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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柳嫔拉着徐莺的手,一副羞愧难掩的模样,道:“徐妹妹,晅儿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真是没脸见你了,千错万错,都是我没有将晅儿教导好。晅儿这个傻小子,是净长个子不长脑袋,别人哄他几句,也不想想是怎么回事就照做了。妹妹,你说要是三郡主有点什么事,我哪里还有脸见你……”说着用帕子捂着嘴嘤嘤的哭了几声,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大皇孙道:“你这个孽障,还不快给你徐庶母妃道歉。”
大皇孙大概已经提前得到了柳嫔的提点,认错认得极快,低着头道:“徐庶母妃,我错了,我不该对三妹妹说那些话,对不起。”
柳嫔又继续训斥他道:“你就好好的跪着,你徐庶母妃不说原谅你,你就不用起来了。”
大皇孙长这么大都是千娇万宠,哪里愿意长跪,有些不满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母亲冷峻的面孔,再想到母亲交代的事,最终还是丧气的拉拢着脑袋,开口道:“徐庶母妃,请你原谅我,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柳嫔总是将赔礼道歉的姿态做足了,只是这些行为里,难免有些胁迫她原谅的成分在。
徐莺虽知大皇孙是被人利用的,但到底还是那些话还是从大皇孙的嘴里说出来的,若说徐莺对大皇孙没有半点恼怒,那也是假的。
而这也不得不说,这未必不是赵婳指使这件事的目的之一。不过是一件小小的计谋,即离间了她和三郡主的母女关系,三郡主和四皇孙的姐弟关系,另一边还将脏水泼到了柳嫔身上,顺便还让她和柳嫔产生龃龉。
那些话是大皇孙说的,别人第一感觉自然是觉得柳嫔指使儿子说的,而不管她信不信是柳嫔做的,话是大皇孙说出口,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大皇孙没有一点嫌隙,这简直是一箭不知道多少雕的好计谋。
只是徐莺虽然对大皇孙有些生气,但也没打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但其他人却未必了,开口道:“那个宫女……”
柳嫔连忙打断她道:“徐妹妹放心,我已将将那宫女交给太子妃了,我相信太子妃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妹妹也还我和晅儿一个公道的。”
徐莺看着柳嫔,只见她依旧是一脸愧疚的望着她。
徐莺心道,这东宫里果然就没有不聪明的人。那个宫女,无论是柳嫔自己审问还是交给徐莺,就算能审问出什么,也免不了有故意陷害赵婳之嫌,这不比交给太子妃来得聪明。既表示了对太子妃这个正妃的尊重,又摆脱了故意陷害之嫌。何况这件事牵扯到了东宫的几个孩子及几个生了子嗣的妃嫔,太子妃绝对不敢不重视。
徐莺叹了口气,心道也罢,交给太子妃也好,太子妃在不牵扯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行事还是颇为公正的。何况她是正妃,处置起来也比她们要名正言顺。
正说着,杏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徐莺和柳嫔一一屈膝,然后道:“娘娘,太子妃娘娘请您和柳娘娘到正院去,说是要问清楚花园发生之事。”
徐莺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徐莺和柳嫔起身去了正院,柳嫔顺便还带上了太子妃,三郡主年纪还小,徐莺不想她再去经历一次这些,便没有带。
徐莺到的时候,赵婳已经带着青盏到了,站在屋子里垂眉低耳,没有半分的情绪。屋子的中央跪着个青衣宫女。
太子妃见到她们,开口道:“你们来得正好,殿下一向忌讳东宫兄弟姐妹之间不和,但今日却发生晅儿对昕儿口出恶言之事,若这件事只是小孩子的口角,那便是我这个嫡母失职,没有将东宫的孩子教导好。但是这背后若另有人行挑拨离间之事,那这个人便实在该死。我将你们请过来,为的便是查明这件事。”
说完看着大皇孙,示意他过来道:“晅儿,你过来,嫡母妃有话要问你。”
大概是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严肃,加之大皇孙又已经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的严重性,此事见太子妃让他过去,心中害怕太子妃是要罚他,不由往柳嫔的身后躲。
