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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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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米图实在是太挑食了,所以时延只能剔除部分菜品,给他做了些红烧小排、葱爆虾和鲫鱼汤,素菜就取菇类、白菜、青菜、粉丝为主。

    一顿忙活下来,做了足有*个盘菜,徐泽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厨房和堂屋之间跑来跑去,又是拿筷子又是拿碗的。等终于摆好了,唐安民也正好从外头拎着凉菜回来。

    孙秀迎上去问,“买的啥啊?”

    唐安民把袋子提起来,“牛肉,还有鸡爪子,哦,还有花生米。”

    “这么多啊,”孙秀笑着接下来,“快倒在盘子里上桌。小泽,图图,过来看看,喜欢吃不?”

    几个人围着大圆桌子坐下来,徐泽左边坐着时延,右边坐着米图,米图的右边是孙秀和唐安民。

    见桌子边空着一个位置,唐安民脸色有些不好看,“人呢?”

    孙秀一边给徐泽和米图盛汤,一边语速很快地回了一句,“在屋里呢。”说完,又对米图笑笑,“不管你妈,咱先吃。”

    “小泽,来,吃块排骨。”孙秀夹了一块排骨给徐泽。

    徐泽两只手端着碗接过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大娘。”

    “哎,”孙秀笑容更胜,又瞅着时延,“时延,你也多吃点啊,今天这顿饭可是你做的。”

    时延点头,笑,“嗯。大娘,伯伯,你们也吃。”时延站起身给孙秀和唐安民夹菜。

    两个孩子也跟着学,手还不够长,就踮着脚尖把菜往前送,孙秀和唐安民眼中露出笑意,伸长了手来接,上身都快趴在桌子上了。

    米图吃饭的速度很快,而且看着并不是很喜欢吃菜。因为大半碗的米饭下去了,他只夹过几次菜。

    孙秀看了心疼,连忙往米图碗里夹菜,“慢点吃,不着急。你时延哥哥做的菜好吃吧,多吃点啊。”

    米图从饭碗里偷眼望了望时延,无声地点头,又吃了一只虾,才冲着时延的方向道,“好吃。”

    时延埋头吃饭,时不时给徐泽添点菜,添点汤,完全无视这边暖意洋洋的祖孙仨。这时候自然也没意识到米图的目光,反倒是徐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小手在桌底下戳了戳时延的腰。

    时延抬头,“嗯?”

    徐泽指指米图。

    时延望过去,米图快把一张不大的脸埋进饭碗里,然而耳根却有些泛红,要是不注意看还真是错过了。

    有些迷惑,不过时延还是顺着徐泽的意思客气了一句,“图图多吃点啊。”

    米图忽地抬起了头,看着时延眼睛亮得吓人。

    不过时延早低下头给徐泽剥虾壳了,自然而然地错过了这道目光。

    徐泽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用手拿,吃虾的时候,含在嘴边一点点地用牙齿剥皮,结果满脸油腻腻的,跟小花猫一样。时延就给他一只一只地剥好了放在旁边,然后盯着他让他吃下去。

    “好吃不?”徐泽含了一个虾肉慢慢地嚼,时延望着他眯着眼睛鼓着腮帮的样子不由微笑。

    徐泽比了个大拇指,“哥哥做的东西最好吃最好吃!”

    时延眉眼弯了弯。

    人到了年岁,荤菜就会吃得少些,反而返璞归真似的,多吃些素菜。没多久,青菜蘑菇那一盘就见底了,孙秀端着碟子去厨房盛菜。

    唐安民紧着几口把碗底刨干净,也跟着去了厨房。

    “她又犯什么病呢?”唐安民皱着眉头,啪一声搁下了碗。

    孙秀知道他那个驴脾气又要上来,连忙朝外头指了指,“孩子都在呢,小声点。”

    唐安民紧抿着嘴唇看着孙秀,“她为什么搁屋里不吃饭?当着这么多孩子,她给谁甩脸子呢?”

