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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暴风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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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承志似乎对老宅有了别样的心思,留姜恒和媒婆吃中午饭时没有去老宅请刘老爷子。三个房头的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去请刘老爷子过来主持的。

    他没说请,其他人也没往这方面想,三房人坐在一起,沽了斤半小酒,又做了两桌菜,陪着姜恒吃喝了起来。

    不知道刘老爷子知道不知道今天姜恒来了,反正直到晚饭时老宅也没有人过来喊。

    老宅一整天静悄悄地,三个小辈走路时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引起大人们的怒火。

    “承业,你看这事咋说?”刘老爷子坐在雕花拨步床上,唉声叹气的和刘承业说话。今天姜恒来,他老早就得了消息,可是直等到吃过午饭,也没见有人过来请。

    要是放在没分家的时候,他早就过去了。可现在分了家,二房自成一体,再加上姜恒的身份在那放着,他要是不请自去,只怕姜恒瞧不起他。

    “爹,老二现在和咱们不一心了。”刘承业也是满面愁容。这些天他往王秀才家里跑了两趟,王秀才待他都比以往亲热些。多次撺掇着让他把姜恒叫出来三人在一起吃酒,可是叫了几次,姜恒都没有回应。

    以前若是往怀仁堂送信,一叫就来,现在他再去时店里的小二推三堵四的,不是说少东家不在,就是说去府衙找叶公子了,总之,去了多次没一次能见上姜恒的。

    “我就不信,纳采礼的时候,他会不叫咱们?”刘承业恨恨道,“他要不叫,我看他还咋在村子里混下去。”

    “你说这老二到底咋回事?以前好好的,现在咋成了这个样子?”刘老爷子满腹的疑惑,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他有了个秀才女婿,就抖起来了?没把爹娘放在眼里。”刘承业语气中颇多埋怨,“要是当初爹娘听我的,先替芳兰提亲,咋能轮得上雪梅?”

    “可我看姜公子待芳兰没那个意思啊……”刘老爷子喃喃道。

    姜恒待雪梅怎样,整个村子都看出来了,只要到了二房眼睛就粘在雪梅身上不舍得离开。若是平常人家,定纳采日期时都是让媒婆两头跑,谁见过女婿亲自往女方家来的?可姜恒就不同,只要一逮着机会就去二房。

    窗外传来芳兰和敬东的说话声,“哥,我今天看到雪梅和姜公子了,雪梅拉着姜公子的手,感情可真好。姜公子好像是怕羞,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

    敬东正趴在窗户下面听壁角,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站起身就往自己屋里走。

    “丢人!”刘承业狠狠地捶了下拨步床上的小几子,几子上的茶盏砰砰震动了几下,“这老二会不会教闺女?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不行,我得去问问他,省得他二房败坏了我大房的名声。”刘承志说着便下了拨步床,穿了鞋子往门边走。

    芳兰咬着嘴唇躲在窗下,欣喜的睁大眼睛。

    “老大你回来,这事不忙,不忙。我要和你说敬东的事情……”刘老爷子急忙喊住了儿子,“这敬东既是和王家的姑娘有了婚约,我看就尽快的把亲事办了,省得王家三天两头的要东西。家里的经济你也知道,差不多都快空了。”

    一听到长子的亲事,刘承业顿住了身子,转身又回到拨步床边盘腿坐好,和刘老爷子商议了起来。

    “敬东是长孙,他三个叔叔难道就没半点表示?老二有钱买地,肯定也有钱给侄子添好。他要不添这个好,受不受得起侄媳妇磕的头?”

    刘老爷子微微颌首。

    次日一早,刑氏穿戴整齐,领着雪梅去了伊河对岸的李家村,给李玉贵的大女儿李娟添妆。李娟三天后就要出嫁,今日刑氏是应邀来做全福人。雪梅身为全福人的女儿,按规矩也要添妆。

    毛氏早早的就站在渡口等人,看到刑氏和雪梅下了渡船,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

    “又不是不识路,还劳累你大早上在渡口接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刑氏虽是嘴上谦虚,却对毛氏的殷勤极为满意。毛氏越重视她礼节越重,就证明自己的面子越大。乡里人啥都不争,争的就是一个面子。

    “若是其他时候,我还真不来接嫂子,可今天不同,嫂子是我家的全福人,这依礼就该隆重的将嫂子接到我家。”毛氏乐呵呵的拿着鸡毛掸子替刑氏虚虚的掸了几下,又郑重的施了礼,才虚扶着刑氏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雪梅跟在李丽的身后,拿着一个包袱,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一路无话,到了李家后,便进了李娟的房间。只见她矜持的坐在拨步床上,面前放着一块八宝棱花镜。见到刑氏和雪梅进来瞬间红了脸,半跪在床上欠了欠身。

    刑氏急忙上前,嘴里说道:“快别下床,别下床,你是新娘子,就该尊贵些。”扶着李娟坐在拨步床沿,细细的观看。只见她圆脸盘,柳叶长眉,头上梳着乌云斜月髻,眼若水杏,秀丽端庄,好一派福相。

