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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刀客的脚步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女风媒把玩着手中的玉髓,猫儿般眼瞳中透着诡异的魅惑,红唇慢慢勾起妖娆,玩味低语:“秦姑娘,好久...不见。”
言罢,她款款起身,走到后门边,指尖触到门扉之时,猛然醒悟。取出手绢擦拭红唇胭脂,解下耳铛发簪,推门走入后院。
穿过窄长的中庭,正厅上位坐着一位白袍人。他手持卷宗,正仔细端详。他下手,左右两边椅子前各有一人,皆不落座。
左手边的文士垂手低头,毕恭毕敬的站着。而右手边的说书人则显得漫不经心,不断开合折扇,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他听见推门声,立即抬头看去,折扇一挥,打趣道:“雅弗,故人相见,洽谈相欢否?”
雅弗视若不闻,走到白袍人面前,跪下以头点地,口中炽诚祷念:“万物非主,唯有我神,七曜殿主,唯一使者。真正的弥赛亚,地上的王,天神的影。”
白袍人视若不闻,仔细将手卷阅览完毕,方才开口问道:“这的确是天神的语录,闪,你是如何得到的?”
说书人双手交于胸前,行礼道:“安天神的指示,她们在庐巢城时,一切皆已开始。路标与行人指引她们,天神炽诚的仆从在含山村恭候。至于翁家...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天神的庇护,万事顺利。”
他说的模糊,白袍人却未再问。只微微颌首,收起手卷,低沉宽厚的声音透出无上威严:“一切荣耀都归于我神。雅弗,事情如何?”
雅弗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恭敬答道:“万事万物皆在天神的预料与殿主的计划中。迷途的羊羔扣响天神的门,走进您为她书写的归程。”
白袍人微微颌首,瞥视手中的手卷。那是吴不用数十年的心血。他肃然威严的脸上,浮现薄怒,斥责道:“这些愚蠢羔羊,既不肯信奉我神,又不愿去死!你们身为神的天仆,将担负起将他们送入炼狱的神圣使命!”
文士与雅弗连忙喏喏称是。
白袍人抬眼看着说书人,他异色瞳孔中流光异彩。诡魅异惑犹如深渊,稍有不慎即将沦陷其中。让人敬畏,不敢直视。
说书人收着折扇搁在腹部,神情恭敬。
白袍人审视他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闪,这次你做的很好。”
说书人垂言低头,微微欠身,口中答道:“一切皆是我神的庇护,所有功绩都归于天神与殿主。”
白袍人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问道:“庐巢城还需要多久?”
说书人手摇折扇,清俊的脸上笑意吟吟,侃侃禀报道:“庐巢七家,老四老五早亡没有子嗣。老六雇佣不死狱毒杀老二之孙,此事已经暴露,吴不用出面将他一家驱逐出城。
吴不用既出面保下老六一家,自然不得不兑现当年兄死弟继的诺言,如今君瀚府正得意着。但不死狱接单,惯来不死不休。明士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孙老三正等着他二侄子死呢。”
白袍人闻言不语,目光示意一旁的文士。文士双手交于胸前,轻声说道:“孙老二是市井商贩,唯利是图,只怕不如老七那个武夫好控制。我听教徒说,他愿意沐浴我神的圣光。”
“哦!”白袍人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他赞赏道,“阿穆耶,你做得很好。点醒这些迷途的羔羊,让他们匍匐在天神的荣光下,感受我神的恩德。但切记,务必让他们摈弃一切恶习,方才能皈依天神。”
文士闻言欣喜,连忙跪下,头贴着地面,毕恭毕敬的称赞:“一切皆是我神的庇护,所有功绩都归于天神与殿主。我将所有奉献于您,去救赎迷途者,去清洗堕落者。”
说书人垂手而立,低垂的眼帘掩盖着不屑。比起莫名其妙的教条,他更喜欢汉人的典籍。那些千百年来,一代代传承,智者心血的凝结,万物运转的规律,才是至圣之言。
将一切推给缥缈的天神,真是愚蠢之极呀。
“闪。”白袍人突然开口,如常的口气,却透出不可触犯的威仪,如警告亦如宽恕,“你的心,去往何处?”
