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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到校,徐泽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全班的人都在偷偷地瞧他,眼神里有好奇、羡慕,也有嘲讽。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慕琳就冲他面前,红着眼睛吼,“徐泽!你不愿意接受我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的信贴在黑板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了,我就是个大笑话,你满意了吧?!”
徐泽从这话里抓住了几个关键的信息,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子,神情冷淡下来,“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他眼神太过镇定,深黑色的瞳孔在乳白间滑动,出人意料地平静,扫视了周围一圈蠢蠢欲动的男生女生,徐泽定定地看着赵慕琳,“第一,我不认识你,没必要害你。第二,我没有收到什么信。第三,我昨天走得最早,没有把信贴在黑板上的时间。”
他过于淡定的样子让大家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有些相信徐泽的说辞。不说前两条,就是最后那一点,徐泽每天放学走得最早,他们都是知道的。徐泽哥哥每天都来接他,他们以前还经常因为这开徐泽玩笑来着。
徐泽迈开长腿,身姿随意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把书包放在课桌上。见赵慕琳跟了上来,脸上还是有些愤愤地不甘心,便又添了几句,“如果你有事,可以当面跟我说,没必要写信。”
“可是……”赵慕琳眼睛又红了。
“好吧,”徐泽打断她,“你把信塞在我的桌子里了?书本里?”
赵慕琳摇头,下意识回头寻找杜云杰。
杜云杰像是被火烧了眉毛,脸涨得通红,指着徐泽就骂开了,“徐泽,你可不要不认账!昨天,发卷子的时候我明明已经把信塞到你口袋里了!下课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在看信了!”
徐泽转过头,带着一丝淡淡地笑意,张口,“蠢。”
回头,抬眼看着马尾辫的清秀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赵慕琳。”赵慕琳还带着一丝哭腔。
“嗯,”徐泽安抚地笑了一下,“我记住了。可这封信从没到过我手里,这件事是谁接了你的信,就是谁做的。”
杜云杰扯着嗓子喊:“徐泽,你可别诬赖我,我明明给你了,你还问我是谁的信,我说你看看就知道了!你别死不承认!”
徐泽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赵慕琳,“只是,他恐怕也只是因为喜欢你。你说你喜欢我,一个女生让你给我传信的心情你了解吗?”
赵慕琳望着徐泽温润的眉眼,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同样迷恋这个男孩子,初一二班却从没人像他告白。离得越近,便觉得这人越远。
不像是同龄人,涉及到恋爱的事儿就算不关己事,也忍不住八卦打听,面红心跳。倒像是长辈,像是个局外人,条理清明,不喜不怒。
杜云杰可以反驳一切的话,可是在赵慕琳的目光里,他反驳不了徐泽所说的喜欢。
他喜欢赵慕琳,从懂得喜欢之前,就已经注视了赵慕琳将近两年。
可此刻赵慕琳却是神情颓废下来,带着一丝期许站在徐泽面前,“那你现在知道了,能接受我吗?”
满教室的男生女生都屏住了呼吸。
“赵慕琳、徐泽、杜云杰,跟我到办公室来!”门外,曹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这时候脸色沉得难看。
尽管赵慕琳不是她班上的,可牵扯到她们班两个男生,她这个班主任还是要负起责任来。
曹燕远远地走在前面,徐泽跟在后面,杜云杰、赵慕琳垂着头跟在最后。
赵慕琳捏了捏拳头,像是鼓起了勇气,“杜云杰。”
杜云杰抬头,对上赵慕琳红通通的眼睛,他的眼神不由得闪躲。
莫名的心慌和强烈的内疚促使他死死咬着后牙根,然后狠狠一闭眼睛,“赵慕琳,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嫉妒徐泽。我……也讨厌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不愿意说话却还总是笑眯眯的,这样有什么好?”