柳嫔十分自然的想像从前那样将儿子护到身后,只是想到了什么,又狠了狠心,将大皇孙推了出来,道:“晅儿,你嫡母妃要问你话,你马上过去,无论你嫡母妃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的说,不许撒谎。”
大皇孙可怜巴巴的望着柳嫔,不肯迈脚。柳嫔却移开目光不肯去看他哀求的模样,再次狠心道:“快去。”
这个儿子实在是被她宠坏了,以前只要是他不愿意的事,她都舍不得勉强他,怕他听了会害怕恐惧做恶梦,所以也不敢将那些阴私告诉他,只是用自己的双手护得他长大。可是她却忘了,保护太过的雏鸟是永远都不会飞的,何况是在皇家这样的地方。就如这次一样,她能护得了他一时,又哪里能护住他一世。他已经九岁了,却仍还是不知人心险恶,轻易的就被人哄了去。这件事终是让她意识到,若她再这样将儿子护在身下,她只会毁了他。
所以有些事哪怕再残忍,她都要逼着他自己去面对。
大皇孙在母亲面前找不到支援,终是不甘不愿的走到了太子妃面前,小声的喊了一声:“嫡母妃。”
太子妃尽量放柔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拉过大皇孙的手问道:“乖,嫡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告诉我,在花园里,是谁教你说那些话的。”
大皇孙的嘴唇动了动,顿了会才指了跪在地上的宫女道:“是那个姐姐,是她说父王只疼爱三妹妹和四弟弟,还说是徐庶母妃故意霸占了父王,在父王面前说我和母妃的坏话,故意让父王讨厌我和母妃。还教我说那些话,说让我气一气三妹妹好给自己和母妃报仇,所以我就……”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了去。
柳嫔是早就在儿子口中听过一遍这样的话的了,此时再次听到,却仍是恨得想撕了这个宫女。好好的孩子,她竟然跟他说这些话,若万一大皇孙将这些话听进去,连带太子也埋怨上了,弄得大皇孙和太子父子失和,那简直是毁了大皇孙一辈子的前程。
柳嫔双膝一弯跪到地上,对太子妃道:“娘娘,您可要还妾清白啊。这背后之人实在其心可诛,不仅要让晅儿和三郡主兄妹失和,还想将脏水泼到妾和晅儿的身上。晅儿性子太憨实,才会轻易被人哄了去。娘娘若不还我们清白,妾也就只能去撞柱子自证清白了。”
太子妃是在讨厌柳嫔动不动就用死不死的胁迫她,看了柳嫔一眼,道:“柳氏,晅儿已经九岁了,却还会因为一个宫女的几句话就对自己的妹妹说出那样的话,我看你也不见得多清白。你该好好反省自己对晅儿的教导了。”
柳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越加的堵着气。
太子妃眼神凌厉的看向地上的宫女,道:“说,为何要对大皇孙和三郡主行挑拨离间之事。”
宫女打呼冤枉道:“娘娘冤枉啊,奴婢绝对不曾跟二皇孙说过那些诛心的话。奴婢今早不过是在花园里看到三郡主,嘀咕了一句‘殿下真宠爱三郡主,只怕是这府里的头一份了’,哪知道就被大皇孙听见了,然后大皇孙就跑出去跟三郡主说了那些话,奴婢拉都拉不及。”
大皇孙瞪着她道:“你撒谎,明明是你跟我这样说的。”
宫女道:“大皇孙,奴婢真的不曾跟您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事要是被查出来,奴婢可是要被打死的,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教您说那些话,求您别冤枉了奴婢。”说着又转头对柳嫔磕头道:“柳娘娘,奴婢知您要给大皇孙脱罪,也知道奴婢生来命贱,但奴婢没有做过的事,却绝对不会认的。”
这是说她为了给大皇孙脱罪,所以故意教大皇孙说那些话故意拿她做替罪羔羊了?柳嫔气得差点想上前去撕了她的嘴。
柳嫔对太子妃磕了一个头,道:“娘娘,且如今被一个宫女这样攀诬,若不能得到公道,妾今日便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太子妃对柳嫔没好脸色,道:“那你便跪着吧。”
说完将目光转到宫女身上,道:“偏你那样凑巧看到了三郡主说了那句话,还偏被大皇孙不小心听到了。你当我是什么这般轻易被愚弄?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那边先打三十大板,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赵婳这时候说话道:“娘娘,无凭无据便对宫女用刑,这怕不是仁善之为,何况屈打成招了,也未必能见得就是真相。”
太子妃看着她道:“赵氏,你不用在这里装贤良人,你身上也不见得干净。听说你的宫女青心跟她走得很近?”