    孙秀盛菜的手顿了一下,“她憋着气呢。这事也怪我,图图有点儿哮喘,做饭的时候要待在厨房,我也没多劝。老大进来就气上了,你也知道她那个婆婆……”

    “婆婆怎么了?再怎么不对付那也是她自己挑的!”唐安民怒喝了一声,手里的筷子砸了出去,落在院子里,啪啦一声。

    “哎,唐安民,你收收你那臭脾气!”孙秀瞪眼,“一家人吃饭呢,你扔筷子给谁看呢?给我啊?我又不欠你的!那你当初非要老大嫁给你手底下那二穷鬼,她今天又好到哪里去?”

    谈到这个话题,唐安民一点就着,“人家穷点怎么了?孙秀,你在县城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几年,他几乎就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人矮点,但是心眼儿实诚,没多大就能帮上我的忙,有事儿只要开口,他从来都不推给别人。这样的人将来能差到哪儿?就算他一辈子挣不来钱,倒插门又怎么样?我还不信了,我们家还养不起一张嘴?!”

    “你说得轻巧!”孙秀被他这一说,脾气也上来了,“他脾气是好,长得那副样子能说就是“矮点”?要他不是我们的女婿,我也喜欢他。可是娶我们女儿就是不行!哦,有事儿求他就答应,那将来有人借钱呢,家里还不让他败光了!你欣赏他,你欣赏他你嫁给他,别来祸害我们闺女!”

    唐安民冷哼一声,“你不让她嫁给李韬,她现在自己挑了这个,就过的好了?你不知道吧,今年过年的时候,李韬又升职了,娶了个乡里的女人,人家现在都快有儿子了。你以为人家就稀罕你姑娘,这唐雅嫁过去,还不知道谁祸害谁!”

    孙秀啪的把铲子一扔,撞得铁锅一声脆响,一直收敛着的气势毫不犹豫地外放出来,“唐安民,我……”

    “时延。”唐安民讷讷地叫了一声。

    孙秀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不见,瞧见时延后头露出的两张小脸,心里头有点紧张,“图图,小泽。”勉强地扯开一抹笑意,孙秀斜了唐安民一眼,意味十足,“我跟他在这儿说明天吃什么呢,他非说要买豆腐,我说图图不爱吃……就吵了几句,你们都听到啦?”

    米图脸色蜡白,似乎比早上刚来的时候更白一些,脸上的笑意也有些飘忽,“外婆,没事。我不吃,也有你们吃啊。”

    孙秀又含糊了几句,把三个孩子都劝回了饭桌。

    唐安民一直没有吭声,脸色始终沉沉的。

    等孩子们一走,孙秀和唐安民也吵不起来了。一个坐在锅台边,一个坐在厨房昏黄的灯光底下,两个人静静地待着,没有说话。

    这些年,夫妻俩还算和睦。但一谈到孩子的婚事和孩子的性格,就吵得不可开交。

    唐安民一说孩子品性差,孙秀就要提起三个女儿被奶奶带大的事情。唐安民他妈魏春,那人也是极品。两人都知道这个,但当时不论唐安民,还是孙秀,都好胜得很,没有一个愿意主动从职位上退下来带孩子。这推来推去,唐雅首先落在了魏春的手里。

    后来,他们意识到魏春带孩子简直是在害孩子,只好把孩子又带了回来,放在自己身边。可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小二和小三。

    也不知怎么的,老大在魏春身边养成的性子就逐渐地影响到了小三,本来乖乖巧巧的一个孩子,变得连孙秀都不认识了。不过孙秀还是庆幸,因为小三没什么坏心思,只是耳根子软些,好信老大的话。

    但孙秀心里依然暗暗恨着魏春,也怨怪着唐安民,气火攻心的时候,她甚至会破口大骂,指着唐安民的鼻子骂他妈。

    再过了几年,孙秀平静了,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才是最大的,也不骂了。只是唐安民一批女儿,她就得扯三扯四地带上魏春。

