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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
尚萌萌怔住,有些不可思议,“那是什么意思?”
穆城一根烟抽完,烟头戳熄在烟灰缸里,淡淡的,“说不定我们很久之前见过呢。”
她觉得好笑,“不可能。”
他转头盯着他,眸似两口深井,“这么肯定?”
尚萌萌稍顿,视线专注在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上端详,抿嘴染开一丝笑,“你这张脸,如果我见过,我绝对不可能忘记。”
穆城说,“为什么。”
边儿上的克莱斯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在旁边说,“城哥长得帅啊,特别帅。”
穆城扬眉,仍看着尚萌萌,“是这个原因?”
她却但笑不语了,别过头,慢悠悠地吃桌上的零食,凉凉道,“先生,这一局我是‘king’,怎么成了你问我问题了。”说完尖俏的下巴一抬,“喏,该你咯。”
穆城吊起一边嘴角,看了眼那张转盘。
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他从来不碰,可自从这姑娘出现,例外已多得不算例外。他冷黑的眸中有极淡笑意,端起洋酒杯喝了一口,大手伸出,旋动转盘。
尖头在空气里转了两圈,停下。
尚萌萌的视线顺着那尖尖一脚看过去,两截膝盖雪白雪白,晶莹得像两块羊脂玉,往上是白皙长腿,开叉的天水色旗袍,优雅复古又不失时尚。
是刘采薇。
易江南和克莱斯特嘴角一阵抽搐,沉默,然后不约而同地端起洋酒杯碰了下,喝酒——果然从来不玩儿游戏的人都有童子手,大哥这手气不得了。
一转就引战。
“……”
穆城静默了一瞬,侧目看向尚萌萌,她却没什么异样,面上笑容依旧,弧度一分未增,也一分未减,淡淡的,“刘小姐要问谁问题呢。”
刘采薇也神色如常,说,“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沉吟片刻,视线抬高看向那个面容冷淡的男人,又微转,最后落在尚萌萌身上,说,“那我就随便问萌萌一个问题吧。”
萌萌?称呼可真亲热。
尚萌萌挑高眉毛,扯了扯唇,“好啊。”
刘采薇笑道,“你刚才问城哥第一次喜欢你是什么时候,我倒是有点好奇,你第一次喜欢城哥,又是什么时候?”
“……”
话音落地,屋子里的其它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问题。
尚萌萌的眸光忽然就安静了下去,良久才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沉浸在回忆中,“第一次喜欢穆城……”
她闭上眼。
她看见尼泊尔的古寺庙,后院凄清,简陋,如水月色在夜幕中流淌。
他蹲在地上抽烟,白色烟雾模糊面容,带着丝痞味儿,又带着丝不羁的酷劲儿。他说,“尚萌萌,我以前也是个混混。”
她那时摸不清他的用意,后来一想却又什么都明白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没有人的过去完美无缺。我能向你交底,你也可以对我卸下防备,勇敢地爱我。
我爱你,爱你的过去,现在,未来。
尚萌萌笑了,继续说,“第一次喜欢穆城,是在加德满都。”
话刚说完,老三和奥斯汀就开始起哄,直嚷着要尚萌萌详述当晚细节。她一阵干咳,挨个瞪了他们一眼,佯怒:“吃饱了撑的是吧。”
她一副生气的样子,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甜蜜幸福,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穆城脸色平静,冷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柔和得能教人溺毙。
刘采薇沉默地喝了一口洋酒,没有兑软饮,浓烈的灼烧感一路从口腔烧到肺腑,痛楚火辣。
十年,终究比不过一眼。
*
这夜玩到很晚,回酒店时已是凌晨。
尚萌萌喝了点酒,全身无力得像团泥,一路都软在穆城怀里。她是寒性体质,身上常年都是凉的,酒精刺激下却温度灼人,碰到他的皮肤,两种截然不同的滚烫触到一起。
滑腻和粗糙。
奶白和古铜。
反差鲜明又和谐至极。
穆城单手拎着她进房间,门刚合上,香软滑腻的身子就从背后缠了上来。她的双手箍在他精壮的窄腰上,脸颊隔着黑色衬衣蹭他的背。
男人的背肌贲张,背心位置凹陷,漂亮得像匹野豹。隔着衣服,她能清晰闻到他带着雄性荷尔蒙的体味,诱人,抓心挠肺,又让她安定。
穆城呼出一口气,反身,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
动作显得粗鲁,尚萌萌有点疼,却莫名地更加兴奋。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痒得直笑,大手拧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他的唇近乎急切地落下。
她仰头迎上去,双手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吮吻。
这回比他更加野蛮。
他的味道侵占她的全部感官,尚萌萌喉咙深处溢出满足的叹息。她的穆城,她的男人。
穆城的吻落在她的下巴上,一路要往下。
她低低地笑,软白的手阻止他,笋芽似的指尖摸他棱角分明的下颔,胡茬扎手。她轻声说,“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这张脸,我见过就一定不会忘记。”
穆城黑眸有些浑浊了,咬她的耳垂,“为什么。”
尚萌萌脑子是晕的,身体是烧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因为你的眉眼,”指腹抚过深邃眉眼,“是这样。”
“因为你的鼻梁,”手指往下,从高挺的鼻梁骨滑下去,“是这样。”
“你的唇……”她摩挲他两片漂亮性感的唇,“是这样。”然后晶亮的眼盯着他,一字一句,“这张脸,这个人,注定就是我的。我一定能过目不忘。”
穆城盯着她,声音微哑,“可能,只是我见过你。”
尚萌萌的头更晕了,脸靠在他紧硕的胸肌上,闷笑出声,“月老给你托的梦么?”
