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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依涵家人给我感觉挺热情,热闹的一番介绍,对于屋外边停的跑车,周依涵堂哥堂弟啥的比较感兴趣,摩拳擦掌眸子里有种跃跃欲试的神色。
我陪着笑,偶尔搭腔两句,无非就是说老家是农村的,目前在星城做点小生意啥的。
没必要跟他们说的太清楚,何况我现在混迹的事,根本就讲不明白。
好不容易摆脱周依涵家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查户口一样的盘问,但是睡觉这道坎,却给我难住了。
周寒亭身体距离垮塌近在眼前,久一点七八天,晚一点不过三五天,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啥时候走。
因此周依涵家偏远的亲戚提前赶来,导致依涵两层小洋楼根本就没多余的房间。
剩下的只有周依涵闺房,如果是在我家,可以领女孩子在自个床上睡,可现在是在女方家,她爸妈骨子里有份传统,没结婚是坚决不能同房的。
我无所谓,住哪都行,但这会是冬天,前两天还在下雪,冷的要命,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我能住哪?
正犯愁的时候,依涵胆怯的提议道:“要不我晚上陪爷爷,让小宝睡我床吧,他成天奔波生意劳累,没得休息不行,身体会垮。”
“不行,像什么样子,这要是传出去,未婚同居,我老周的脸,还能在村里亮相?”
依涵她爸第一个拒绝,依涵小脸一红,低着头不敢吭气,看的出来她挺怕她爸的!
我柔柔脸,给她老子散根烟,说“爷爷晚上得要人照顾,我晚上在爷爷房间打地铺吧!”
“爷爷晚上有人照顾,来者是客,小宝你得休息好,毕竟做大生意的人,身体是本钱,晚上小宝跟依涵他爸睡,闺女跟我睡一个房间。”
依涵她妈这提议不错,我没多说,反正也睡不了几个小时天就得亮,洗澡回房,躺床上不到五分钟,我他娘的肠子都悔青了。
她爸哪是睡觉,整的跟雷雨天一样,鼾声震天,吵的我心烦意乱。
忍了半小时,呼噜声越来越猛,我一想,这没法子睡,干脆起床叼根烟,寻思到大厅躺沙。
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灯在哪,暗想他们家咋都不舍得开灯吗?
只有老爷子虚掩的门微微的飘忽一丝光亮,好像是蜡烛,恍恍惚惚挺寒渗人的。
“小宝……”
一息微弱的喊声,我脑子一热,跟着应了声,听着是周寒亭在屋里喊我。
老爷子眼睛能透视咋地,隔着门都能看见我?
我悄悄走进卧室,屋里亮着两柱白色蜡烛,没其他人在,就老爷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我到了边上问老爷子怎么了,老爷子精神挺好,让我在边上坐下,给我说:“小宝,老头子将死之人,你不要害怕!”
我心里其实挺虚,这他娘三更半夜点着蜡烛陪一骨瘦如柴等死的老人家,能不害怕吗?
依涵家人咋就不开灯呢,我就好奇!
“小宝,你跟依涵没想过在一起生活吧?”
“呃……”
我一时无语,不晓得老爷子是怎么看出来的,周寒亭艰难的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闭着眼重重喘息两声,差点一口大气没接上来,给我吓的不行。
“小宝,我算命掐八字一辈子,你跟依涵有缘无分,两人命不同,涵涵是我孙女,但我老头子年轻时泄露天机太多,临终想做件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算是最后一次泄露天机,涵涵命里克你,你命里凶她,倘若你俩分道扬镳,今生你定能成龙成虎,但是执意要在一起,你活不过三十六,三年一难,五年一劫,十五年后你将有一大劫……”
我听着心里一寒,可能他这番话说的太久太长,整个人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薄薄的嘴皮颤巍巍的抖,挺让人心疼。
赶紧让他别再说,让他安心养病,赶明儿个给我和雨婷算算命……
我正想的时候,周寒亭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倔强的张嘴继续说:“其实我这么说,是有私心的,涵涵若跟你在一起,她活不过二十五,今年她就二十二了,所以,老夫希望唯一的孙女能平安一生……”
我压根就没话跟老爷子说,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病糊涂,还是真的有这门道?
算命,我从来是不信的!
我妈以前给我算命,算命的瞎子说我是不孝子,我没觉得自个哪不孝顺啊,所以周寒亭这份话,我只放在心底,并没有当回事,嘴上附和老爷子说:“周老先生,您……”
话到嘴边,周寒亭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举起手臂向我挥了挥,催促我离开。
“回去睡吧,待会怕吓到你!”
