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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多，在老家没呆多长时间。
陪夏遥去儿时常玩的几个地方转了一圈，晚上在长江酒店请母亲吴秀兰老单位区供电局领导、同事，以及对章家一直颇为照顾的区公安分局干警和街坊邻居们吃了一顿饭，把喜酒、喜糖补上之后便直接往回赶。
回沪江的路上，李晓山仍对他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念念不忘。
“……长江大桥和高速公路的确需要一大笔资金，而集团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投入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基础设施项目上，毕竟钱要用在刀刃上。”
李晓山彻底被雷到了，忍不住来了句：“那你还夸那么大海口，真要是省里支持，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章程给刚睡着的夏遥盖上件羽绒服，压低声音信心十足地笑道：“相比搞研发，资本运作要容易多了。不就一两百亿嘛，真要是省里、沪江和中央都支持，那就投入几千万前期资金，跟江南省和沪江共同组建两家公司。
百勤富你肯定听说过，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请他们帮着运作一下，再请李先生、顾先生、何先生捧捧场，拿出一部分股权在香港创业板上市，也搞个红筹股，融三五亿美元应该没问题。”
香港去年刚推出创业板，对创业中的企业上市融资要求再也没以前那么高了。百勤富则是香港最大的券商，李先生等香港富豪都有股份，他们老总更是被视作为李先生的“御用银行家”。
李晓山对此并非没有耳闻，但还是摇头道：“问题是三五亿美元也不够啊！”
章程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不是说得很清楚嘛，先拿出部分股权去香港上市融资，不够部分可以发行债券，可以去新加坡、德国甚至美国融资。对别人来说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对我们而言却决不是一件难事，可见一家公司有没有一块金子招牌，有没有一个好名声有多么重要。”
英镑贬值之后，集团把欠几大银行的贷款一下子都还了。无债一身轻，两大上市公司NB电工和NB电气成套也给了股民们应有的回报，再加上拥有NB电子和NB医疗两大现金奶牛，让NB电气的信誉好得不能再好。
李晓山猛然意识到如果真这么运作，成功的可能性起码在八成以上。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章程话锋一转：“集团的发展战略很明确，想把NB电气打造成一家百年老店，就必须利用一切资源在发电与输配电业务上狠下功夫，这是我们的根基，是我们的根本，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动摇。
没有足够的资金，我显然不可能实现这一目标。而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NB电子、NB医疗和BNB新闻网在内，都是在为将来进军全球电力供应市场筹集资金。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NB电子、NB医疗和BNB新闻网必须盈利，不能受任何政治和非政治方面的影响。”
发电与输配电集团在NB电气所有子集团子公司中似乎是配角，事实上却不然，除了他们本身的盈利投入进研发和在欧洲的垃圾焚烧发电业务上之外，集团总部和丁文明主管的投资部，也在源源不断地给发电与输配电集团输血。
NB实验室正在研发的硅提纯项目和风电项目，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
等积累到足够的资金和技术，发电与输配电集团将全面进军电力供应领域，并且将成为NB电气最稳定的收益来源。毕竟电是一种不可缺少的能源，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一样。
可以想象，一旦实现这一目标，那么NB电气就能在商场中立于不败之地。不管其它业务出现什么问题，都不会危及到集团的生死存亡。
再想到董事局即将对中国公司高管的大调整，李晓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长江大桥和高速公路是不是为将来准备的两块筹码？”
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被他猜出来了，表明中国公司总裁这几年不是白干的。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小口，轻描淡写地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能没一点准备。”
李晓山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姓张的能量真有那么大？”
“一个张光明我还没放在眼里，关键是和他一样的，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人。”章程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兴达干得不错，但收编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真正有活动能力的几乎一个都没上钩。”
李晓山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腾老将军人缘不错，我们又留出了足够的利润空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跟人缘无关。”
章程摸了摸鼻子，抽丝剥茧地分析道：“首先那高干子弟太多了，有得是拉拢和发展对象。竞争对手不会轻易放弃中国这么庞大的市场，就算腾溪把他们全收编了，同样会有新的代理商、经销商甚至某某集团中国分公司副总裁冒出来。
其次，NB医疗的产品太单一。PET-CT、磁共振、电子直线加速器、伽玛刀、回旋加速器、氩气刀、X－刀……我们都没有，而国内医疗机构又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不可能靠CT机、数字X光机和一些技术含量不是很高的医疗器械把人家拒之门外。像张光明那样有背景的大代理商，同样不可能放弃那么多块肥肉，转而只代理我们的设备。
更重要的是，上面的支持也是有限度的。他们要考虑改革开放大局，不可能为了NB医疗去得罪美国CE、德国东门子、日本东信等国际同行，毕竟医疗器械只是他们的所有业务中的一个。相比之下，中国更需要CE的航空发动机，东门子的能源和轨道交通技术，以及东信的电子技术等等等等。”
“你是说他们要么不反扑，反扑过来会非常猛？”
“嗯！”