说书人连忙恭敬一礼,诚惶诚恐道:“蒙天神召唤,我突然想起,景家那位似乎去了纪南城。”
入鬓剑眉猝然皱起,白袍人如金刚怒目一般。
文士抬起头,疑惑不解道:“他们不是一直志在长安,叫嚷着□□正朔,收复旧都。我真不明白,那些景家人为什么不肯去死?六十年了,他们还是愚蠢的无法感受到天神。”
白袍人森然冷笑:“天神留着他们,正是预料到现在。就让他们作为我们的盾牌,以此来报答,六十年来我神的怜悯与庇护。”
文士恍然大悟,认真点头道:“我神无所不知,我神无所不能。如不是天神怜悯,他们早死在海上,如今,该他们报答天神深恩。”
说书人看着文士的黑瞳黑发,咬着舌尖才忍住骂他‘数典忘祖’。他朝着白袍人行礼,恭敬附和道:“正是如此,有景家人在幕前,中原武林无暇他顾。”
白袍人看了他一眼,露出慈爱的笑意:“我们需要做更多的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闪,庐巢城的事,你做的很好。既然天神的怒火已经指向翁家,那么去将这罪与罚的惩戒落下。”
说书人微微一笑,恭敬行礼,心中却道:栽赃嫁祸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倒也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且让小生作壁上观纪南城,看这一池浑水,如何清又浊!
见他领命而去,白袍人脸上笑意缓缓退去,温和道:“天神温顺的仆从,起来吧。”
文士与雅弗起身,双手交于胸前行礼:“感恩我神,仁慈慷慨。”
白袍人摊开右手,掌心朝上,口中祷告:“天神赐福于你们,他温顺的仆从,将享有地上所以的财富。而你们,也当向他奉献所以,包括心中的言。”
雅弗迟疑一瞬,低声禀报:“尊贵的殿主,闪似乎与景家人有过接触。但您知道,他一贯跳跃,难以琢磨。”
文士干净端正的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既憎怨又恶心。他显然对此有所耳闻,决断道:“启蒙者也有被恶魔蒙蔽双眼的时候。十年之前,就该杀了他。”
雅弗闻言皱眉,立即开口反驳:“阿穆耶,老教主是伟大的启蒙者,他感受到天神的召唤,才有迦南之地。闪长于迦南殿,是忠诚的天仆。他只是天性好奇而已。尊贵的殿主,您明察。”
白袍人掌心翻过,落在扶手上,温和道:“不错,天神教导我们不可讹误,不可欺骗,不可伤害手足。天神无所不在,若闪堕落,祂必知晓。”
文士连忙行礼忏悔,喃喃道:“我将于明日行善事,说善言,请天神宽恕。”
“所有捍卫天神的言行,既是正确。即便错误,依旧被天神宽恕与庇护。”白袍人慈爱说道,转向雅弗,吩咐到,“建邺城事毕,你现在动身前往长安,警惕景家人。让那里迷途的羔羊,感受天神的荣光与仁慈。”
“是。”雅弗俯身跪下行礼,领命离开。
暮□□临,余晖若隐若现。
白袍人收回远眺的目光,低声一叹:“阿穆耶,坐下吧。你看看,我如何不忧虑。”
文士受宠若惊的小心坐下,宽慰道:“殿主,不必忧心。马车从未偏离方向,一切如天神指引的路。庐巢城已在手中。含山灭村,翁家百口莫辩,他们必定会屈服于天神。”
白袍人摆摆手:“如你所言,孙二并不可靠,让他将财富贡献给天神,然后去天上享受八恩九赐。”
文士点头称是。
白袍人继续道:“闪是否还忠于天神,就看纪南城之事。至于雅弗,女人天生是愚蠢的,她们依附男人存在,难以单独完成神的使命。景家人必定十分在意长安,而中原江湖必然更加警惕...必要的时候,让她去侍奉天神。”
文士欣然点头,赞同道:“殿主如神之眼,洞察一切。”
白袍人终于露出些许真心笑意,抬起搁在椅背的手,掌心朝上,宛如咏叹道:“...阿穆耶。”
文士连忙跪下,受宠若惊的捧着他的右手。
“唯有你在天汉寨所行,最是万全,没有辜负天神的期待。去吧,陪同那位寨主,去执行天神的使命......”
