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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瑜不知张家兄弟是如何处理的,只知最后连报纸的花边新闻也没有提到这件事,真正被遗忘在人们记忆的洪流中。李妈好打发,艺术界的那帮大佬们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筱瑜打算日后走这条路,就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但如果跳出来冲着来人大吼一句:“这些都是我做的!”估计立马被拍死,外行人瞧不出,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门道,那细密的针脚、严谨的构图,不逾三十年的功力是做不到的。最后筱奶奶跳出来担大梁,而筱瑜和杨新丽作为入室弟子的身份走进了大佬们的视野。要说这交流会果然是踢馆会,一溜的会议桌把一架绣架和一张书桌围在讲台上,场下乌压压的坐了一片戴着眼镜的学者们,有画师、制版师、刺绣大师,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出发将所有作品进行了品评,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团体的杰作,从构思到画板再到刺绣,所耗费的时间绝对不少于两年,哪知主办方带进来的只有一老两少,顿时眼镜跌碎了一地,场下人声鼎沸,质疑声一浪盖过一浪,筱瑜无奈的端了张板凳走到台前的书桌前,站上去铺开一张宣纸提笔画了起来,会场顿时安静下来,要看看这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小丫头在干什么。不到半个钟头,一副现场写生白描画出炉,场下众生不以为然、不屑、质疑、愤怒、傲然的神态跃然纸上,专家们彻底收起了轻慢之心,再来筱奶奶阐述了自己早年师从何处,主办方大小张在一旁插科打诨的讲述了在杨村那段嘀笑皆非的岁月,会场气氛推向了**,专家们开始发问绣品的技术问题,两个豆芽游刃有余的阐明了自己的见解和心得,并当场演示了一番。一场交流宾主尽欢,大佬们早已抛掉了所有疑虑,对于两个豆芽的表现大加赞扬,大慰江山代有人才出,也不藏私的传授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专家不愧是专家,的确有许多令人称道的独门绝技,筱瑜和杨新丽都受益匪浅。
自此张家的事业以服装为主,主打民族风时尚女装,老人装和儿童装只是副业,而小饰品只算是搭销,总之,让让所有进店的顾客不能空手而归,为此,大张在B市周边的农村租下了一个服装厂专供“彩云之南”,仅剩特色的小件需要到理市采购。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去服装厂看看,指点一下绣娘们的绣活,顺道杨家签署了一年的染布供货合同,批次大了,价格果然没有第一批那么优惠了,但也喜得杨家众人眉开眼笑。
至此,B市行的主要工作完成,筱瑜有了自己空闲的时间。她穿过一道道胡同,晃过一座座四合院,沿着城墙根,寻找着二百多年前的记忆,才发现侯府没了,天桥没了,琉璃厂没了,她所熟悉的一切皆被林立的大厦覆盖,空留一片惆怅和西边那处不愿触及的大院。站在皇城宫的墙头大喊一声,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放空一切归来听小萝卜头们叽叽喳喳的描述这几天的所见所闻,B市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成长的一课。
临近月底,看惯了都市的繁华,众人开始怀念故乡的温馨宁静,于是在挂念着待考大儿子的杨大姑催促下,提着张家送来的大包小包纪念品,众人踏上了回程。当火车再次从B市出发,依旧是昏暗灯光下缓缓驶离,黝黑树影和昏黄的万家灯火却不再凄凉,心境变了结局自然不同。
回到阔别已久的土地,就如同星宿归位,回到了他应有的轨迹,勤劳的人们又开始了自己蚂蚁般的人生。杨家签署的几个颜色的染布合同所供图案已经成为专属,加上供货量大,杨大已经经由族长出面组织全族的力量合力生产,当然是签署了相应的合同的,价格与张家给出的一样,族人对杨大的提携很是满意,杨大一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苏氏也顾不得妒忌了,所谓人穷事多,过往所有的矛盾不过是生活困顿滋生的斤斤计较罢了,现在忙着赚钱,谁还有那心情折腾些有的没的?你没看见张家的物流专线隔个三五天就来拉一次货吗?据说加盟的店子都已经开到米国去了,每天收的钱加起来整房整房堆满了去!筱奶奶每天的主要工作成了收购草药,现如今,远近十里八乡的小孩都会跑来卖草药,筱家除了西屋和南屋的楼上,其他房间全成了草药仓库,每日枕着浓郁的药香入睡,后来倒成了背包客们津津乐道的一大特色。艺术界的大佬们偶尔也会通过“彩云之南”给筱瑜和杨新丽捎来各种艺术方面的书籍,督促她们的学艺,生怕天才陨落在懈怠中,成为现实版的仲永兄。
盛夏刚刚降临不久,杨大姑家便传来了喜讯,大儿子段铭晟考上了B市外国语大学,在国人眼里,大学生一出来吃国家粮、捧金饭碗,再也不用在泥土里刨食,简直就是抱金蛋的母鸡,更何况这是恢复高考以来整个镇子考出去的第一个本土大学生,喜得杨大姑连请了三天的土八碗,到开学的时候又一家子神气活现的再游了一次B城。
日子就这样在杨村人不断忙碌的指尖中不经意的溜走,对于筱瑜来说,除了渐长的个头,唯一在慢慢改变的是京城那座绣品展馆不断增加着展品,偶有可售卖的,挂出去不到几个小时便被标上了已售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