章程重重点了下头，一脸严肃地确认道：“导火索一旦被点燃，会有一大批利益受损的人群起而攻之。所涉及的业务也不仅仅是NB医疗，NB发电与输配电、NB电子都会被波及到。因为换作我，我也不会错过这个把竞争对手扼杀在萌芽阶段的机会。”
“治理整顿”给李晓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尤其那位卖瓜子的，被抓进去放出来，放出来再抓进去。真要是人家想找你茬，没问题都能给你找点问题出来。
NB电气是港资企业，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好一些，但也仅是好一些而已。他这个全国政协委员，在“反伪科学”中已经得罪了一大批人，如果再在中国公司总裁的位置上，将来真不知道会不会被反攻倒算。
外国人就不一样了，为了经济发展大局，谁也不敢拿外宾轻易开刀，想到这些，李晓山不禁苦笑道：“看来我是需要避避风头，不过那两枚筹码够分量吗？”
“当然不够，所以我才要去美国，多准备几枚筹码。”
李晓山忧心忡忡地问：“有几成胜算？”
章程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D老让他女婿亲自把腾溪送来，就意味着他老人家绝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凭我们在国际上，尤其在香港的影响力，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可以说胜负不存在问题。关键是我不想被人当成软柿子，想捏就捏！为了集团的发展，必须借这个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省得他们将来再兴风作浪。”
作为中国公司总裁兼未来的集团执行副总裁，李晓山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急切地问：“那到总部之后我需要做点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们就不用掺和了，只要给腾溪准备足够的筹码，让她和她的朋友们去对付。”
章程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到总部之后，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出面办。等把越南难民全部遣返走，石岗军营就会空出来。香港飞行总会正在跟NB航空谈合作，太古集团对NB航空的商务包机业务也很感兴趣，都希望能够把石岗机场利用起来。
但把石岗机场租或卖给我们，港英政府又做不了主，必须获得中央政府同意，这就意味着要跟新H社香港分社打交道。吴总和许总想来想去，认为由你这位政协委员出面最合适。”
李晓山一脸疑惑地问：“飞行总会和太古集团跟我们谈合作？”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飞行总会要培养私人技师却没那个条件，只能把那些报名学飞行的香港有钱人送到国外去培训。如果能把石岗机场利用起来，并由我们提供教练机和资深教官，那就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跑那么远了。
至于太古集团，他们本来就有直升机包机业务，如果双方能够达成合作，完全可以把这块蛋糕做大做强。所以在香港有没有一个自己的机场，直接关系到将来的运营成本。”
章程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启德机场每天起降那么架次航班，把启德机场作为主场的有那么多家航空公司，却没几个香港飞行员，所以香港航空界和教育界也认为香港需要一所专业培养机师的航空学院。”
航空培训是NB航空的核心业务，不得不承认，如果这几家联合起来，还真能干出点事情。不过李晓山没那么乐观，直言不讳地说道：“石岗机场是军用机场，收回香港时解F军肯定要进驻，我认为中央不会同意。”
“国内军民两用的机场多了去了，再说空军也不可能在那里部署喷气式战斗机，顶多派几架直升机过去，而那些直升机又不是什么秘密武器，只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好吧，我试试看。”
章程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凑到他耳边道：“谈判时最好有飞行总会和太古集团代表在场，不能落单，不能就其它问题表态。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干净，绝不能稀里糊涂的授人以柄。”
“你是说还有……”
办公厅主任、副主任、秘书……不是身居高位，就是根红苗正，整个一现实版的《潜伏》，潜得最深的一个十几年后才被发现。这是一枚份量很重的筹码，到时候完全可以通过腾溪的渠道透露给上面，关键是怎么解释情报来源，怎么确保上面不会泄密。
章程权衡了一番，低声说道：“前社长都跑美国去了，天知道那儿有多少吃里扒外的？糖衣炮弹管用得很，我看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有多少的问题。”
没人比上过战场，流过血的李晓山更痛恨汉奸了，他禁不住问：“难道上面就一点都没察觉？”
“上面的事只有上面才知道，无凭无据的咱们也不能瞎说。总之，小心无大错，一定要跟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夏遥突然睁开了双眼，哈欠连天地问：“到哪儿了？”
章程侧身笑道：“刚过江，睡吧，早着呢。”
她拢了拢盖在身上的羽绒服，又问：“李总，你们说什么呢？”
李晓山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随口道：“正说NB医疗的事呢，到现在都没整明白CT和PET-CT有什么区别，上次有一个朋友问我有没有，差点闹出大笑话。”
夏遥躺在后座上，撑着脑袋好奇地问：“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
章程帮她掖了掖羽绒服，耐心地解释道：“首先，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检查。CT是解剖学显像，PET-CT是以功能显像为主，结合解剖显像；其次，原理不同，CT检查在于机器发出射线，穿过人体，在接收器显影，利用计算机断层显示。PET-CT则要在检查之前会注射含同位素的要素，机器不发射线，人发出射线，机器只是采集射线。
再就是针对的人群不同，CT由于费用和检查时间等许多原因，适用人群更多。一般是看完大夫，大夫怀疑你哪里有问题，就针对该部位进行检查。而PET-CT对肿瘤病人的意义更大，尤其是有些找不到原发位置的肿瘤。”
田秋菊每两个月都要去医院检查一次，对先进的诊疗技术夏遥格外上心，立马起身问：“那我们NB医疗能不能生产PET-CT？”
“暂时不能，但我相信肯定能把它搞出来。比如医用电子加速器，虽然我们没这方面的技术积累，可BJ医疗器械研究所有，现在正在谈合作，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产业化，把它推向全球市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