    而孙秀一跟唐安民说女儿在婆家怎么怎么受苦,心里不舒坦,唐安民就一定会暴脾气发作。厉害的时候掀桌砸碗都是常事,只是从来不会跟孙秀动手罢了。

    别看现在唐安民似乎性子挺好,没事儿开开玩笑,老老实实的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横冲直撞,暴躁得很,跟孙晨的爸爸,也就是孙秀他哥孙立国没少动手。

    夫妻俩有史以来的重灾区无非养女儿和嫁女儿两件事。

    坐了一会儿,唐安民的脸首先缓了下来,清咳了一声,“我去看看图图他们。”转身就出了厨房。

    孙秀擦了擦眼泪,默默地说了句,“谁造的孽谁来偿。”也跟着出了门,进了堂屋。

    三个孩子都搁了饭碗。

    时延给徐泽擦嘴,米图就在一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徐泽有些担心,忽然从时延手里抢过毛巾,朝米图脸上就招呼了过去,“图图哥哥,我来给你擦脸。”

    米图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赶紧往一边躲,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双眼透着狡黠的光,“不要,你都擦过了!”

    “没事啦!”徐泽哈哈大笑,冲着米图追了过去,眼看就要把毛巾捂上米图的脸。

    米图眼疾手快,俯身把某埋头苦吃的汪星人抱起来,毛巾正对汪星人的鼻子和嘴巴,一下子包住了。米图乐得大笑,抱着小虎不让它挣扎。

    徐泽赶紧松开,就见小虎又可怜又委屈地看着他,嘴边还含着半只虾怎么也不肯放,也不禁乐颠了。

    两个孩子笑声不止。

    孙秀和唐安民都定在了门口,神情早已变得愉悦而放松。

    时延打量着米图,暗道,这孩子倒也有些意思。

    **

    晚上回去,徐泽坐在凳子上,时延坐在他的面前给他洗脚。

    头顶的大吊扇把灯光割成一片一片的,裹着夏日夜晚的暖风更添了几分灼热。时延低着头,两只手捉着徐泽两只30码的白生生的小脚丫子,嘴角不知不觉地就噙了一丝笑,目光温软。

    “哥?”徐泽有些痒痒的。

    “嗯?”时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徐泽低下身子,额头顶在时延的脑门上,施压抬起头,徐泽就笑着在时延脸上左左右右的亲,糊了一脸的口水。

    这是他们最近的亲密小动作。

    这个动作,以徐泽跟时延狠狠地顶一下脑门作为收尾。

    每次,徐泽都痛得龇牙咧嘴。但下一次,还是不服输地靠上来,抓着时延的胳膊,眼睛上翻看着时延的眼睛,头骨顶得酸涩,跟吃东西铬了牙似的。

    时延被糊了口水,就往徐泽脸上蹭。一开始徐泽没辙,左躲右闪的就被时延蹭了一脸口水。次数多了,徐泽就学精了。猫着身子缩在时延怀里,任时延怎么拉怎么拽都不出来,像只树袋熊似的牢牢地扒住时延。时延站起来走到哪儿,徐泽都掉不下来,把时延逗得直笑。

    然后就会无奈地搂住他,省得他真的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比起初见的时候,徐泽调皮了很多,有时候也露出一些上辈子从未见过的捣蛋体质,简直让时延大开眼界。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不知是听到而且是亲眼见到了恋人从小的糗事,怎么想怎么憋不住笑。

    时延觉得自己应该准备个本子,给徐泽一笔一笔地都给记下来。等挣多了钱,就买个相机,一张一张地都给拍下来。

    应该珍惜的。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幸运呢?

