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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龄安顿好了穆小峰等人,便赶回了骁骑营。
朱赢送走了他,刚回到和光居,三七来报,说是娃娃都已做好了。
朱赢抚摸着用来装娃娃的原木色盒子,心中颇为遗憾,如果现在有家店,就可以把店铺地址刻在盒子上了。
她一面着人将娃娃都送到李惠宁府上去,一面在房里转着圈地踱步琢磨,半晌,决定还是盘间店铺先。
“鸢尾,凌霄呢?”朱赢在梳妆镜前坐下时,忽然发现自送走李延龄到现在还未见过凌霄。
正给她重新梳理发髻的鸢尾抿唇一笑,道:“她在外面打鸟。”
“打鸟?”朱赢不解,这院里鸟很多么?
出门的时候她才明白此打鸟非彼打鸟,只因躲在犄角旮旯的凌霄手里弹弓瞄准的那只鸟,是穆小峰。
两人一个聚精会神瞄准,一个全神贯注防备,竟都未看到她。
“咳!”朱赢清清嗓子。
凌霄瞬间收起弹弓,若无其事地跑到门口。穆小峰也过来行了礼。
“准备一下,我要出府。”朱赢道。
“出府做什么?”凌霄问。
“盘店。”
半个时辰后,朱赢带着两个丫头一个太监并十二护卫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兴盛街。
转了两圈后,朱赢看中一家名为“仙客来”的酒楼。
这酒楼位于兴盛街尾,本来位置一般,但正由于它位于街尾,左边没有其他店铺挤着,以至于它不但上下三层,后面还拖了个院子。
朱赢进了酒楼,一看宽阔的大堂,心中立马将所有酒桌都清空,摆上货架,货架上密密麻麻的娃娃和套装……
来到装饰雅致的二楼雅间,朱赢心中立马将这些雅间的隔断统统去了,连成一片,竖满衣架,挂满童装。
三楼可以卖首饰。
然后那个院子可以设计一番,放上几把大的遮阳伞,做个休息区。
如此一想,朱赢顿时对这酒楼垂涎不已,下意识地咕哝一句:“不知这酒楼他们盘不盘啊?”
不过一路上来,这酒店生意颇为红火,朱赢心知怕是不会盘的。
谁知旁边穆小峰立刻道:“三奶奶稍等,属下下去问问。”说着一溜烟去了。
不过片刻,穆小峰回转,对朱赢道:“三奶奶,掌柜的说要回去问问东家,说不定盘的,让属下下午再来一趟。”
朱赢:“……哦。”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问:“没仗势欺人吧?”
穆小峰铿锵道:“绝对没有,属下只问了掌柜的这店盘不盘,旁的话一句没说。”至于掌柜的不耐烦地说不盘,然后自己玩似的抽了几下腰间的佩刀,掌柜的眼尖,发现刀身上刻着骁字,然后又很有见识地知道骁骑营的将军正是王世子,然后再改的口,就不关他的事了。又不是他说出来的。
朱赢很傻很天真地相信了他,随后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回了府。
用过午饭,朱赢去了书房,这里现在已正式布置成她的办公室了。
刚画了几张花纹素材,耳畔传来敲门声。
朱赢蹙了蹙眉,鸢尾凌霄都了解她的习惯,一般她工作的时候,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们都不会打扰她。
“进来。”朱赢搁了笔。
鸢尾进来轻声道:“公主,王妃有请。”
朱赢一抬头就看到了齐嬷。
作为朱赢在琅琊王府亲自动手打过的唯二之一,许是刘佰霖受的那一脚终于也让她清醒了些,这次倒没敢直接给朱赢甩脸子。
朱赢带着凌霄简书来到敦睦院萱宁居,穆王妃冷着一张脸,见她来了,劈头就道:“王府府规,王府亲眷仗势欺人该当何罪?”
朱赢背书是好手,张口就来:“罚一年月例,禁足一个月。”
穆王妃道:“强占治下百姓店铺,算不算仗势欺人?”
朱赢:“……应该算吧。”
穆王妃瞟她一眼,道:“念及你并不从公中领取月例,这一年月例就不罚了。去跪祠堂吧,每天四个时辰,跪满三天。”
朱赢懵了,问:“为何我要去跪?”
穆王妃怒道:“你仗着是琅琊王府的王世子妃,强买仙客来酒楼,苦主状纸都递到龙台府了,你还想上堂对质不成?”