文士突然浑身一僵,白袍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将一切洞察眼底,口气越加温和:“.....如天神所言,必要之时,欺骗那些异族,并非你的罪。为我神而战的天仆,不必背负罪罚。”
文士顿时振奋激动,哆哆嗦嗦吻过白袍人的指尖,喃喃低声祷告。念完祷词,他起身双手交叉胸前,恭敬行礼,慢慢退出正厅。
穿过中庭,走过前院,推门而出,行过窄窄的青石小巷。
不过数十步的间隙,五官衣着分明如旧,文士却像变了一人。眉眼舒展,长须飘然,所有谨慎恭敬荡然不存。
素冠宽袍,谦和文雅,谈吐从容,进退有礼。
他是穆耶——天汉寨军师,霍大当家倚重的左肩右臂。
“先生你去哪?让老子好等!”霍大当家招招手,枯青的脸上并无责怪,反而踌躇满志,“今天是迟城主做东,别让南边的城主以为咱不懂礼数。”
穆耶拱手一礼,歉意道:“属下见建邺城规划有趣,想着日后我们天汉城可以借鉴一二,不免入迷。让城主久等,属下之罪。”
穆耶的称呼,让霍大当家十分满意。即便这天下已变成江湖,可有些根深蒂固的观点依旧不变。比之一城之主,谁又愿意自己听起来好似绿林草莽。
霍大当家抬手拍拍他肩膀,心情大好:“格老子,还是军师有心。老子就看见城里热闹,巧工坊的物件便宜。妈的王八蛋,卖给老子的价格贵了三成!”
穆耶对此有所耳闻。
江湖上流行的衣帽鞋袜兵器护甲暗器等等,出处无非几家。西南以巧工坊为主,东南则是机关城一家独大。两家各有擅长,巧工坊多出日用,钢底皮靴、出门七件诸如此类。机关城除了独门霹雳弹,其中袖中弩轻便强力,是江湖人喜爱的防身利器。
年初巧工坊制出一批袖中弩,不但威力强劲,而且价格还稍微低于机关城。因与巧工坊多有生意来往,霍大当家立即采购二百把,分派给帮众。
可不知怎得,巧工坊运到南边,卖得居然更加便宜。
穆耶只得安慰霍大当家:“南边毕竟是机关城的地盘,巧工坊想占一角,不下血本只怕无人理会。”
霍大当家岂会不知,只得骂几句发发牢骚。天汉寨一行人恐迟到,不再多言,疾步匆匆赶往千樽楼。
晚霞散绮,新月沉钩,
霍大当家听见隐约笑语喧闹,抬头望去。
高楼平地而起,直插云霄。明璧榱题,镂槛雕栊。每一处飞檐皆悬透花纱笼,炫转荧煌,光照天地。
“格老子的,回头咱在江边也弄个,这气派!”霍大当家低声感慨道,“军师,你说咋样?”
