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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和捡漏,运气跟眼光缺一不可。
这两样贺一络其实一样都没有试过。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捡漏什么的,在上一世她有见过。
算算时间,大概是在半个月之后。
那是她上一世第一次到古玩市场来。第一次来,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捡漏。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捡到漏的那对小情侣因为这笔横财起了争端。在一来二去的抢夺中,把那口明清仿古的玉釉缸脱了手,给摔成了碎片。
当时贺一络还觉得很惋惜,但毕竟是跟自己无关的事,这事要不是宋蝶提醒,她自己也很难想的起来。
所以古人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根据她们三个刚才的那番对话,贺一络想通了。
钱呢,是得脚踏实地的赚,切勿好高骛远。
但是这件事她既然想起来了,那也不能够放过。
毕竟砸了,那还不如放到她的口袋里去。
所以找了个借口,跟两个妹子分开,直接往这奔了过来。
不是刻意想要瞒她们。只是前脚说了捡漏,后脚就真的捡漏,这好像会有点惊悚。
就不知道,早来了半个月,那东西有没有出现?
她大概记得在哪个区域,不过具体哪个摊点,得仔细找上一找。
也许找到了摊,人家还不一定放出来。
贺一络心放的很平,她想着,今天就是过来碰碰运气。假如碰不上,也就算了,不强求。
如今她比起当初那一无所知的模样已经好多了。
许多仿品,仿的是什么,仿的程度怎样,她都可以看的出来了。
走过路过,有感兴趣的东西,就也挑上了一些。
价格挺实惠。她虽然了解的不精,但这些小摊小贩的,要想杀猪杀到她头上,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一边仔细的看,一边慢悠悠的走着,右手提着一个袋,装着刚入手的画卷,砚台,还有放大镜一个。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顿了一顿。接着又往前挪了两步,在一个地摊前头蹲了下来。
这摊子上卖的都是仿明清的瓷器。工艺……只能说一般。釉上青花新亮,一看就是现代仿品。
那摊主见小姑娘气质清雅,模样清秀,手里还提着东西,可见的确是会买卖的人,便也蹲下来跟她搭讪:“年轻轻轻好爱古物的小姑娘可不多见,姑娘你来对了地方,我这摊上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明清古物。”
贺一络手上正托着一个永乐白釉玉壶春瓶,闻言扑哧一声笑了。
随手抽出放大镜,她将那瓶子一翻,一手握瓶,一手握着放大镜,送到摊主面前:“叔叔你看这里。”
面上的釉做的还可以吧。但这底部,用手一摸,有些不平。用放大镜看,也能看的出来。这个瓶子。离精仿都还差的有些远呢。
人家做生意的,太拆台也不好。
贺一络于是只是笑道:“叔叔,我就是想买个好看的花瓶,你可别杀我。”
在这做生意的,那可都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
那摊主被揭穿了也不难堪,听了贺一络的话,哈哈笑起来:“小姑娘还挺懂行。成,看中什么说,叔叔保准不杀你。”
贺一络笑了笑,蹲在那,仔细挑了两个瓶子,抬眸问:“这两个我拿了,什么价?”
摊主抬了五根指头。
“五百?”贺一络笑着摇了摇头,“有点贵了。”随手又拿上了手边的一个明清仿古玉釉缸,“添上这个还差不多。我老爸刚好差个烟灰缸。”
“小姑娘真能讲价。”摊主看了眼她手里的玉釉缸。
这缸的品相十分不错。
不管是通体内外施的仿古玉釉,还是底内阴刻的“雍正年制”四子双行篆书。较之摊点上的其他器具,仿制高明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可以乱真的程度。只可惜,在缸体上有一道小小的釉裂。
瓷器出现这样的釉裂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在烧制的时候,自然裂开。二是在后期,使用过程中,同其他器物碰撞。
第二种情况并不会太影响瓷器的价值。但第一种嘛,就属于工艺瑕疵。而所谓官窑,是不会允许瑕疵品出世的。所以,仅仅一道釉裂,就可以断定,就算仿的再像,这也不过是一个仿品。
这东西摊主当时便宜入手,入手以后倒也找熟人给掌过眼。都说是第一种情况。确定了是仿品,也不鲜亮,还带了这么一个瑕疵,自然是无人问津。
话是这么说,价还是没这么好还的。
“不过你看看这缸,”摊主接着说道,“你懂行你看的出来,仿的像我可没框你。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前脚说不杀,后脚又开始忽悠。
贺一络弯了弯嘴角,也不说话。
“你就再添个四百吧。”摊主说道,“九百三样。”
这就把镇店之宝给卖了。
贺一络知道能还价,但她没有还,笑着掏钱给他。
“小姑娘爽气!”摊主起身给她拿盒子。
心里很得意,一百多收的破罐子倒也没亏。
王常酒坐在沙发上翻棋谱。
心里面是打定了注意。这本棋谱绝对不跟乔彧分享。他得学个一招半式的到时候好去赢他。
他翻的仔细,感觉也没过上多久,刚才那伙计就回来了。
“酒爷,”他气喘吁吁,看来是一路跑着上楼通报的,“您让我盯的那个姑娘,她刚才,捡了个大漏啊!”
