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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种了几颗装饰用的紫薇花,正是紫薇花开的时候,紫红色的紫薇花满满的开在枝头上,看起来尤其好看。
徐鸾对这一树的紫薇花却无心欣赏,一从屋子出来,她便站在一棵紫薇树前,一脸不郁的用手拼命去扯枝头上垂下来的紫薇花,那扯花的劲儿,看着像是将花当成了仇人。
凭什么要将她的嫁妆给了她,她还是不是她女儿,李姨娘说得对,娘亲就是偏心得没边了。
徐鸾越想越郁闷,越郁闷越不高兴,越不高兴就越加讨厌徐莺,于是扯花的动作越加用力了起来。
梨香看着徐鸾的样子,想她这样扯,这花树只怕很快就要秃了一块。想到太子常来院中,若是看到这好好的花枝秃了一块,到底不美,便连忙笑着劝道:“徐二小姐,快别扯这些花了,这些花又没有得罪你,这花树若是秃了多不好看。”
徐鸾听了不满道:“不就一点花吗,我扯一点怎么了,这么宝贝这花树,干脆就别将它种在院子里,干脆将它藏在屋子里得了。”
梨香皱了皱眉,眼中对徐鸾不由有了几分轻视。便是侍奉太子成了半个主子的徐莺,在府中住了三四个月,也知道不能在太子所居的地方随意摘折这府中的一草一木。而这位徐二小姐倒好,不过初来乍到,谨慎小心还来不及,倒是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了,想怎么样便怎样。
梨香看着徐鸾,仍是客气的笑道:“二小姐不要怪奴婢多嘴,这府中的一草一木皆是属于太子的,你扯了这些花,若太子发现了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
这话里便有些警示的意味了。
徐鸾瞪了梨香一眼,“哼”了一声,但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花树,转身到旁边的石桌上坐了下来。
徐鸾受教,梨香也轻松下来,便也放缓了语气,问徐鸾道:“二小姐,您要不要吃些糕点,不如奴婢去给您端些糕点过来。”
徐鸾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远远的从院子外面传进来,徐鸾张着头从院子往外看过去,便看到一群有五六个人在离院子有五六十步远的青石路上走过去。
打头的是一个穿着鸦青色衣袍,身材高挺面容俊朗,气质沉稳威严的青年男子。他的身后,则是四五个或年轻或长了胡子官员打扮的男子。
徐鸾不由好奇的问道:“那些人是谁呀?”
梨香笑答道:“那是太子殿下和几位知府知县老爷们。”
徐鸾不由在心里道,原来那就是太子殿下,长得真年轻,人也好看。
想到即将要飞黄腾达的徐莺,徐鸾不由又郁闷了几分。只是没等多久,她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然后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抚了抚头发,又整了整衣裳,接着道:“我去给太子姐夫请个安。”说完就要走出去。
梨香曾经也是在知县夫人身边经过事的人,有什么看不明白徐鸾的小心思的。心里不由轻蔑的轻“哼”了一声,先不说徐莺的模样甩了她这个妹妹好几条街,单说这位徐二小姐不过才十三岁,模样儿都还没长开,难道太子还会看上她不成。
还有听她话说的,太子姐夫?徐莺便是有这个运到伺候太子,进了东宫也不过是一侍妾,她哪来的资格能叫太子一声“姐夫”,人家太子妃真正的妹子听了,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梨香心里这样想着,动作却也极快的将徐鸾拦了下来,道:“二小姐,我们还是留在院子的好,出去万一冲撞了贵人,你我可皆担待不起。”
徐鸾怕外面的太子很快会走远,不由有些焦急,见梨香又拦着自己,不由怒道:“快让开,你不过一丫鬟而已,竟敢拦我。”
梨香脸上面色不变,道:“二小姐,请恕罪。”
眼看着太子就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徐鸾看着拦着自己不肯让行的梨香,简直气得要死。
而外面,一直在跟臣子说话的太子直到走过了西院,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将身边伺候的公公招了过来,问道:“徐家夫人可是已经来了?”