穆耶抚须微笑,附和道:“凤楼龙阁,才配城主。”
霍大当家哈哈大笑,龙行虎步奔向千樽楼。只见楼前宝马雕辇,油壁香车。游侠枭雄,豪杰云集。两侧守卫肃然而立,身侧旌旗猎猎卷龙蛇。
白银阶陛,红丝绒毯,通向金碧辉煌的千樽楼。
递上名帖命牌,天汉寨一行被迎入楼中。在通向二楼阶梯处,却被拦下,接引抱拳笑道:“霍大当家,楼上地窄,容不下太多人。你只能带一人.....”
霍大当家顿时脸上不悦,他特意减免随从,不过四人,建邺城居然也拦,未免太不给面子。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谁是强龙还说不准。霍大当家不由踟蹰,他既带夫人而来,岂有将方未艾留下的道理。然而古话说得好,筵无好筵会无好会,若带上军师还有个人商量。
正所谓冤家路窄,就此时,君瀚府姐弟二人进来。他们瞥了霍大当家一眼,拾阶而上。走到一半,君瀚府少帅低笑喊道:“姐姐。”
楼下霍大当家掀起眼皮,目光在新任君瀚府大帅英姿威严的脸上一扫,扭头瞧了眼自家夫人娇颜,顿时心中得意。
穆耶纵是心中无奈,也只得恭送寨主夫妇上楼。
君瀚府大帅剑眉一敛,沉声道:“阿弟,闲事莫管。”
见姐姐催促,君少帅笑眯眯的对方未艾抛了个媚眼,蹬蹬瞪追上,四下张望,口中嚷嚷:“咦,东道主不在,东君也不见,无趣无趣。”
“没爹没娘没规矩。”霍大当家枯青的脸上挂着嘲讽,慢慢踱步上来,无视君瀚府姐弟两人冷森的目光,悠悠道,“去问问你们老子,这地方也是你们能大呼小叫的?”
君少帅顿时拉下脸,张嘴就要开骂,却被他姐姐按住肩膀。
建邺城虽不禁武,然而来者即是客。在城主的宴席上动手,未免太不把建邺城放在眼里。
天汉寨和君瀚府,都在武林上数得上名号。两家恩怨也不是朝夕之事,江湖上皆有耳闻。宾客们见状,纷纷侧目看去。幸灾乐祸之辈,无不盼着打起来。
“抱歉抱歉,城主贵客来访,稍后就到。”建邺城副城主陆离上前打圆场,他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性子活泼,心思活络,开口就讨人喜欢,“这位是霍大当家的夫人?真是瑶台阆苑真仙子,和霍大当家天生佳偶!来人,引两位入席上座。”
陆离送走霍大当家,走到君瀚府姐弟面前,抱拳一礼,笑道:“人道君家姐弟,是天禄石渠。我今日一见,方才信了。二位这边请,你们席位在前面。”
他虽将君瀚府姐弟晾在后面,但建邺城副城主亲自接应入席,也是给足面子。君家姐弟两人抱拳回礼,大步上前。
君少帅打量宴席上的雕盘香霭,银台烛焰,笑道:“常闻东南富硕,我今日一见,方才信了。”
陆离微微一笑,滴水不漏的回道:“我家城主勤俭,却不愿怠慢贵客。”
君少帅看了一眼自家姐姐的脸色,装作不在意问道:“久闻迟城主生性端方严肃。今日群雄云集,能让她拨冗相迎之人,想来交情匪浅。”
建邺府衙中,迟否匆忙入内。见厅中之人起身出迎,严肃寡言的她,顿时展颜笑道:“你我交情,何必多礼。”
萧清浅微微颌首,引荐道:“阿桐,这是建邺城主。”
秦孤桐抱拳一礼,恭敬道:“久仰迟城主大名,晚辈仰慕不已。”她说完顿时醒悟,清浅与迟城主平辈而交,自己这一开口,已然矮了一辈。
迟否抱拳回礼,请三人入座。
青飞疏眉眼如画,温和笑道:“迟城主可忘记,今晚宴请群雄?”