原本以为王常酒看上了那姑娘。他是带着挺八卦的心情找人去跟的。谁知道能撞上这种稀罕事!
王常酒抬了抬眼:“什么?”
他站起身,一边往贺一络那边走着,一边在路上听了来龙去脉。
说贺一络在地摊上抓了个雍正仿古玉釉缸,原本那缸上有一道冲,大家都觉得是假货。可是一鉴定,说那道冲是后头撞的,不是烧制时产生的。货真价实是个真品。
运气这么好?王常酒抬手摸了摸眉毛。
当他走进这条古玩街的鉴定会所时,贺一络正坐在接待室的太师椅上喝茶。气定神闲,看上去要多悠然就有多悠然。
抬眸看见他走进来,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太过意外,只是放下茶盏,朝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这玩?”
王常酒原本走的急,听到这一声,放慢了脚步,缓缓的走到了她面前。
“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你了……”跳了那么几句话,他接着对她说道,“听说你捡了个大漏?你怎么捡的?”
“运气好。”贺一络一边答着,一边打开了手边茶桌上的那个匣子,“这个瓶子你来看一看。”
正是刚才入手的那个永乐白釉玉壶春瓶。
王常酒特别认真的接了过来,才到手里,表情就是一变,手势也跟着随意起来。
他看着贺一络,带着点轻微的嘲讽:“这玩意,五块钱收的?”
这嘲讽,主要不能理解,她收这种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的东西做什么。
以她的眼光,不至于看不出来的。
当然,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这也只是他的想法。
贺一络叹了口气,把瓶子拿了回来,好好的放回到匣子里去:“你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物价横飞,现在五块钱能干什么,这瓶子我一百多收的。”
“……”王常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故意报个低价是想要讽刺她收破烂,结果倒被反着讽刺一把,刺他不懂物价。
得,是他找不自在先,不跟她计较。
她的那双手,白皙修长,简简单单扣个匣子,也透出了几分美感。
王常酒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又问:“你的那个漏呢?”
贺一络放好匣子,看了他一眼:“这里的几个小伙计,说是不敢确认,所以又叫了他们的老师过来。人才来了没一会……”她说到这里,笑了一笑,“你消息倒很灵通。”
“……”他漏掉的那几句话,看来她还是get到了。
王常酒拒绝去思考她这个笑里头到底有几分的嘲讽。
他站在那,一样一样去看贺一络刚才淘来的东西。花瓶,画卷,砚台……一边看一边摇头。
这些东西的确差了点,贺一络自己也知道,因此也没跟他计较。
她看着他,问道:“你来这干嘛的?收东西吗?”
“我来拿个棋谱。”王常酒回答。
棋谱他已经让人送到他车上去了。
“哦。”贺一络点了点头。
王常酒看完东西,朝空的那张太师椅走过去,坐下:“你会不会围棋?会的话咱们俩切……”
“不会。”
“……”王常酒腹诽,不会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做什么。
他们这说着话,接待室又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带着白手套,手里正端着那口缸。
看到王常酒,朝他笑了笑:“阿酒,你怎么也来了?”
“李爷爷,”王常酒站起身,认真的问了声好,接着回答问题,“这是我同学。”
“同学?”李朝阳朝贺一络看了一眼,笑道,“这位同□□气很好啊。”
这句话一出,那么接下来,应该都是好消息了。
学生们已经判出来了,就等着老师盖棺定论。
而贺一络早就心里明白,不会再出意外了。
“这是雍正时期新烧的颜色釉,烧成难度大,成品率低,传世稀少……”李朝阳如此说着。
王常酒偏头去问贺一络:“这东西,市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