他弯了弯唇,“也许。”
须臾,她又说,“穆城。”
“嗯。”
“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
她微微地笑,“等拍摄结束,我带你回临水。那儿和你们b市不一样,南方的一座小城市,气候宜人,适合养老。”眼皮越来越沉,合上眸,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梦中的呓语,“。那儿有我的妈妈,我的家人,我的小时候。跟我回家……”
“好,我跟你回家。”
无人回应,尚萌萌睡着了。
穆城吻她的额头,声音很低,“我第一次喜欢你,或许是在两年前。”
*
尚萌萌一夜好梦,次日醒得很早。
身旁是男人安静的睡颜,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黑色短发微垂,挡住眼睛,只露出格外高挺的鼻梁。侧躺的睡姿,一只手横在枕上,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少了眼神的威慑,看上去年轻几岁,柔和无害。
尚萌萌脸上和身上都一片清爽,不用想也知道,昨晚,是穆城给她卸的妆洗的澡。她想象了这个硬朗的男人拿着纤细的棉签挤卸妆油,觉得好笑又心疼。
难怪睡得沉。
昨晚他们回酒店就已经很晚,她倒是睡得心安理得,他给她拾掇全身不知道忙到多晚。
不多时,尚萌萌轻轻拿开穆城的手臂,翻身下床,安安静静洗漱完就推门出去了。
《大秦》是历史剧,偏向于群像电影,尚萌萌的角色虽是四番,但戏份并不算特别多,20天就能杀青。拍摄已接近尾声。
早上的戏刚好就是尚萌萌试镜的那段——公主在万千将士面前,纵身跳下城楼自尽。
一切准备就绪,谁知一场瓢泼大雨打乱所有计划。
李南平临时做出调整,改成拍摄男一女一的室内打戏,于是尚萌萌和言清朗成了闲人两个。无所事事,一边看剧本对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连姬公主,你我夫妻一场,走到今时今日这步,非我所愿。”这是言清朗的台词,清冷,隐忍,满含无尽沉痛。
“今日,我连姬心中只有家国大义,没有儿女情长。”这是尚萌萌的台词,含泪,绝望,毅然决然。
“听说昨天,有不少人来探你的班。”言清朗淡淡的,视线落在剧本上,随口一问。
“对啊,左咩。”尚萌萌道。
“连姬,今日你就安心待在寝宫,举国皆知你是我的太子妃,没有人敢为难你。待我覆秦,也会留你兄长全尸。”这是台词。
“殿下不必说了。连姬生是秦人,死亦为秦魂,君若覆秦,我绝不苟活。”
“克莱斯特·奥斯汀也来了?”
“对啊……”尚萌萌吸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地扶额,“言清朗老师,您要对剧本就好好对剧本,要聊天就好好聊天成不?”
然后合上剧本,蹙眉,“你怎么忽然问克莱斯特,你们认识么?”
言清朗淡道,“以前拍封面的时候接触过。”
“哦。”
言清朗静默片刻,没什么表情,“让他离白小艺远一点。”
“哦……哦?什么?”尚萌萌愣住。
“昨天,他拽了她的头发。”
尚萌萌想了下,反应过来,当即满不在意地笑,“哦,你说拽头发啊?小艺跟你说的么?那小丫头又萌又可爱,奥斯汀跟她闹着玩儿的呗。”
言清朗静了静,转眸,目光森森,“闹着玩儿?”
“……”
他勾唇,“好玩儿么?”
这人皮相极佳,不笑时清冷如玉,一笑眼尾上扬,又和煦如春风,却令尚萌萌觉得莫名阴森。她清了清嗓子,“……也不是很好玩儿。”顿了下,“你别紧张啊,我回去提醒他一下就是了。”
*
一个上午大雨倾盆,近正午的光景,窗外的雨势总算小了下去。
穆城坐在窗前开视频会议,听北美区分部汇报影视投资业务方面的进度,面容沉肃而冷漠。
忽然,门锁轻响。
他淡道,“今天这么早,偷懒么。”
无人应答,只有轻盈的高跟鞋声音逐渐靠近。
不是尚萌萌。
穆城眼底冷了下去,抬眸。
刘采薇款款而来,在不远处站定,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透明高脚杯。
会议画面中断。
他沉默须臾,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你怎么进来的。”
她不答,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红酒,“城哥哥,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穆城面无表情,沉声:“请你出去。”
刘采薇径自坐了下来,淡淡地笑,淡淡地自嘲,“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和你聊天的资格都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