武道大会在即,江湖中有志于此的侠客武士,网罗人才的城邦门派,优游观戏的世家子弟,陆续涌向建邺城。还有买卖挣钱的商贾、心怀鬼胎的杀手、四处流离的浪人......
往年从未有宴请之席,只今年突发大火,武道大会必然延期。但具体如何处理,迟否想借此宴,与众人商议一二。
听闻青飞疏打趣之言,迟否回答:“东君在此,千樽楼上何来群雄。”她望向萧清浅,仔细端详一眼。微微叹息,正色道:“若无要事,萧剑神只怕不会登门。”
言罢,进门坐下。
“十年未见,你竟也会说笑。”萧清浅淡淡一笑,牵着秦孤桐入内落座。
迟否抬头屏退守卫,神情一本正经,丝毫不存说笑之意:“百招之内,能胜我者。‘剑神’之名,当之无愧。”
秦孤桐与有荣焉,连后脊都挺直三分。
萧清浅笑而不语,不甚在意。她知迟否脾性,不再客套,三言两语说明来意。
迟否闻言震惊不已,虽信萧清浅所言不虚,但疑心此中存有误会,斟酌询问道:“翁家家主身亡之后,纪南城低调许多,为何会突然如此?”
秦孤桐起身抱拳一礼,沉声道:“不敢相瞒,我在太和城之时,曾失手杀死翁家外孙。”
她说完一顿,继续道:“我与翁家有隙,他们一路追杀。就在事发两日前,庐巢城中,我还曾与翁家交手。我心念江湖道义,放他们归去,本以为事了。谁料到,他们竟然如此狠毒!”
“迟城主。”秦孤桐双手抱拳,神情肃穆,“此事因我而起,本该由我终了。但清浅对我说起,城主当年事迹,在下仰慕不已。含山村虽不在建邺城中,然城主羽翼雄健,必定可以庇护无辜百姓。”
萧清浅见她英姿玉立,言辞风生。心生欣慰,暗暗长叹,含笑凝眸。
秦孤桐见迟否不语,却是泰然自若,不急不慌。
她从风媒处听到消息,满心杀意腾腾,横刀在鞘中轻颤。万不曾料到,匆忙赶去易安客栈的路上,却突然偶遇狗毛!
狗毛本恨她害死自己大哥,试图杀她报仇。可被萧清浅一吓,只得作罢。后来见她练刀。越看越眼熟,便趁着萧清浅不在,和秦孤桐交谈套话。方才知晓,她既然是大哥至交好友秦锐之女。秦锐于张舵主亦师亦友,狗毛对他也是钦佩不已。
既有这层关系,狗毛对秦孤桐越看越亲切。又相处数月,看她如看咱家侄子。如今异乡相遇,狗毛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喊住:“阿桐!”
秦孤桐闻声一惊,宛如回魂。暖风吹过,方才觉察冷汗透衣,顿时心悸不已。
两人找了一处茶摊坐下,狗毛说起从太和山分开后重重经历。他本想悄悄潜回天汉寨,先打探情况,再将兄弟家眷安排妥当。
哪知人多口杂,走漏风声。他被带入寨中关押起来,历经千难万险,方才得以脱险。秦孤桐听得心惊胆战,甚是佩服他机智。
从狗毛处听到不少消息,秦孤桐心神一分,冷静许多。纪南城跑不掉,翁家也跑不掉。建邺城虽不禁武,但自己在此出手杀人,岂不是让清浅为难。
她抬头见天色已暗,心中打定主意。托付狗毛前去易安客栈,盯住翁家一行人。自己先回建邺府衙,与萧清浅回合,免她担心。
谁料到一如府中,远远就见东君青飞疏。远见还不觉,近看真是皎如玉树,神寒骨重。
纵然知晓清浅心意,听两人相谈甚欢,秦孤桐依旧忍不住心泛酸气。
好在时不多久,建邺城主匆匆赶来。
只是,迟否此刻神色,并不如秦孤桐与萧清浅预料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