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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平原县黄河决堤的消息刘泽可真不知道,刘泽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欲擒故纵,与其按着刘备的老路先去安喜再走下密高唐,还不如直赴平原,平原算得上刘备的的真正起点。但刘泽知道真要是向这帮阉竖提出要到平原的话,百分百没戏,别看左丰那一脸笑意,肚子里可全是阴招损招,真想要去平原,就得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故意不去平原。但刘泽万万没想到的是张让老奸巨滑,差一点就识破他的计谋——幸得平原此时黄河溃堤,让张让误以为刘泽消息灵通不愿赴黄泛灾区。
此时的刘府,贾诩、关羽、张飞、简雍正围坐一堂,听刘泽讲左丰来访的事。刘泽简略地将左丰的来意给大家讲了一遍,其实也就是说左丰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的,要么花钱给个大官,要么不花钱给个小官。钱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这个钱该不该花,刘泽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主公何不应了,不过是区区一亿钱,便可以换回兖州州牧的位子,能得到一州之地,将来主公争雄天下便有了起事的资本,何乐而不为?”简雍率先表态,他倒是赞成以钱换爵,毕竟兖州牧的官职太诱人了。
刘泽却是一脸地坦然。“去年恩师卢公被左丰陷害下狱之时,我便有心出钱为卢公赎罪,但卢公断然拒绝,他说的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君子行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丢,清白不容污。卖官鬻爵乃我平生最为痛恨之事,一个国家,一个朝庭沦落到将官职做为商品出售的境地,其亡不久。一亿钱于我而言的确算不了什么。倘若是济世安民,就算再多的钱我也毫不吝啬,但我不会花一文钱去买官跑官,这就是我的人生底线。绝对不可踏足的人生底线!”
张飞嚷嚷道:“这狗太监也他娘的太黑了,别人二千万能买到的官,到我大哥这里居然敢狮子大开口地索要一亿钱,真他娘黑得掉渣。”
关羽道:“看来是当年大哥在轘辕舍粥时惹出的麻烦,恐怕这两年来这帮阉宦惦记大哥的钱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这与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能说他们想错了!连崔烈的儿子都嫌弃他老子的官有铜臭味,何况世人的眼光呢?所以,就算是朝庭开价一文钱,我也绝对是不屑一顾,兖州州牧也罢。平原县令也罢,只要是凭着自己的功勋,位子坐得也心安理得,就算朝庭不给一官半职,那也随他去。诸位兄弟。我的决定你们支不支持?”
关羽首先道:“支持!”
张飞一看关羽抢了先,也不甘落后地道:“当然支持啦!”
简雍含笑道:“主公的决定无疑是最明智的,我们举双手赞成。”
刘泽微笑着转头望向贾诩,在座的只有贾诩一人未表态。
贾诩依然是那付悠哉的模样,半眯鼠目,微拈短须,没有回答刘泽的问话。反问道:“主公看当今皇上如何?”
刘泽倒是一怔,他没有想到贾诩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汉灵帝嘛,无论是史书上还是现世中,对他的评价无外这几条:昏庸无道、卖官鬻爵、荒淫好色、亲小人远贤臣。总的来说,汉灵帝刘宏,就是一昏君。不折不扣的昏君,刘备当皇帝之后论及国事时常“叹息痛恨于桓灵”,可见汉灵帝是何等地招人不待见。但贾诩好端端地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似乎别有深意,倒让刘泽沉吟不已。
张飞心直口快。道:“那个狗皇帝,就知道宠信太监、任用奸臣,功臣良将都被他贬斥了,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只晓得拼命捞钱,买卖官爵,贪财好色,把大好的江山搞得乌烟瘴气,我看那比那些个商纣王、秦二世更昏庸更无道。”
贾诩笑而不语,看着刘泽道:“主公认为如何?”
“文和似乎别有高见?”刘泽不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张飞倒是不服气地道:“难不成文和先生真把那狗皇帝当成一代明君不成?”
贾诩微微一笑道:“三爷勿急,我何时曾言今上是明君了?不错,当今圣上的确贪财,而且是少有的贪婪,至少在本朝列位先帝之中那是绝无仅有的,宠信阉党,西园卖官,干得可都是昏君的事,但主公可曾想到,一个昏庸之人,一个无能之人,他能在皇位上安稳地坐上近二十年吗?”