朱赢:“……”她有心要争辩一番,可又不知上午穆小峰究竟是如何与人家掌柜说的,万一真有其事,自己纵可脱罪,可穆小峰等人本就不被王爷待见,再摊上这事……
朱赢摸摸鼻子,乖乖去跪祠堂了。
齐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低声对王妃道:“还以为她定要争辩一番呢,不想这么快就认了。”
穆王妃冷笑,道:“老三拼着受一顿家法给她送来这十几个人,如果这么快就折进去,她没法交代。”
朱赢跪在庄严肃穆的祠堂里,抬头看着上方累累的牌位,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跟琅琊王府八字不合。
且吃n堑长一智的婆婆还有越变越聪明的趋势。
统共见过两面的夫君纵有护犊之心,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真的不顶事啊。
凌霄在门外暴走,叉腰骂:“杀千刀的穆小峰,看家护院的本事没瞧出来,惹祸的本事倒是一流!”又暴走两步,终是忍不住对简书道:“不行,哪有主子替奴才受过的道理,我这就去找他要个交代!你在这儿看好公主。”
见那风风火火的丫头转身欲走,朱赢正欲开口阻拦,冷不防鼻间一痒,便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的时间够干嘛?够简书扯住凌霄,道:“奴才仗势欺人,是要打杀的。”
凌霄一愣。
简书四顾一番,见无人,方轻声道:“公主若辩白,事情必然闹大,届时无论结果如何,穆小峰一行必然不能再呆在崇善院,三爷那顿鞭子便白挨了。”
朱赢听了,默默给她点了个赞,心思这丫头倒是个可造之材,改日不妨培养培养。
刚想开口夸奖几句,不料又是个喷嚏。
连打了三个之后,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凌霄和简书觉出不对来,进来递帕子给朱赢,凌霄关切地问:“公主,怎么了?莫不是着凉了?”
朱赢擦了擦鼻子,觉着有点气闷,两边一看,窗户都开着,凉风习习,她摇了摇头,道:“没事。”
可喷嚏还在继续,连打了七八个喷嚏之后,朱赢咳了起来,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凌霄急了,过来扶朱赢道:“公主,我们先回去给张大夫瞧瞧。”
朱赢道:“你先去跟王妃说一声,免得到时又生口舌。”
凌霄脚跟一旋便去了。
朱赢又跪了片刻,觉着喘不上来气了,便也不再勉强,扶着简书的手想起来,殊不料还未走几步便觉着一阵窒息,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而此刻,敦睦院却正在拌嘴。
齐嬷一脸不屑地拦着凌霄不让进,只道王妃正在午休,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凌霄怒道:“你个老虔婆,公主若有个好歹,看世子爷不踹断你的骨头!”
齐嬷心中一寒,但转念想到方才朱赢走时明明还好好的,年纪轻轻的能发什么急病,多半是不想跪祠堂找借口罢了,便凉凉道:“不跪祠堂没病,一跪就有病了,我看这就是娇贵出来的病,跪习惯了就好了。”
凌霄气得恨不能跟她打一架,但思及朱赢那里等不得,便扯着嗓子向里喊:“王妃,王妃——”
她本来嗓门就大,再这么扯着嗓子还真是声如洪钟,霎时便响遍整个敦睦院。
齐嬷正想扑上来捂她的嘴,那边穆王妃已经一脸怒容地出来了,指挥左右道:“去把那贱婢按倒,打二十板子。”
凌霄熟读王府府规,自然知道奴才无故喧哗惊扰主人是要打板子的,她也硬气,一边被人按倒在院中还一边梗着脖子道:“王妃,您打奴婢不要紧,公主真的病了,您不让她回去,便找个大夫去祠堂给她看看……”话未说完,她便咬住了唇,因为那边已经打开了,而她不想惨叫出声。
“哼!病了,那是李家的列祖列宗在惩罚她呢。”穆王妃闲闲道,“若不叫她长些教训,难保她不会再有下次。”
恰在这时,负责看守祠堂的一名婆子满头大汗地奔过来,气喘如牛地对穆王妃道:“王妃,三奶奶在祠堂晕倒了,起了一身的红疹子。”
穆王妃:“……”
朱赢被紧急送回崇善院和光居,张正前来诊视。
因着穆王妃来了,尚嬷郑嬷鸢尾等人不好凑得太前,只能远远焦急地看着。
张正诊视半晌,收了手。
穆王妃问:“如何?”
张正扭头问一旁的简书:“公主何时何地发的病?”竟然直接无视穆王妃。
穆王妃气得脸色发白,但值此关头,也不能将朱赢唯一的随嫁大夫叉出去打一顿,只得紧咬牙关先记账上。
简书抹泪道:“就在刚才,在祠堂里。”
“你将公主发病的情状细细说来。”张正道。
简书便详细说了一遍。
张正微微蹙了八字眉,起身就出门而去。
郑嬷急得跟在后头道:“张大夫,不开药么?”
张正道:“病症尚未确定,如何开药?”
一行人只得跟着这个外表猥琐气质王霸的糟老头一起来到祠堂,祠堂里干干净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两边的窗开着,微风徐徐。
张正心中一动,走到上风口的窗前看了看窗棂,窗棂缝隙里嵌着些许微小的白色粉末。
张正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从缝隙里刮了一些在掌心,观察半晌,喃喃道:“看来这就是罪魁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