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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战火忽然烧到了自己身上,原就有些心虚的小洪氏顿时愣了下,心怦怦跳得厉害。
她咽了口吐沫,动了动嘴角,试图扯出一抹笑。
刚刚强扯出一抹笑意,小洪氏又猛然记起谢向安‘失踪’了,现在真心不是能笑的时候呀。尤其她的身份尴尬,弄不好就会落人口实。
因为若是按照利益冲突来说,整个谢家最有动机对谢向安下手的便是她这个继母。
慌忙敛住笑容,小洪氏表情有些僵硬的说道:“碧桃,哦,就是那个见过冯老姨奶奶的小丫鬟,也只是偶尔瞥见,应该不知道内中详情——”
老祖宗却摆手打断她的话:“不管她知不知道,现在寻找安哥儿的下落要紧。”
分明摆出一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架势。
顿了顿,老祖宗又道:“不止那个丫鬟,还有冯氏,也要捉来讯问!”
提到死对头冯氏,老祖宗的眼中闪过一抹为不可察的杀意,不管这件事是否与冯氏有关,老祖宗都知道此人不能再留了。
过去她留着冯氏是为了慢刀子割肉,让冯氏受尽磋磨绝望而死。
随后,老祖宗的气也顺了,看到满脸刀疤、形容鬼魅的死对头,老祖宗并没有太多的恨意,只是觉得懒得理她。
唔,权当养只猫儿狗儿,闲暇之余弄来逗趣一二,也蛮有意思的。
现在看来。这只老得早就掉了牙的猫狗,并不如外表显露的那般‘没用’。这才安分了几年呀,竟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暗暗下定决心,老祖宗直接对谢嘉树道:“冯氏我亲自命人审讯,至于她身边服侍的人,全都送到刑房,让掌刑妈妈好好审问一番。”
谢嘉树铁青着一张脸,用力点点头。
老祖宗的目光又移向小洪氏。见她表情僵硬,还以为她是不满妙善拷问她的奴婢,便替曾孙女解释道:“你放心,只是把那个丫鬟叫来问几句话,只要她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事儿全都说出来,咱们做主人的也不会为难她。”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管谢家主人们会不会为难碧桃,小洪氏都不能出言拒绝。
否则,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唉。早知道会引火烧身,她就不在谢嘉树跟前讨巧了。
“老祖宗说的是,幼娘省得!”
小洪氏点点头。很是大方的表示同意。而后为了凸显自己的诚意,她还命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抱琴去唤碧桃。
谢向晚静静的坐在玫瑰椅上,胖嘟嘟的小手指轻轻捻动着,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谢嘉树和谢向荣是对面而坐,父子两个默默在空中交换了一番眼神,谢向荣点头。不等下头人来回禀,他便悄悄站起来,先走到罗汉床前附到老祖宗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老祖宗已经把念珠复又拿在手上,一粒一粒的拨动着,听了曾孙儿的话。她微合着眼睛想了想才轻轻点了点头。
谢向荣见老祖宗已经同意了,他没有耽搁。直接站起来,路过谢向晚的座椅时,他还是低头跟妹妹小声嘀咕了两句。
谢向晚脸色不变,只侧过脸,低声回复了一句。
彼时正房里很是宁静,几乎落针可闻,但小洪氏竖尖了耳朵,仍是没有听清谢向荣这对兄妹的谈话声。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肯把自己当做一家人!
望着谢向荣渐渐远去的背影,小洪氏掩在袖中的手用力收紧,只捏得手背上青筋迭起。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歉疚,觉得自己不该为了达成目的就冲个无知幼童下手。
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够厚道了,至少她没有真的想要把谢向安怎样,至少她也不着痕迹的提醒了谢嘉树寻找的方向。
就在小洪氏心中暗恨的时候,抱琴已经领着碧桃走了进来。
“婢子碧桃,见过老祖宗、老爷、太太、大小姐!”
估计抱琴在路上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碧桃,是以此刻,小丫鬟虽有些拘谨,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疑惑,只恭敬的行礼问安。
“行了,这会子还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谢嘉树不耐烦的摆摆手,问了这小半日,他早就口干舌燥了,偏手边的一盏热茶已经让他砸了人,这会儿想喝水也没有呀。
心里如火烧般着急,谢嘉树直奔主题:“太太说你曾数次看到冯老姨奶奶见到二少爷时面露愤恨之色?”
“回老爷,确有此事!”
碧桃绷着小脸,但神情很是镇定,显是心中有底呀。
稍稍整理了下思路,碧桃便将她几次看到的场景一一回禀:“半个月前,婢子替太太回院子取样物什,路过东厢房的时候,正好看到冯老姨奶奶站在厢房的窗下,死死的盯着屋内。婢子记得很清楚,那个时辰正是大小姐陪二少爷读书的时间。而二少爷的书房便是在东厢房的次间南窗下。”
“十天前,冯老姨奶奶曾经拉着二少爷房里的徐妈妈说话,她们的声音很小,且看到婢子后便慌忙躲开!”