那公公答道:“是,徐夫人今日一早便带着徐家小姐和少爷去见了徐姑娘,奴才已经嘱咐了厨房,中午让留徐家人一顿饭,过午后再送她们回去。”
太子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与人一边讨论刚才未说完的事一边从那路上离开。
而在太子身后的地方官员则是不约而同的心思涌动起来。早就听闻,进来侍奉太子的四个姑娘,太子最宠的便是这位徐姑娘,看来这番传言果然不假。看来这徐家只怕是要凭女儿转运了,回家后得要叮嘱自己夫人一番,以后待徐家人,需客气几分,若是能亲近走动起来,那就更好了。
这其中有一位温知府,便是其夫人荐了徐莺前去侍奉太子的,此时见太子对徐莺这般放在心上,心里颇为得意,且佩服自家夫人看人的功夫。自家对徐莺有引荐之恩,徐莺若有这个运道能在东宫继续得太子的宠,徐莺自然会感激这份引荐之恩,于自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温知府的得意藏不住,便直接露出了脸上来,侧头的时候看到他的上司知府孟大人正转头往西院的位置望去,面上似带沉思,以为他跟众人是一样的心思,便不由与他感慨了一句,道:“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谁说生个女儿家没用,看这徐家可不就养了个好女儿,大人,您说是不是?”说着又暗暗可惜他没有个年龄合适的女儿,若不然将她送到太子的身边,说不好也有这位徐姑娘的运道。
若说起这位郧阳知府孟大人,其原名孟文頫\,字子瑞,本是元顺十五年的榜眼,娶崇安侯府嫡出的大姑娘宋氏为妻。
孟大人是三甲出身,为官有道又手段圆滑,如今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做到了正四品知府的位置,加之有得力的岳家帮衬,谁都知道他在郧阳府不过是为了历练个资历,以后肯定还是要往京中走的。
当初上一任的郧阳知府乞骸致仕,突然空降了这么一位年轻自己十几岁甚至几十岁的人来做自己的上司,郧阳府里的大部分地方官都是不服气的。但是奈何人家手段了得,来了不过一年便做出了政绩,加之大家也都明白他在郧阳府做个一届或两届就准备走人的,大家对他的敌意也就少了些,反而都愿意交好这个上司。
孟文頫\的心思自然不是如温大人所想的那样,只是他也不解释,回过头来对着温大人浅浅的笑了笑,当是默认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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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鸾气哼哼从院子外面回来的时候,徐莺正跟徐田氏说起她这副身子的亲爹徐秀才。
徐莺问:“爹不曾说要和娘一起来?”
徐莺问这话绝对不是因为关心徐秀才或想见他,而纯粹是好奇。本来嘛,她就不是徐秀才的亲女,想要让她对他产生父子感情,也得他对她有爱女之情才行,但看徐秀才对她的态度,为了两百两银子都能将她买去做妾的,这感情她可实在产生不起来。
只是当初徐秀才知道她被选去侍奉太子的时候,徐秀才那个高兴的劲儿,都差点让人以为她是去做太子妃了。如今太子恩准她见家人,而徐秀才居然没有闹着要来,她死都不信。
听见徐秀才的名字,徐田氏撇了撇嘴,不屑道:“他这几日生了病,下不来床,自然没法跟我一起来。”
徐莺听完便默了,她是知道徐田氏的手段的,弑夫她还没那么狠的心肠,但为了不让他来搞破坏或跟她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她使个法子让他“病”上几天还是可以的。
徐田氏说到这里却也不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徐秀才毕竟是莺姐儿的生父,血浓于水。平时莺姐儿对他再有抱怨,心里怕也是念着他的。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他将她“卖”了去给孟大人做妾而病了一场,更因此移了性情。
她也不想说多了徐秀才的不好,让孩子心里难受,便也闭口不再谈徐秀才。
而恰在这时,徐鸾气匆匆的走了进来。
徐田氏见了,不由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又怎么了,谁又招你惹你了?”
徐鸾撇了头不说话,梨香则笑着解释道:“刚刚太子殿下和几位大人从院子外面经过,二小姐见了,想去给殿下请安。只是奴婢觉得,二小姐出去万一冲撞了贵人不好,便将二小姐拦了下来。奴婢以下犯上,还请姑娘和夫人恕罪。”说完在地上跪了下来,对着徐莺磕了一个头。
徐田氏虽小民出身,但也能听懂梨香话里的意思,更别说心思剔透的徐莺了。
徐田氏黑着脸看了徐鸾一眼,只是碍着屋中有外人,到底不好说女儿的不是,便警告搬的对徐鸾道:“你呆在这里陪我和你姐姐好好说说话,不要给人添麻烦。”
徐莺自然不会当着徐田氏的面说徐鸾什么,只是对跪在地上的梨香道:“你起来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下去。”
梨香道是,接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