赵婳在地上跪了下来,身姿□□,义正言辞的道:“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先不说这个宫女是否有行挑拨离间之事,只说因为妾的宫女跟这个宫女走得近些,便认定妾与此事有关。那娘娘身边的秋纹亦跟这个宫女说过话,那是不是娘娘也与此事有关呢。还是本就是娘娘行的东风压西风的把戏,好挑拨了我们几个自相残杀。”
太子妃看着她,哼了一声道:“你对我身边的事知道得倒是清楚,连秋纹与她说过话都知道,口齿也够伶俐。只是这究竟是欲加之罪还是确有其事,赵婳,你心里清楚。”
太子妃的眼神越加凌厉了几分,正要开口让人将宫女拖下去行刑,这个时候,外面的太监却突然高声唱道:“太子殿下到。”紧接着便是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太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子妃从座位上走下来,领着众人给太子行礼。
太子看了人群里的徐莺一眼,只见她看向他便一副委屈得想哭的模样,仿佛心里含了千千万万的委屈。
太子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然后眼神冷厉的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将事情跟太子说了一遍。
太子听后转头看着地上的宫女,宫女被太子锋芒一样的眼神盯得身子缩了一下,还没等开口求饶,便听到太子开口道:“不管挑拨的事与她有无关系,但敢在背后编排主子,这样的宫女留着也是祸害,拉下去打死。”
宫女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悄悄抬头去看赵婳想要让她帮着求一下情,但看到她无动于衷的眼神时,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谁让她有把柄在她手上呢,当日替她做事原不过是想着或许能事成然后躲过这一命,没想要终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宫女没有再求饶,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面如死灰的被带了下去。
外面渐渐传来棍棒的“拍拍”声,让听到的宫女太监都不由在心里颤抖了一下。
太子接着又问道:“谁是青心?”
太子妃道:“已经让人去赵氏的院子将她带过来了。”
太子道:“令人打她一百大板,将东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叫齐了来观刑。”
众人皆是吸了口气,一个成年健康的男子都未必能抗得过一百大板,何况一个宫女,太子这是根本不准备让她活了。更何况还让众人来观刑,其中警告的意味有多浓不用说都知道。
赵婳听得更是脸上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跪下来道:“殿下,这件事与妾无关,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定下了妾的罪,对妾不公平。”
太子开口道:“我说与你有关了吗?”
赵婳道:“那青心……”
太子看着她,目光如鹰勾一般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心,而后道:“赵氏,这是我的东宫,我才是这个府里唯一的主子,我要打杀一个宫女,从来都可以不问原由不问青红皂白。”
赵婳听得脸色刹那间青白起来,像是瞬间没有了血色。从前她哪怕这样恐惧太子的权威,但从来没有像这句话对她的冲击来得大。
而这句话不仅是对赵婳,亦是让其他人包括太子妃也心里惊骇了一下。这句话是警告赵婳的,但何不是也警告她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有点卡文,所以更新晚了一点。
有二更,但会很晚,建议大家明早起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