谢向晚闻言,微微挑眉,这个徐妈妈是母亲陪嫁庄子上的一个厨娘,因做得一手好素斋,三年前特意被调进府里。
因为那时她们兄妹都要守孝,守孝期间,两兄妹更是做足了礼数,不但着素服,更是少荤腥。
恰是因为有这个徐妈妈的好厨艺,她们兄妹的守孝日子才不会显得那么清苦。
因着这一层,谢向晚对徐妈妈也高看一眼,待除服后。她便问了问徐妈妈的意思:是愿意留下,还是愿意回庄子与家人团聚。
徐妈妈考虑的半日便选择了前者。
无他,同样是谢家的奴仆,在内宅当差和在庄子上当差绝对是两回事儿。
至少在待遇上,前者就足足是后者的两倍,更不用说,她若留在谢家,便是在小主人跟前服侍。倘或服侍得好了,自己的丈夫、儿子都会受益,绝对比守在苦哈哈的庄子上强多了!
谢向晚经过近三年的观察,发现徐妈妈为人老实、本分,且手艺不错,跟父亲、哥哥商量了一番,就把她调进了谢向安的屋子里,做了个小小的管事妈妈。
其实谢向安才三岁,平日里也不需要她管什么事儿。只需把谢向安的膳食料理清楚了即可。
而徐妈妈呢,为了表示自己确实能干,几乎使出了看家本事。每日变着花样的给谢向安准备吃食。只把小家伙喂成个胖嘟嘟、肉呼呼,皮光水滑的小猪仔。
谢向晚对徐妈妈愈发满意。
是以,现在听了碧桃的话,她很是意外,自谢向安出事儿后,谢向晚曾经怀疑过许多人。但还真没把徐妈妈列入黑名单。
偏是最没想到的人出了纰漏,谢向晚眼中的寒意几乎可以冻死人。
她死死的盯着碧桃,唯恐错过她的丝毫反应。忽然,她发现,当碧桃谈及徐妈妈的时候。目光微微闪烁了下。
有问题!
这个碧桃绝对有问题!
一盏茶后,碧桃终于把自己的发现全都说了出来。虽然她没有明确指出冯老姨奶奶就是幕后真凶,但话里话外已经暗示的差不多了。
“该死的贱婢,真真祸害!”
老祖宗一掌拍在炕桌上,震得桌面上的茶盅叮当作响。
谢嘉树恨得紧咬牙根,冷声道:“祖母,既然她与此事有关,那就——”
他没有明说,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杀意。
老祖宗点点头,表示许可,下头服侍的管事妈妈得到主人的示意,连忙下去传话——有了谢嘉树的这个态度,刑房的妈妈也可以放开手脚对冯老姨奶奶用刑了!
小洪氏见碧桃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正欲开口让她退下,不妨斜对面的谢向晚却开口了,“老祖宗,太太,我还有几句话想私底下问问碧桃。”
老祖宗松弛的眼皮微微一挑,直到此时,她才发觉谢向晚眼底深藏的恨意与杀机,不过老人家也没在意。
谢向安虽然是养在延寿堂,可谢向晚对这个弟弟的爱护与看重,却远超过老祖宗。
说句不怕逾矩的话,谢向安几乎是谢向晚一手带大的,当年小家伙还未周岁的时候,谢向晚差不多住在了东厢房,整日整日的与弟弟玩闹在一起。
姐弟两个的感情,绝对非同一般呀。
如今谢向安出事了,谢向晚若是还能淡定、从容,那才是不正常呢。
事情往往就是在这样,最怕对比,与谢向晚的真情流露相比,小洪氏今日的表现就有些虚假做作了。
唉,果然如此,终究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肉,平日里表现得再慈爱,一旦遇到大事,一切就都表露出来了。
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老祖宗许是对小洪氏生出些许不满,竟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应承下来:“嗯,去吧!”
说完,才似想起碧桃是小洪氏的丫鬟,要带走问话,好歹要问问主人的意思,只见老祖宗淡淡的说:“哎呀,我竟忘了……二太太,你觉得呢?”
“……”
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小洪氏心里吐槽,脸上却一脸恭敬,道:“老祖宗觉得可行,幼娘自是没有意见。”
就这样,谢向晚带着碧桃回到了天香院。
进了院门,谢向晚却没有直接回正房,而是去了正房后侧的小花园。
站在小花园一角的两间瓦房前,碧桃忽觉得不对劲,她怯怯的抬起头,问道:“大小姐,您不是要问婢子话吗,怎么、怎么来这里了?”
谢向晚轻轻一笑,明明是极可爱、灿烂的笑容,落在碧桃眼中却分外阴森恐怖,难道大小姐发现她有所隐瞒,所以要对她用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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