老太太,不是儿子的错啊,是这个混小子,他……”
史太君却不听贾政的解释,抬手就让下人把贾宝玉抬了回去。
贾政郁闷地直跺脚,贾赦看到这一场景,冷冷地一笑:“都说我是不孝子,原来,在老祖宗的眼里,你老/二,也是个不孝子啊。”
贾宝玉被打了一顿,即使就是几板子,丝毫没有当初贾琏被请家法时打得重,贾赦心里也高兴,他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那个镂空钗子,计上心来。
他一直都知道史太君对林黛玉的态度,想想林黛玉背后的林如海,贾赦就是冷笑一声:“让个区区五品官的儿子,娶巡盐御史的嫡女,他也配。”转手就把钗子放在桌上,提笔给远在扬州的林如海写了封信。
贾赦招来于宝,把信和钗子一起递了过去:“立马把这封信和这个钗子送到扬州的林府去,就说,老子没空给他养闺女,让他把人领回去。”
于宝接过信,立马表示会让人马上送走。
贾赦满意地点点头,想到未来史太君那里的精彩日子,心里就是开心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