    “妹子这俩个闺女都是好福相!”刑氏笑着和毛氏说话。

    “哪里有嫂子有福?嫂子家的闺女才是真正的有福。”毛氏乐呵呵的,顺嘴夸了雪梅一番。

    刑氏就将自家准备的添妆拿了出来,递给了毛氏。

    毛氏打开一看,是叠得方方正正的细棉布尺头,约摸着能做一身衣裳,不由得喜上眉梢,嘴里一迭声的说礼重了。

    这时,李丽端来了煮好的上等茶叶,递给了李娟,李娟半跪在拨步床上将茶奉到了刑氏的手中。

    “好茶!”刑氏见茶汤清澈,又见到李家俩姊妹殊容艳丽又赞了声,“茶好人更好。”

    俩姊妹抿了嘴垂首浅笑。

    又说了一会话,毛氏就拉了刑氏出去,到堂屋里商量出嫁时的事情,只留下雪梅和李家姊妹仨人。

    李娟抬首和雪梅说话,“听说雪梅妹妹的好事也快近了?”

    “嗯,”雪梅颌首,脸色微红。

    三个人年龄相仿,再加上李娟即将出嫁,雪梅也在备嫁,俩人更有共同的语言。李娟又听了母亲的嘱咐刻意交好雪梅,三个人很快就亲热了起来。

    不一会,来添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李家的亲戚,大家围坐在拨步床沿,将添妆的礼一件一件往小几子上放。

    若是年纪大些的,来添妆后便到堂屋由毛氏陪着,若是年纪相仿的便呆在屋里,和要好的小姐妹们低声谈笑。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

    大家都对雪梅这个外村人比较感兴趣,又听说了她许给了姜秀才,难免就众星拱月似的将她围在中间。

    雪梅听众人不住口地夸赞,一开始还有些羞涩,可是听得多了却从中听出一些不同的意思来。李家村的人竟都是把她当成了趋炎附势,不知轻重的人来,不由得有些吃惊。自己从来和李家村的人没有过任何来往,怎么竟传出闲话来?

    等到人都走后,李娟劝慰她,“有些人就是这样的,看你许的人家好,难免就吃醋泛酸,你要是真把她们的话都放在心里,干脆就不要活了。旁的不说,就说我家因为没儿子,平时不知怎么传我家的闲话呢。”

    雪梅蹙了蹙眉,心头有些郁闷。

    刚刚人群中有一个史姓的小姑娘,眼光就有些毒辣,说话时不仅嘴角翘的老早,还带着一丝不屑。自己可是从来没见过她的,怎么就这么讨厌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讥讽自己抢了别人的亲事。

    “我看那个史月婵就不顺眼,瞧瞧她那张嘴,一进屋就叭叭叭的没有停过。”李丽刚刚也是听了半天,也劝雪梅不要往心里去。

    “对呀,你别理她,她就是个失心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李娟撇了撇嘴,极为不屑。

    雪梅想起史月婵刚刚出门时,特意提高了声量说的那句话,“有些人呀,别看她现在如意,以后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呢。腆着脸抢别人的亲事,真不要脸。”

    李家俩姊妹见到雪梅沉默了下来,便也住嘴不说,默默的坐在旁边。

    到午饭前,刑氏说什么也不肯在这里吃饭,领着雪梅辞别李家就往家赶。走到没人处,雪梅就将今天的事情和刑氏说了一说。

    “你说啥?”刑氏差点跳了起来,惊讶的看着雪梅。

    雪梅无比的懊恼,委屈道:“现在也不知哪里传的闲话,说我抢了别人的亲事,可我都不知道我是从谁手里把姜恒抢过来的。”

    “你别听她们胡咧咧,这事有我和你爹呢。”刑氏低声劝慰雪梅,胸中却升起了万丈怒火。

    好一个大房,你们就这么败坏雪梅的名声,真当我是泥捏面塑的不成?我要不和你们闹上一场,你们还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呢。

    想到这里,计议已定,脸上却不动声色,回到家后勿勿做了午饭,一家人吃了饭,她便拉着刘承志进了上房。

    不一会,俩人就领着敬民出了院,刑氏还顺手捞起了一根棍子。

    “爹,娘,你们干啥去?”雪梅正坐在窗下别别扭扭的学绣花,看到三人往院外走,急忙放下了绣绷子,隔着窗户问了一句。

    “我和你爹去地里看看,顺便再去看看你三叔,你在家里看家可不能乱跑。家里鸡鸭一群,你仔细着点。”刑氏转首说道,脸上带笑,指尖却攫得泛白。

    雪梅就点点头,又坐回了窗下,心头却有一丝窃喜,家里人走了,下午就能偷懒不再绣花。扭身走到床头柜那里,翻找出一本姜恒给她留下的书,滋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刘承业,给老娘滚出来!”老宅的门口,传来刑氏的喝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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