赵慕琳的神色变得郑重而坚决,“杜云杰,我喜欢的人,才不会把信拿出来贴在墙上,就算那表白信不是写给他的。”
不顾杜云杰瞬间黯然的目光,赵慕琳远远看着前面的徐泽,“也许,你也不是喜欢我……而是……”
事情处理得很快。
杜云杰撤职,通知家长。赵慕琳受警告处分一次,视表现酌情取消。徐泽虽然无辜,但依旧要请家长来喝杯茶。
时延第一次坐在办公室里,就挨着曹燕。
曹燕给倒了杯水,开口,“徐泽哥哥,我这次请你来,是想跟你强调一下中学生不能早恋的事情。你们的家庭很特殊,你的年纪也不大,又是男孩子,所以平时可能这方面说的不多。但是这个时候孩子们生理上都没有发育成熟,心理上自然也还在成长过程中,所以,说喜欢的其实都是朦胧的好感……”
时延听得不太走心,一开始听到曹燕是因为情书的事儿找他,他还有些惊吓。后来听说有个叫杜云杰的男孩暗地里截了信,时延高兴了。
好事啊,这不就帮他把一段初恋掐死在嫩芽阶段了嘛。
可害徐泽这一点不好,要不是曹燕已经当面把杜云杰狠批了一顿,估计时延就要计划着在哪个巷子里给杜云杰套了麻袋了。
从办公室出来,时延和徐泽聊着晚上吃什么,似乎谁也没把这封情书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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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都关上了,还开着暖风扇,整个屋里一片暖烘烘的,亮着刺眼的黄光。时延往大澡盆里添了几舀热水,瞄着徐泽的后背直咽口水。
往年也是这么洗澡,徐泽坐在长长的大盆里,时延在他身边给他添水。
小时候时延只是觉得被热水熏得粉粉嫩嫩的徐泽很可爱,连带着下面软软的一套小东西都显得精致小巧。大盆的长度足够徐泽整个人躺在里头,露出一个脑袋搁在盆沿,两只白生生的手臂在身体的两侧浮起,慢悠悠地划水。
时延每次擦到双腿中间的小东西,徐泽都会忍不住害羞,双手捂着往一边躲,身体缩成一团。然后在时延的目光里又慢慢地舒展开来,害怕似的闭着眼睛,任由时延擦洗。
原来的习惯现在都成了福利。
徐泽的双腿伸直坐下,就是整个大盆的长度,所以为了不把水撩到外面,他不得不曲着腿坐在盆里,前面少年的春光全部被遮住,只剩下后面一片袒露的背部。
时延试了水温,往徐泽身上浇了一舀子温水。水滑过白皙的皮肤,凝成水珠,慢慢地滑向两边凝实的肋骨,又或是顺着脊柱,一路向下,滚入被大盆印得满是红光的水里。
稀薄的汗毛顺着水势向下面倒去,在金黄的光线里却闪着奇异的白光,引得时延不由自主地朝下窥探。
徐泽伸长了一条腿,弓着腰,任由时延水舀里的水浇过他接触空气变得微凉的后背。头磕在膝盖上,曲折的腿后脚跟几乎顶在了大腿根部,这样的姿势几乎完美地展现了他绝佳的身条和柔韧性。
时延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目光微微移了开去,脑子里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念头,抱到床上去,这样,那样。
可现实却是,时延干巴巴地开了话口,“小泽,学校里跟同学相处地还好吗?”
“嗯,”徐泽突然回过头来笑了笑,“哥,我正在等你问呢。”
“问什么?”时延装蒜。
“情书的事啊,”徐泽脱口而出,顿了顿又轻快道,“哥不想问问吗?”
时延把一块浴巾围在站起来的徐泽身上,撵徐泽赶紧钻到被子里去。抱着大盆出去,把水给掀了,又收拾了一会儿,才进了屋子。
徐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两只眼睛咕噜咕噜地跟着他转。
时延钻进被窝时,徐泽把他这一边捂得温热,可脚和腿还是冰得很。时延像小时候那样吧徐泽的腿脚夹好,才幽幽地说道,“有些事情总是双向的。哥答应你不找女人,你也要答应哥不谈女朋友。”
徐泽唔了一声,白天垂落在颊边的柔软碎发被推在头顶,像个洋葱头似的。
时延对着他的鼻子看了看,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捏在徐泽的鼻子上,徐泽用力一擤,纸巾上就沾了些血色。时延皱了眉头,“上火了,要注意点。我明天炒盘苦瓜,你要吃一点。”
徐泽趴在时延身上,自己也抽了一张纸巾,又擦了擦鼻子,纸巾上还是有一道抹开的血迹,又是不甘心又是不乐意,“煮梨水嘛,不想吃苦瓜。”
“梨水治咳嗽的,苦瓜下火。”时延搂着他的腰,接过他手里的纸扔进纸篓里,“天越来越冷了,这个星期天就把冬天的衣服拿出来,晒晒再穿。”
徐泽咬着时延的衣领,哼哼哧哧地,“哥,你跟老奶奶一样,罗里吧嗦地。”
时延摸着他的头顶,“哥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能成月成月地窝在小屋里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屋顶,等着肚子饿得受不了了,就出去翻垃圾堆。”
“后来,你到了哥的身边,哥就变得又啰嗦又麻烦。”时延眼里淡淡的笑意。
徐泽的手按着时延的喉结,时延说话时,喉结上下移动,徐泽的手指也跟着移动。然后又把那根手指按在了自己的颈部,只有很小的一点点凸起,“哥,我好像还没长喉结。”
他牵着时延的手去摸。
时延顺着徐泽的脖颈摸到脑后,洗澡后淡淡的香皂味飘过来,眸中的颜色不由自主地深了些,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闷闷的,“会长出来的。”
两个人的头又像小时候那样抵在一起。
眼睛离得太近,看对方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但脑中那种感觉却愈加清晰。
略微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后脖颈,徐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掌心的薄茧逛过他的耳垂,像是风铃迎上了一阵突兀刮来的风。这风并不猛烈,兴许只是从门缝吹进来的,可风铃依旧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干净而又空灵。
徐泽有那么一刻,有一种闭上眼睛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