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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的事儿,苏阳怡和颜梦岚的合作已经可以说是很稳定了。叶泽百忙之中又推了几步手,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见了成效,叶家铺子上下对这个计划普遍是比较看好的。
苏阳怡也算是一鸣惊人。叶泽便可以安心地把自己手上的账簿什么的交给她做。她典妻的身份给她带来的阻力,也相对小了一些。
只是……
“铺子里不消停。”叶泽皱眉。
苏阳怡不言语。铺子里不消停,她的感觉自然比叶泽还要明显。叶泽处在那个位置上,反而看不清楚。而在她面前,那些人倒不会遮掩这许多。
只是……她一直以为,那些恶意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也许可以称得上是私人恩怨。
叶泽立刻否定了,道:“你初来乍到,又是我带回来的人,谁跟你有恩怨?要说从前,你来松阳统共才几年?能得罪什么人!”
“那,相公的意思是……”
这件事其实叶泽心里一直有数。但是现在苏阳怡新进门,他将远走,便很是放心不下。
但他也知道这事儿急是急不出一个结果的。因此,他只嘱咐苏阳怡:“我走以后,账目都送到母亲手里。但是你自己的账,你自己做,不需报过母亲,改用的时候只管问母亲去支取便好。”
苏阳怡有些惊讶,道:“相公,这样,恐怕不妥……”
“没有不妥。母亲信任你,你得帮我做下这笔暗账。”
“……”
叶泽耐心地和她解释。
在最早的时候,叶记初落成,姜氏尚且不能像现在这样清闲,而是和叶泽一起奔走在最前线,和叶记元老们的关系也十分不错。然后她渐渐退了下来,有了居安的心思。再则女人也容易心软。
这次的事情,叶泽是不想牵扯到姜氏的。免得有人在姜氏面前哭号求情,反而让事情更复杂了。
苏阳怡却没有这么好糊弄,直接问了细节:“那相公要做暗账,又和内贼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叶泽皱眉,道:“自然有用。我需要这一笔账面上查不到的钱。”
苏阳怡还是颦眉。说实话,她并大想摊这趟浑水。虽说叶泽是把她当成心腹看待了,可是苏阳怡并不觉得自己一个外来人,才进门这么点时日,就可以去帮叶泽做暗账。对象还是姜氏……
就算楼里有些不对劲的,平时小心一些也就是了。她隐约猜测,暗账的事,并没有叶泽说的那么简单。
叶泽看她一脸木然的样子就生气,沉声道:“这才多久,你就不跟我一条心了是吧?”
“……”
苏阳怡一个激灵,这才配合的想起来这尊大佛也不好得罪,只好哭丧着脸。
“让你做,你做便是。有什么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泽冷冷地道。
苏阳怡这厮果然吃硬不吃软,叶泽好好地跟她商量呢她就拿着架子。现在叶泽拉下脸来了,她就没办法了,只好道:“是,妾去做就是了。”
瞧这小模样委屈的。
叶泽这才高兴了,也松了松脸色,道:“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的事儿,到时候你就等着瞧吧。”
说着,让苏阳怡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两人又开始各自忙碌开了。
不一会儿,从颜华送来的一大堆花样就交到了苏阳怡手上。这种事情苏阳怡是已经做惯了的。
她翻来翻去,很快就选定了几副眼下适用的花样。只是展开了一个画卷,却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幅画,画的是雄鹰展翅气吞山河的景象。其画风豪迈俊逸,泼墨处浑然天成,处处皆有风骨,叫人震慑。
比之前那些花样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去。这人一看就是画中好手,而且就算是画绣样,漫不经心之间也见真章。
沉吟了一会儿,她放下这个画卷,让人送回颜华。
“问一问这是谁的画作。”
下人领了命,便下去了。
叶泽也看见了那幅画,只是瞥了一眼他便道:“这样的画,怕是不适合做绣作吧?”
这样的风格,其意境都在泼墨渲染之中,若是做成绣品,绣线却是没有墨那么灵活,会死气沉沉一些。如此,做出来的绣作,原有十分意境,也会只剩下五分不到。
何况颜华的绣作是量产,多用于衣装,绣被等等。这样的画作,怎么说呢?太大了……
苏阳怡颦眉道:“确实不合适。但是他画的是真好。这人是个有才华之人。”
“哦?”