刘泽不禁一怔,是啊,都说汉灵帝昏庸无道,但他从十二岁登基坐拥天下,屈指数数,一十九年矣,这十九年可不是平静的十九年,内忧外患,外戚与宦官争权夺利,第二次党锢之祸,更有暴风骤雨般的黄巾起义,但汉灵帝的位子似乎从没有动摇过,相反地却是更加的稳固,一个纵情于声色犬马,一个视金钱为生命的人是如何牢牢地保有大汉天子的位子,他是如何能做到的?
贾诩道:“主公可曾见过街头杂耍高空走大绳?”
洛阳街头便有行走江湖卖艺讨生活的,高空走大绳是寻常的表演节目,刘泽也曾亲眼目睹过,当然与后世走钢丝过三峡的表演相比,汉代的这些杂耍不过是小儿科。刘泽微微地点点头,他还没摸清贾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诩继续说道:“杂耍艺人行走在一条高悬在半空的长绳上,看似惊险,却是如履平地,何也?故然是艺人艺高人胆大,但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那根长竿,那便是如何保持平衡的奥秘所在。做皇帝的人就如同是高空走绳的艺人,但比艺人更惊险,艺人掉下来不会有性命之虞,但做皇帝的人却不容许掉下来,一旦掉下来那便是万劫不复。如何走好这条绳子,那便是帝王之术了,手中的权杖便是那根保持平衡的长竿,一头系着的是权势赫赫的宦官集团,另一方面一头系着的把握重兵的外戚势力,正是这种微妙的平衡维系着今上牢不可破的地位,宦官专权也罢,党锢之祸也罢,不过都是保持平衡所必须的。
“比起开疆拓土的高祖皇帝,比起雄心万丈的孝武皇帝,比起中兴汉室的光武皇帝,当今圣上的确算不上是明君,但却也绝不会是无能之君,他能在外戚、宦官、清流、宗室之间玩得如鱼得水,足见其帝王之术的炉火纯青。迫于黄巾之乱,他不得不接受皇甫嵩提出的解党禁的要求,清流势力重新入主朝堂显然对原本处于均势的外戚宦官势力有不小的冲击,所以今上不得不将第四方的势力推了出来。
“宗室势力对于皇上而言,其实比其他三派系更具杀伤力,拥有皇室血统的人理所当然的拥有皇位继承权,所以历朝历代对宗室势力都不敢太过重用,自七国之乱以后,宗室势力更是萎靡不振,此番皇上重新重用宗室,任命刘虞刘焉主牧幽益二州,也确实是迫于形势,来对抗以皇甫嵩为首的刚刚在平定黄巾中立下赫赫战功气势咄咄逼人的清流集团。
“主公的身份特殊,虽然是宗室子弟,却也是远支庶脉,而且和卢植皇甫嵩这些清流中坚走得很近,就算皇上想重用于你,也得考量你的立场,究竟是站在宗室这边,还是站在清流党一边。要价一亿钱,固然有着皇上贪婪的念头在里面,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是一块试金石,也是一块敲门砖,主公如果愿意拿出钱来,无疑将自决于清流阵营,也将为天下士人所不齿,那皇上便理所当然地将主公笼络为自家人而予以重用。如果主公不愿意输钱西园,那皇上便认定主公是铁了心地站在清流党一边,以目前清流党人强势崛起的态势,皇上决不会给清流党加码,主公遭贬斥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贾诩这一番的长篇大论,刘泽等人闻之,皆缄默不言,唯独张飞叫道:“他奶奶的,这么多弯弯绕,整天防着这个看着那个的,这狗屁皇帝他当得不累吗?”
贾诩微微笑道:“要不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皇帝作为万人之上,不光要治劳力者,还要治劳心者,没点手段又岂能主宰天下?”
刘泽叹了一声道:“还是文和有高见,看来倒是我想得有些单纯了。”
贾诩笑道:“主公尚自年青,又未在官场历练,自然难以见识到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朝堂上的水,深得很呐。”
关羽道:“那依文和先生之意,是同意主公接受皇上的勒索,与清流决裂,以宗室势力的身份主牧兖州?”
贾诩没有回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泽一眼道:“这个属下不敢妄言,是进是退,还需主公定夺才是。”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刘泽,贾诩将朝堂内的龌龊描绘的一清二楚,但大主意还得由刘泽来拿,刘泽却又把这个皮球踢给了贾诩。
“我还是想听听文和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