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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眉头微紧,听到这里,却也隐隐听明白,这隔壁起了争执的两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八里堂他自然是知道的,刚刚打过交道,而那位范逸尙范二公子,来也不是什么好鸟,想来也是个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罢了。
听得“哐当”一声响,隔壁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随即听到范逸尙在那边恨恨骂道:“一群地痞流氓,也在本公子头上撒野……!”只是这话的声音,实在没有多大底气。
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夫子精神一震,压低声音向楚欢道:“只怕是韩大作师来了!”颤微微起身来,楚欢十分机敏地上前去打开了门,便见到门外站着一名店伙计,在店伙计身边,却是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头,身穿水湖色棉袍,戴着皮帽,一起来就是地位不一般。
李夫子已经笑呵呵上前道:“大作师辛苦了,略备薄酒,多谢赏光啊!”
那老者果然是和盛泉的大作师韩渊。
韩渊起来慈眉善目,脸上带着笑,进了门来,笑眯眯拱手道:“李夫子真是客气了。这等小事,举手之劳,何须如此,韩某腆着脸皮来赴约,真是惭愧惭愧!”又打量楚欢两眼,见小伙子精神利索,笑问道:“这位就是李夫子的外甥吧?”
“正是!”李夫子忙道:“二郎,还不见过韩大作师!”
楚欢躬身行礼道:“晚辈楚欢,见过大作师!”
韩渊摆手道:“什么大作师,惭愧的紧,你唤我韩伯就好!”
李夫子却已经将韩渊拉过去做下,召唤店伙计过来,让韩渊点菜,韩渊推辞,李夫子便亲自点了几个菜,这韩渊倒也是实诚人,李夫子只点了三四个菜,韩渊就急忙止住,不让再点下去,想来是担心李夫子太过破费。
店伙计退下,楚欢在房门边正要关门,却瞅见一名锦衣公子恰巧从门前走过,这公子二十三四岁模样,身着紫色暖袍,腰系蓝带,一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神情阴郁,打从门前走过之时,这公子却鬼使神差地往屋里瞧了一眼,先是见楚欢,便显出不屑之色,冷哼一声,刚要走过房门,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屋子里的韩渊。
这公子见到韩渊,却是陡然停下步子来,脸上显出古怪的笑容,后退了两步,便要进屋来,楚欢却是站在门前,淡淡道:“出去!”
那公子一怔,显然想不到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青年竟敢这般与他说话,脸色沉下来,伸手便往楚欢胸口推过来,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般对本公子说话……!”他伸手来推,楚欢却是轻描淡写闪过,这贵公子一时推了个空,恼怒的紧,此时却见那韩渊已经起身迎过来,带着微笑拱手道:“这不是二公子吗?可有几日没有见到二公子了!”
楚欢此时却已经听出这年轻贵公子的声音,显然就是隔壁方才与青脸老四争吵的范逸尙,现在来,他与韩渊也是有些熟悉。
范逸尙瞥了楚欢一眼,冷笑道:“韩渊啊,这是你的人?胆子不小啊,竟敢阻我进去!”他直呼韩渊大名,很是轻狂。
韩渊却显得十分谦恭,笑眯眯道:“二公子,不如赏脸一起坐一坐?”
范逸尙眼睛扫了一遍,了李夫子,又了楚欢,似乎明白什么,嘴角泛起一丝怪笑,竟是大大咧咧上前去,一屁股在桌边坐下,不客气地道:“即使如此,本公子便给你几分面子,在这里坐一坐!”
韩渊一愣,他只是客套的场面话,本以为范逸尙若是识趣一些,必然离开,却想不到此人脸皮极厚,竟然真的坐下来。
韩渊有些尴尬地了李夫子,却见李夫子已经含笑道:“既然是大作师的朋友,相聚是缘分,坐下饮几杯水酒又有何妨?”
韩渊尴尬笑了笑,也在桌边坐下,李夫子已经向楚欢吩咐道:“二郎,去找店伙计要一副碗筷!”
楚欢倒是显得出奇的镇定,出了去,很快就拿来碗筷茶杯,摆放在了范逸尙的面前,范逸尙咳嗽一声,瞥了瞥桌上的茶壶,若有所指,韩渊明白他意思,起身来拿起茶壶,要为范逸尙倒茶,而楚欢急忙上前接过,竟是亲自为范逸尙倒了杯茶。
范逸尙见楚欢为自己倒茶,得意洋洋,此时这雅间之内的气氛十分僵硬,有这范逸尙在场,许多话儿也就不方便说。
屋内静了一下,韩渊才有些尴尬问道:“二公子这一向可好?”