“呃……没事,我睡不着,再陪老爷子会!”
“走吧,我知道的,时间到了,时间……”
他越说越无力,我心底一颤,赶忙给依涵打电话,说爷爷有些不对劲。
依涵也没睡着,她穿件外套奔着楼下来,迎面跟我碰头都没来得及说话,直奔周寒亭屋子。
一进屋,我听见涵涵喊爷爷,但是周寒亭没有应答,手臂无力的垂在床边,脸面朝向房门,微微张着苍白的嘴唇,咧出一抹和蔼的笑意。
“爷爷……”
周依涵喊的力气更大,到了床边,依涵碰了碰她爷爷的手,握住脉搏,依涵整个人猛的一怔,眼泪唰的下就掉下来了……
周寒亭,没了气息,过世了!
听见依涵撕心裂肺的哭声,偌大的屋里所有人都醒了,本来今晚给老爷子守夜的是依涵二叔,然而好像是上天故意给他支开一样,赶巧在这时间闹肚子。
老爷子临终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我这个冒牌孙女婿,对老爷子来说是陌生人。
“老二,你他娘吃屎去了?让你守着爸,你干啥的卵?”
周依涵老爸暴跳如雷,依涵二叔低头不语,一脸的悲愤,依涵一个劲的哭。
老爷子走的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前一秒还跟我聊天,后一秒就催我离开,老爷子真的清楚啥时候自个大限将至,并且掐算的时间很准。
周寒亭对我说的一番算命先生说的话,能信吗?
能否跟周依涵在一起,我并不在意,打心底就没想过!
但老爷子说算我八字说命不错,将来定有一番大成就,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只要我离依涵远点,我这辈子脚下的路将会走的很轻松,倘若跟依涵有接触,对咱俩的命都不好,难道以后跟周依涵要成为陌生人?
我心里没底,他们一家子人开始忙活,老周数落他二弟后,跟着依涵她妈出门,我隐约听见依涵她妈轻声细语的在抱怨,好像说啥去年才盖的新房子呢,今年屋里就死了人,晦气……
我如鲠在喉,死命憋着才忍住假装没听见。
依涵她爸兄弟几个在大厅商量周老爷子的丧尸,也不知道怎么滴了,商量了没一会就吵起来了……
“是,老头归我赡养,但这丧事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这去年盖的房,哪能拿的出来?”
依涵她妈在嘟囔,跟着我就听见依涵二叔粗犷的语气,说:“大嫂,老爷子住院的钱是咱兄弟几个分摊的,你这楼房盖起来,是老爷子拿的棺材本,目的是让涵涵能招个上门女婿,有楼房体面点,大哥为老头没花多少钱吧?”
“咋啦咋啦,老爷子苦难一辈子,能有几个钱给我房子凑钱?他算命一辈子,收过几次钱,你做儿子还不知道?还棺材本,我给你说吧,老爷子棺材本也就几千块钱……”
依涵她妈的语气极其强势,但二叔不弱,冷冷一笑,淡淡的说:“几千块钱?唬我呢啊,老爷子前几年帮一煤老板批八字,老板豪气,送了老爷子一枚玉,怎么说都得值十几万吧?嫂子,你说老爷子才垫了几千块钱,尸骨还未寒呢,你可别睁眼说瞎话,你就不怕……”
“老二,你这是怀疑老子独吞了老爷子棺材本?”
“我也不是这意思,主要吧……”
我见他们争吵的没玩没了,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火气,摔了周寒亭房门走出来。
没管他们谁是谁,指着床上一脸和蔼面带笑容的周老爷子,冲他们吼道:“周老爷得风光大葬,所有费用我钱小宝承担,吵什么?周老爷子是谁的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呢?”
一声怒吼,全场寂静无声!
抽泣不止的周依涵眼泪汪汪的望着我,咬着红唇欲言又止……
周寒亭老爷子安详的走了,为他流泪,记在心底的人,整个周家估摸只有依涵!
其他子孙后辈呢,在我这一外人面前有脸吵架!
我挺心寒的!
父母恩德重如山,知恩报恩不忘本,做人饮水要思源,才不愧对父母恩!
老爷子临死替我算一命,不管能不能当他真的泄露天机帮我算命,这份恩情我钱小宝记在心里。
算是替周老爷子为丧葬费吵得不可开交的两儿子,尽一次孝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