    等徐泽长大了,等两个人终于像情人那样在一起了,他就会把这些记忆郑重地拿出来,跟徐泽一点一点地讲。还有那些可预见的搞笑的照片,他也会一张一张地翻看,一张一张地摩挲,一张一张地存在脑海里。

    徐泽恼羞成怒要抢走的时候,自己就冲他可恶地笑,并且签下不公正条约,每晚多一次,就交出一张照片。主动一次,就交两张。

    反正也有底片。

    呃,不能想了,再想要流鼻血了。

    时延伸直了腿,把徐泽的脚抬起来放在腿上。

    徐泽看着时延一点点地给他擦着脚上的水,然后站起身来,把穿着小三角裤的他抱起来,要放到床上。徐泽搂着时延的脖子不肯松手,时延只好伏着身子看他要做什么。

    徐泽犹豫了一会儿,放手躺在了席子上。

    时延笑了笑,没说话。把水端在床边,两只脚插进去。一个小小的身子就覆在了他的背上,然后糯软的声音响起,“哥,你喜欢图图吗?”

    时延嘴角弯起,却没有吭声,头低了低。

    徐泽蹲坐着,手臂从时延的肩膀上滑下来,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解,“哥,你不喜欢图图吗?”

    时延淡淡道,“小泽,你喜欢哥吗?”

    徐泽立即点头,“嗯。”

    时延又道,“那我要是变成别人的哥哥,就不会只疼你一个人了。”

    徐泽愣了愣,突然沉默了,半晌才说,“哥,你听见我和图图说的话了。”

    时延转过身,一对浓黑的眼瞳凝视着徐泽有些彷徨的小脸。

    他一直都知道,徐泽很少叫除了他之外的人哥哥。无论是孙童、孙寒、周杰,又或是米图。就像是哥哥这两个字在他心中占有一个神圣的位置,他只给承认的人这样的称呼。

    时延从不说,但心里暗暗地窃喜。对徐泽来说,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实际上,在听到徐泽对米图说问问哥哥能不能收你做弟弟的一刹那,时延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莫名的苦涩。他试图把所有人隔绝在他和徐泽之外,然而徐泽却如此轻易地放任一个人闯入了他们的世界。

    这很不对劲,也让时延有将近半个多小时缓不过神来。

    因为,这与前世完全不同。明明那时候,徐泽也并不喜欢跟旁人交往。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温暖也好,偶尔的冷漠也好,从始至终,就像是密不透风的一个屋子,他们紧紧搂在一起或者各自坐在一边生闷气。

    但从未有人涉足这个领域。

    可毕竟是重生了。

    时延不会再突然间的暴怒,而是压着狂奔的心跳,一点一点说服自己平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一旦情绪混乱,那头好不容易拴上的野兽就很可能不受控制地撕咬徐泽,以此证明眼前的人不论是皮肉身体,还是那颗心,他都有着绝对的享有权。

    徐泽还是个孩子,不是那个跟着他饱经沧桑的男人。

    时延不敢。

    “小泽,”时延用手掌托着徐泽的下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别怕,哥逗你呢。哥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了么?哥只有一个人,小泽也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在这么多人的世界上,会很苦的。所以呢,小泽要和哥一起,两个人就会很好了。哥赚钱给小泽念书,等小泽长大了,也要挣钱给哥哥花。我们是亲人,跟别人不一样的,记得吗?”

    徐泽的下巴在时延的手掌里点了点,原本有些黯淡的脸重现一点亮色。

    他总是对这些很敏感。

    时延心里叹了一口气,草草擦了脚上的水,抱着徐泽躺下,“好了,我答应你,收米图做弟弟。”

    徐泽咧嘴笑了笑,然后笑容又消失了。

    时延摇摇头,捏着他的鼻子,“哎哟,看我们的小泽纠结的哟,你那点小心思哥哥早就看透了。小傻蛋。”

    时延跟徐泽对了对鼻尖,声音轻轻的,“哥也会对米图好一点,可是不会就不疼你了。小泽,你是不一样的,你对我来说不仅是弟弟,你……”

    徐泽下意识抬头看着时延。

    时延笑,“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