范逸尙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才放下茶杯道:“比不得你们清闲……是了,韩渊啊,作坊里的酒窖这阵子是要开窖了吧?”
韩渊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划过古怪之色,但还是勉强笑道:“二公子也知道,酒窖开窖,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够做主的,还要听大东家的吩咐!”
“下人?”范逸尙嘿嘿笑道:“你是酒坊的大作师,本事大着,哪里还能自称下人!”
“不敢不敢!”韩渊忙道:“只是为大东家做事,我在和盛泉已经快三十年,东家不以下人待我,但是咱们为东家做事,还是要记住自己的本分!”
便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店伙计手托紫木托盘进了来,道:“几位,酒菜上来了!”将四样菜肴和一壶酒水摆在了桌子上,便要退下。
范逸尙扫了一眼,立刻叫道:“等一等!”
店伙计忙躬着身子问道:“二公子还有何吩咐?”这范逸尙显然是这家酒楼的常客,店伙计对他十分的熟悉。
范逸尙抬手指着桌上的菜肴,大言不惭道:“这都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今日本公子与韩大作师在此饮酒,你送上这些菜肴,可是故意奚落本公子?”他似有若无地瞥了李夫子一眼,冷笑道:“本公子本来还有几分食欲,可是见到这几道喂猪的菜,便没有半点食欲了,扫兴,扫兴!”
他此言一出,李夫子和韩渊豁然变色。
这范逸尙乃是酒场上的老手,今日的情景他在眼中,瞬间就明白其中的缘由,断定是有人求韩渊办事,所以在这里请客吃饭。
他心中十分清楚,这起来颇有些斯文的长袍老者和土里土气的乡下小子必然是一起的人,而这顿饭钱,那十有**就是这两个人来付。
他方才在隔壁已经饮了不少酒,而且与青脸老四一番争执,心情十分的郁闷恼怒,这时候抓到这个机会,便想好好地放松一下。
而且楚欢方才阻他入门,让他心中十分的不舒服,便想借此机会好好地整治一下这乡巴佬。
李夫子虽然对范逸尙没有半分好感,但是在韩渊的面子上,也不好撕破脸皮,更何况他是读书人,对面子的也是极重,微一缓神,勉强笑道:“让公子见笑了。”又道:“范公子想吃些什么,尽管点来就是!”
说完这句话,他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腰间的褡裢,褡裢里面装着他身上存下来的银子,数目并不多。
范逸尙嘿嘿一笑,向店伙计道:“这几道菜,你先撤下。既然进了这雅间,若是不能好好地吃上一番,那可是丢人的紧!”
这店伙计熟识范逸尙,知道这范逸尙是个纨绔子弟出手大方的主,他们吃的越好,酒楼挣的银子自然也就越多,忙赔笑道:“二公子,您老想要吃些什么?”
“大菜先别急着上!”范逸尙摸着下巴道:“这样吧,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
他说的轻描淡写,李夫子和韩渊却是隐隐色变,只楚欢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神情淡定,端着茶杯喝茶。
那店伙计眉开眼笑,道:“二公子要什么果子蜜饯?”
“老规矩,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瞧着什么新鲜往上来……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子。”范逸尙如数家珍,显示出他是吃客中的高手:“四样蜜饯,就来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和去皮蜜莉肉。”
店伙计笑眯眯道:“二公子是老行家,这些蜜果咸酸都是有存货,马上就给您送上来。不知二公子还要吃些什么大菜,您老先吩咐下来,小的好去让人准备!”
范逸尙瞥了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身体有些发抖的李夫子一眼,得意洋洋道:“也不需多,来个十二大菜,按照平日里的规矩来。对了,熏鸭舌可得来新鲜的叶舌,若是有一丝儿不新鲜,可别怪本公子翻脸!”
店伙计忙道:“二公子放心,小的保准现杀的鸭子取鸭舌……!”又问:“二公子还要些什么点心?”
范逸尙还未说话,韩渊已经道:“够了够了,太多就糟蹋了。”心中却是想着,这范逸尙是自己顺嘴留了下来,不想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他却也知道,范逸尙方才点的这些菜,少说也要四五十两银子,特别是范逸尙口中的十二大菜,那可是一品香的招牌大菜,每一道都是做工细致却又价格昂贵,单那熏鸭舌,要吃新鲜鸭舌,那是要现杀二三十只活鸭,成本极高。
韩渊知道李夫子的底子,心知李夫子便是全身上下搜找,也不会超过十两银子,打定主意,实在不成,自己这次就大出血,掏了这顿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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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牙疼持续中,坚持码完,这是昨晚的一更,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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