苏阳怡之前服侍沈康读书写字也有几次。虽然沈康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可是她尽了人妻之责,他有不少字帖,画作都是苏阳怡收拾的,便多有熏染。何况她出身在那样的人家,本就是有底子的。
如今看来,那位画者的气度,完全不是沈康能比的。
她笑道:“只是好奇罢了。”
不仅仅是好奇。她还有一个新勾勒出来的大胆想法,还得见过那位画者之后,才能拿的定主意。
这些事情上叶泽倒不大管她的。只是看她小狐狸似的精怪精怪的样子,也觉得挺有趣的。
下午的时候,颜华就送来了消息,说是送画的那人找到了,是长期在外头摆摊卖画的一书生。
苏阳怡立刻就动了身,去颜华找颜梦岚。
一进门,就看见颜梦岚对那幅画大皱其眉,道:“跟这群书生说了多少次,绣样和作画不一样,还送这种泼墨渲染的玩意儿来,成心气我不是?还是说,觉得做女人的绣样跌了他们的书生骨气,舍不得放下那身架呢!”
说着,她又嘀咕了一句——大概是说做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一类的不好听的话。
倒是苏阳怡,见了她就笑,道:“梦岚姐先别生气啊。
“哼。你就为了这幅画打听来打听去的?难道是看上人家的才华,心生仰慕了?”她似笑非笑地瞅着苏阳怡,似乎巴不得苏阳怡立刻点头,她好取笑一番。
苏阳怡至今没有习惯颜梦岚这种大肆的玩笑,但是她已经学会了假装没听见了。因此她只是一屁股坐在颜梦岚身边,笑道:“我看了这画,心里有了个主意。梦岚姐,你说,若真是佳作,用最好的绣娘,不拘用多少线来配合,做精细的绣活,这样的画,制成绣作以后,灵气能保住多少分?”
颜梦岚怔了怔,然后才明白她不是开玩笑,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看这画,皱眉道:“用颜华最好的绣娘,都凑在一处,花上整个月的时间精细配色来绣,或许灵气能保住六七分。只是,花这么大的功夫,做这样的绣作,能用来做什么?”
苏阳怡指了指她身后的那副画,道:“绣成画,像画一样裱装。或者做成屏风也可。”
见颜梦岚皱眉,她又道:“颜华这几年开始走量了,但是白养着这么多好绣娘,难道梦岚姐就不想试试?”
的确,这几年颜华开始走量,生意愈发好了,也可以说是财源广进。可是渐渐的,颜梦岚也感觉到,颜华有些失去了自己的特色。他们靠绣得多,快来赚钱,也确实赚了不少。但如苏阳怡说的,庄子里的绣娘,有不少都是好手,偏都做着这些普通绣娘能做的活。
苏阳怡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因为苏阳怡自己毕竟还是个生手,纵然有想法,也不敢太托大,毕竟做主的人还不是她。可是颜梦岚却是在商场之中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若是她也觉得可以,那便应该是有商机的。
半晌,颜梦岚终于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那样的绣作,显然也很是心动。她沉着脸看着苏阳怡,道:“我手里,有名气的绣娘也不少。只需放出话去,说这是那些绣娘合力绣的,我颜华出品的,便不愁卖。可是你打算怎么做?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苏阳怡松了一口气,上了心就好。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颜华有几个厉害的绣娘,她自然早就知道了。若是真做出了这样的绣作,不但可以把这几个绣娘的名声再捧起来一些,而且有了这个招牌,颜华的地位更能稳固不可摧……
颜梦岚打断了她,道:“我记得你夫家姓叶,不姓颜。”
是问苏阳怡要什么好处。
苏阳怡低笑,道:“梦岚姐别急。您的绣庄,向来都是别人上门订单,纵有个小门面,也都是接些散客的生意。您更不曾远走行商。若是这个主意真的成了……相公和叶记,都能成为帮您销绣作的地方。而且相公马上就要出门,做画作要的绣线,绸缎,或者别的什么,本地买不到的,也有相公帮您带回来。叶家和颜家在一处也有好几年的功夫了,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自然是做熟不做生。”
颜梦岚眯起眼睛。的确,颜华接的单子多,量大,但其实门面不大。所销绣作,多是靠颜家人自己在外走动,结交新老客户,然后人家来绣坊直接下单的。这也是本地大多数绣坊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